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萧玉官回凤王府,她心情如同三月的阳光,明媚又灿烂。
在回王府的路上,还特意去给袁香买了她爱吃的冰糖葫芦,嘴里不自觉哼着前几天教她唱的:“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的它裹着甜。”
踏入王府,春末的风吹着阳光拂过人的脸庞,暖洋洋的。
下人给她恭敬行礼:“四小姐。”
“吃糖葫芦吗?”她热情询问。
“多谢,不必。”下人迅速退下。
她继续哼着:“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没有愁来没有烦……”
可突然,觉得这王府的气氛不大对劲。
熟识她的下人有意无意的躲避她的视线。
再看对面的回廊,傅荣与几个灵官步履匆忙,神色凝重。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难不成是凤王爷又出事了吗?
萧玉官加快步子走向凤栖殿,半道,见面色凝重的白杨从拱门那走进来,她立刻叫住她:“白杨!”
白杨身体明显僵住了。
萧玉官心里跟着咯噔一下,疾步上前询问:“是不是王爷出事了?”
白杨咽了咽嗓子说:“王爷没事。”
就说嘛,她不过就离开两天,怎么可能就出事了,萧玉官刚松口气,但白杨的脸色还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的心再次莫名加速跳动,心口那抹不安盘旋不散。
“是,出什么事了?”
白杨看着她片刻,深深呼吸之后跟她说:“四小姐,袁武,死了。”
萧玉官的脑子瞬间炸开,脑子里一片空白。
够了好一会热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多希望是自己听错了,袁武怎么可能会死?
对他是会死,但不可能这么快!
“白杨,你,你在吓唬我吗?”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听到有下人喊:“找到袁香了!”
萧玉官茫然寻声看了过去,就听到一个下人跑过来,跟白杨说:“白侍卫,我们在荷花池里找到了袁香,但她已经,死了。”
萧玉官一时没站稳,手中一大把冰糖葫芦,就掉了下去。
她傻站了片刻,然后冲开了前来禀报的下人,直奔荷塘。
几个下人围着的地板上,躺着一个身穿绣着海棠花衣裙的小女孩,她不想去相信,那是袁香,可那件衣服,是袁武拜托她帮他给买卖买的。
那天袁武说:“我就知道妹妹喜欢海棠花,但我不知道该如何买衣服,可否请四小姐帮我挑选?”
她挑的这件有海棠的衣裙,袁香最喜欢了。
可那天还穿着海棠花裙子,蹦蹦跳跳的丫头,怎么就躺在那不动了?
不可能是袁香不可能是袁香,她答应了袁武,就算他不在,只要她在就照顾他妹妹的。
萧玉官扒开人看着地上躺着的丫头,那刚刚红润起来的小脸蛋,此刻铁青,嘴唇发紫,整个人湿答答地躺在地上。
萧玉官目赤欲裂,她迅速去探袁香的鼻息与脉搏,都没有了。
但她还是迅速给她做了心肺复苏,周围的人不知道她为按压袁香的胸口,为什么捏着她的鼻子往她口中吹气,但没人敢说。
萧玉官此刻处在一种疯狂的状态下。
直到她双臂按痛了,她慌乱而绝望地将袁香抱在怀里,这时她看到,不知什么时候,一身红衣的凤王爷,就站在回廊里看着院子里的她。
即便他也是面色苍白,看起来也很虚弱,但萧玉官觉得他身上的红衣,是从未有过的刺目,他真的像只从地狱里走到人间吸食人命的鬼!
那穿着的红衣的绝美的样子,更先得他像一只画皮厉鬼。
萧玉官突然冲着他嘶声喊道:“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她会在荷塘里!?”
所有人都怔住了,四小姐这是在质问凤王爷吗?
孟庄也惊呆了,连忙低斥一声:“四小姐注意你的言辞!”
“袁武也就罢了,为什么这丫头也会死,为什么!”她喉咙都快喊破了,她几乎都尝到了自己喉间血腥的味道。
“萧玉官!”孟庄大喝,“是袁香听说他哥哥死了,然后就跑了的,大家已经在找了,谁曾想她会投湖!”
“她不可能投湖,袁武跟她说过,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萧玉官!”玉蝶儿疾步走向萧玉官,“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如此跟王爷说话!”
说着她就要一巴掌打下来。
“住手。”凤王爷声音不大。
但玉蝶儿的手愣是没敢打下来,她狠狠收回手,挖苦萧玉官道:
“袁武是拜托你照顾的袁香,朔月夜,你跟太子出游夜不归宿的,如今袁武出事了,袁香也死了,你倒是来怪别人了。”
萧玉官双眼血红看向玉蝶儿,可即便胸腔几乎炸裂,但她无法反驳她,她没有一个字是可以的辩解的。
袁武说过的话如同鞭子甩打在她的心脏上。
……“我娘去世了,爹给我跟妹妹找了二娘,二娘生了弟弟,家里的米不够吃了,我怕我妹妹吃不饱,不能跟其他人的妹妹一样有新衣服穿。”
……“十年,不要十年也可以,袁香很聪明,她十五……十四岁也许就能照顾自己了,我只要再活六年就可以,四小姐,你的平安锁能让我活六年吗?”
……“四小姐,如果我死了,等袁香再长大一点,你帮我跟她说,要远离朝廷自由自在的生活。”
萧玉官将袁香冰冷的,小小的身体紧紧抱入怀里,然后嘶声裂肺的哭喊:“啊,啊——”
是她将她带出来的啊,可她没有照顾好她。
在家或许她过得不好,但跟她出来却是丧命的结局。
对不起袁香,对不起袁武,对不起……
萧玉官抱着袁香的尸体哭到最后泣不成声。
一旁的凤王爷身体不由晃了晃,孟庄伸手扶住了他:“王爷,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凤王爷像是听不到他说话,只是看着萧玉官哭泣的样子,幽幽说了一句:“她竟会哭成这样……”
“王爷您说什么?”
凤王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本王不知,她会如此伤心。”
他觉得她挺无情的,连是对他谄媚,讨好的笑都敷衍得没有诚意,所以看她撕心裂肺的样子,他觉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白杨,看着她。”凤王爷停顿了片刻又说,“今日起,没有本王的命令,萧玉官不得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