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雨过后,碧空如洗,暖阳从云朵后露出头来,霞彩漫天。
江面上,水波荡漾,几艘画船缓缓靠近,甲板上几位公子正挥扇而笑。
刘临风让人搬了一张黑檀木塌放在甲板上,他捧着肚子懒洋洋的躺上去,瞅着对面甲板上的人道:“呦,这不是周大胖吗,咱俩就是有缘分啊,昨晚上见了,这今天午后,咱们又见面了啊,如何,昨晚上,小凤仙伺候的你好吗,啧啧,流云可是下了功夫讨好我,真真是**快活。”
“刘瘦子,你这厮给我等着!”对面那身材肥硕的年轻男人登时气的跳脚。
“有本事你就日日一掷千金,日日招她,不然,总有一日我逮着她,我弄死她!”
“周大胖,你和一个妓子较真作甚,你还真有本事了啊。”刘临风不痛不痒道:“人家就是看不上你,不乐意伺候你,你也大肚些,饶了她,一个弱质女子,我瞧着她躲你那小模样就心疼呦。”
我瞧着,你可是一点心疼的样子都没有,乔木嘀咕,望向对面那条船,便见,上头站了几位华服青发的公子,个个手上一柄扇子,或镶金,或嵌银,或包玉,模样不如刘临风俊秀,却也个个五官端正,看得过去,从楼船里又走出几位衣袂飘飘的美貌女子,笑意盈盈,各自走向一位公子,小鸟依人的偎依。
那位周大胖怀里的女子,帕子轻甩,娇嗲道:“刘公子,身边跟着的是哪家的小姐,奴家怎没见过。”
“是啊,是啊。”另外几位娇声附和。
“小姐?”乔木轻喃,此小姐非彼小姐吧。
“她啊,和你们可不一样。”刘临风点点周大胖怀里的美貌女子,对着她淫荡兮兮的一笑,真可谓男色倾城,道:“小凤仙,到我这船上来如何,嗯?”
那小凤仙眉眼一跳,心动异常,挥舞着小手帕就要应声。
那位周大胖,周公子眉眼一横,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登时一张如玉粉面就红肿起来,小凤仙低声抽泣,颤巍巍跪坐在地,一边哭着一边娇声求饶。
乔木笑意挂在脸上,心中已是知道这“小姐”的含义。
“周大胖你总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就你这火爆脾气,你还怪人家流云小姐不搭理你,她那细胳膊细腿的,真真不堪你的压迫呦。”
“刘瘦子,你别在那说风凉话,不过就是一个小贱人,我今晚上就点她伺候,非得尝尝她的滋味不可,我抬十箱铜钱在红袖招等着你,咱们再来比试,我周大郎还就不信了,你能每次都赢我。”
“得了,得了,你要就拿去,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值得你我兄弟为她争的要死要活的。”刘临风吃饱了饭,此时哈欠连连,眼皮耷拉着,甚是没有精神。
此番,也不想与他扯皮,便道:“知道你周大郎财大气粗,我这穷鬼可比不过你,我困了,要进去睡觉了,你们自便。”
“不行,你今晚上一定得去,你不去,我就去你家里找你,刘三郎,你要是不想被你爹打死,你就乖乖的给我出来,不然,哼,我就把你这些日子以来做的事都捅给你老爹!”
站起身的刘临风目光一滞,恨恨的瞪向周大胖。
此番,周大胖才算是占了上风,摇着镶金大扇,哈哈大笑道:“行,今晚上,我就在红袖招等你了,你要是不来,可别怪我把你的小宝贝儿整死。”
“小宝贝儿?红袖招?流云?”乔木望着刘临风笑眯眯,戳了一下生气炸毛的他,道:“风流债可是不少啊,你可真对得起你一张‘姣好’的面皮。”
“去。”刘临风揉搓一通乔木的头顶,把她拉到身后藏着,面色一整,笑呵呵道:“周大胖,我听说,前些日子你和王都督家的小娘子定亲了?啧啧,可怜呦,那小娘子脾气甚是火辣,她若知你逛青楼,包妓子,不知会作何感想,我怎听说,前些日子,她带着她的一队女兵把你那小金屋给砸了呢。”
周大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强自镇定,道:“她能管得了我?刘瘦子,你别说笑了。”
眼尖的瞅着刘临风的小动作,他登时精神起来,指着乔木道:“你这心头好变了,流云失宠了?”
周大胖晃着大扇子左右打量着乔木,见她一身衣着,甚是寒酸,比之伺候刘临风的奴婢都不如,便道:“哪里来的穷丫头,值得你这般维护,怎么,还怕咱们吃了她不成。”
刘临风知避不过,所幸大咧咧的把她拉出来,手臂搭在乔木的肩膀上,点着乔木的鼻头道:“这是我妹子,以后有我护着,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她可不是你们怀里的小姐,金贵着呢,都给我掂量清楚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欺负她,可别怪我刘三郎不念咱们兄弟‘多年情分’,我这人,平时好说话的狠,可若是谁得罪了我,你们也该知道我的手段。”
周大胖打个冷寒颤,面色一正,他可是记得五年前那事,这刘三郎……骇人的狠。
此番,他不得不重新掂一下乔木的分量。
乔木心念一动,羽睫呼扇几下睁开,午后的光影落在她的脸上,抬眸看着刘临风,二人之间不过一个巴掌的距离,近的,她能清楚的看见他眼里的认真,笑意盎然里,是对她的尊重和维护。
“你果真是我的贵人。”乔木低喃。
心痛不期而至,猛然皱缩成一团,重复着这句话,直到,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