走出疾步的孟庄听到这话,瞠目结舌看着萧玉官,连他都听得出来,玉官小姐这是故意跟王爷唱反调呢。
没错,王爷之前是说了不见她这样的话。
但那是因为,她先丢下王爷去找琴师莲的,难道王爷还不能生气了?
再说就算王爷有是那么一丢丢的不对,可不是不顾一切地进宫救她了吗?王爷曾经何时对谁这样过?
见他家王爷不说话,白杨也不帮腔,孟庄只能自己走回头帮他家主子解释:“玉官小主,王爷是特意过来宫里接您回王府的。”
萧玉官微微一笑:“王府我就不去了,毕竟门槛太高,我腿短,未必每次都能跨进去。”
“诶……”别说王爷,就是孟庄也给她这一句顶在肺管上,气都出不来。他主子却没说话,表情也分不清喜怒,孟庄转头向白杨求助,咱家王爷不要面子的啊,赶紧帮腔啊,不然萧玉官这丫头就真走了。
白杨却还是不说话。
然后,萧玉官就特别“客气”地拱手作揖,风淡云轻道一句:“告辞。”
走了。
孟庄傻眼看了那个当真头也不回就走的背影,再看立在原地不动的王爷,他干着急道:“王爷,您真就这么让玉官小主走了?”
不然以她的脾气,除了打晕扛回去还有别的办法?轩辕夙凤斜睨孟庄:“去忙你事,本王自会处理。”
“可……”可他处理之后不还是这样吗?但孟庄不敢多言,因为王爷的眼神让他完全没胆再说,真不知玉官小主为何一点也不怕的,“属下立刻就去御灵院。”
孟庄这次真的迅速去办差。
轩辕夙凤径自上了马车,还随口与白杨说一句:“让管家给本王收拾几套换洗的衣裳,送到灵国公府。”
因为担心萧玉官进宫会有什么事,萧蘅等人都没有离开。
萧家在江湖上算得上有名望,但涉及到皇城与天子,萧家人就感觉到了心有余力不足的压力。
尤其去年萧家接收到了协军令,跟随在朝为官的萧政一道前往玄北斩妖,分明立功凯旋却被扣押在宫内,差点让萧家与萧玉官经历了大劫,这感觉就越发强烈。
从那之后,萧家就尽可能避免与朝堂或官府打交道。
可萧政还套着朝廷二品官的官衔,萧玉官又跟凤王爷往来密切,萧家人自然就担心萧家的安危,更担心萧玉官出事。
所以等回了萧玉官后,萧越发了话:“二弟,三弟,五弟,六弟你们随我到书房。”说完也看向萧玉官,“玉官也来。”
书房之内,大家落座。
萧越发话:“虽然是临时叫你们过来,但这事我与家中叔伯跟兄弟曾多次讨论过,最后我们一致认为,我们萧家应该今早跟朝廷彻底脱离关系。”
此话一出,萧家本宅几个兄弟没说话,因为之前的商讨他们也参与过。所以他们都看向了萧政。
萧政面色略微震惊。
萧家人原本不从政,不做官,但他从小的志愿就是当上灵官,曾发誓借助皇家的力量,将阴阳师这个职业发扬光大。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他已跻身为朝廷的二品官员,这其中经历了多少挫折与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叫他全数放下……
回想当年,他是老宗主的长子,资质也颇高,叔伯一致认为他最有继承宗主之位的潜力,他也曾是家中的佼佼者。
可如今呢……
他看着在场的萧越,萧逸,萧起,萧蘅,这些都是他的骨肉兄弟,不知何时,兴许是从他选择为官这条道路起,就与他们分道而行格格不入,如今叫他回头,他要走多少路才能走到他们那里?
可继续为官呢?
他已经年近半百,本来仕途尚可,可家**了妻妾之间的谋杀,又有了子女弑亲的丑事,他在人前根本抬不起头。
萧政是真真体会到了两头不到岸的窘迫,总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因为他的迟疑,向来脾气不好嘴巴还毒的萧逸冷哼一声:“看来有人还是放不下他的仕途,还想舔着皇帝的脚升官发财呢。”
“胡说什么?”萧政低声反驳的同时,再次感觉到自从他亲生女儿杀他亲生母亲之后,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处处被讽刺的处境,他的人生也就这样了,“我可以辞官,找个穷乡僻壤度过晚年,但萧家能否真与朝廷划清界限,难道真的与我辞官与否相关吗?”
原本,灵国公府出了那么大的丑闻,又涉及诬陷太子之嫌,就算不被罢免官职,至少也该被降职,但他官职与俸禄丝毫不减,这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萧玉官啊。
所有人都认为他萧政能保住官职,都是因为有个杀伐决断,大义灭亲的好女儿萧玉官。
萧越也不避讳这个问题,看向了萧玉官,由衷说道:
“玉官,虽然你年纪尚小,但我们知道你比普通的孩子甚至大人都更懂事,更能辨别是非。这几年经历了那么多事,你也该知道朝廷这滩水很深,即便我们不涉入也有被拉入并没顶的可能。所以,我们这些长辈经过几次商量之后,想让你离开长安,甚至我们全家一起离开临安城,去到离长安更远的地方生活,你觉得这个提议能接受吗?”
萧玉官明白萧家做这个决定,不仅是为了保全萧家,更是为了保全她。
萧家人给了她很多渴望已久的亲情,她也将萧家人视为亲人。
可如今她根本无法脱身。
且不说那个她也无从探究的白虎转世之身,但她的命运跟轩辕夙凤是绑在一起的,而且她还与灵元息息相关。
之前她想得很多的是轩辕夙凤,如今更觉得自己这样的存在,同样会连累到萧家,仔细斟酌之后,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将大部分事情跟这家人坦白。
“大伯,各位叔叔,爹,是我让萧家处境艰难了。”
“小玉官,今日不是为了说谁对错,是商量对我们家更好的去留,所以你别有什么心里负担!”萧蘅是心疼自己大侄女儿,生怕她自责。
萧玉官明白:“我知道,只是,我们萧家是屈指可数的阴阳师宗派之一,早两年之前朝廷就默许宗派可以追踪灵元的事,虽然我们家不参与其中,但一定听说过灵元这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