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分为了子城和罗城两个部分,子城即是衙署聚集的地方,位于北部,建在蜀岗之上,高屋建瓴,有险可守,且从蜀岗往下,能够俯瞰整座扬州城。
而罗城即是外郭城,多是居民区和商业区,河网交错,交通便利。
雨歇风住,一弯虹霓挂于水瀑之上,碧幽的水潭边畔,一个白衣墨发的男子正静静坐在椅上,而他身后便是一个光着膀子,肌肉虬劲的黑裤大汉。
不知他在纠结些什么,望着那白衣公子的背影踯躅不前。
“安山……”
“在,大王。”大汉上前一步,偷觑那人神色。
白衣公子墨眉深蹙,摆摆手又沉默下去。
此时,离着水瀑布不远处的凉亭里,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青年站了起来,踱步走近白衣公子,笑的颇为不怀好意。
“你有何话,要说便说。”对青年这番作态白衣公子很是反感。
而那青年却不甚在意,胸有成竹道:“我知大王在忧虑些什么。”
他话一出口惹得背着白衣公子的大汉就呸了他一口,在座的谁不知道公子在纠结什么,都知道!
白衣公子冷睨了他一眼,默默抚上自己的腿,淡淡道:“寡人终是成了一个残废。”
听得这话,两撇胡子顿时沉默了下来,狠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郁郁道:“大王,我会想到法子救治您的、您的……”
一时此间只能听到水流声,几个人都沉默下来,少顷,白衣公子道:“你也是费心了。”
他狠狠的抓紧自己的腿,眸中有风暴席卷,片刻,风平浪尽,道:“便让那人再逍遥快活几年。”
“赛神仙,你还需要几年。”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可是在场的几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青年咽了咽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衣公子的双腿,艰难道:“三、三年吧。”
安山虎目一瞪,爆喝道:“什么,三年!好你个卖狗皮膏药的,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你个庸医,先吃老子一顿老拳再说!”
“安山,住手。”
“大王!”安山猛跺脚,心有不甘。
“他若不行,难道你行?”
本是一只猛虎,被那白衣公子淡淡一句话便打成了病猫,讪讪然的松开手,但还是挥舞着拳头威胁那青年,让他尽心尽力。
“大老虎,不用你说,我也会尽力,你也别弄那样儿给我看,我心里比谁都急。”赛神仙抱头一阵撞柱,然后没事人一样转身就走。
其他人知道他是回去为公子试药,也不去阻拦他。
“都下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是。”几个幕僚作揖下山,只留下安山来照顾着他。
“大王,我把您推到凉亭里歇着吧。”
“嗯。”
主仆两个都不是多话的人,一时静默。
安山知道自己主子在俯瞰扬州城便把他推到边上去,自己则站在他身后陪着他看,虽然不知道他家主子在看什么,但他还是相信,他家主子所看所想总是很有用的。
在他眼里,他家主子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无论是学识还是品行,那是万里挑一的,当然,只除了那件事,他们刚被发配到扬州来的时候,那个开满了槐花的小山坡,那个被主子“糟蹋”了的小女娃。
呸!呸!呸!什么叫做糟蹋,在京城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名门贵女想得主子的青睐呢,那夜,只能算是便宜了那小女娃。
完事之后,主子身体虚弱晕厥过去,那小女娃也人事不省,他们没有办法,更不敢去看主子用过的女人,胡乱拿主子的衣袍裹了她就扔在槐花堆里,为了怕被其他人看见,他们还专门抖落了一树的槐花把那对父女给埋了。
也因此,他并没看见那女娃的长相,也不知人家小女娃是美还是丑,主子当时眼睛被毒侵害,流血不止,也不知道女娃是美是丑,总归当时是没有办法才征用了那女娃的身子,主子总是没错的,嗯嗯,主子在他心目中还是那样高大。
只是,总归是破了人家女娃的身子,他以为,当他们在扬州城安定下来之后,主子会派人去找那女娃的,虽做不得正妃,给一个侍妾的名分也是好的,奇怪的是,主子从那以后竟是连提都不曾提过的。
有几次赛神仙在主子面前提过这事,还被突然发怒的主子给训斥了,真真不明白主子在想什么。
既然做错了事,怎能不去想法子弥补呢,更何况,说句不好听的,主子当时的行为是、是“强爆”。
也就是“强奸犯”,想那会儿,他在牢里的时候,每每有强奸犯被抓进来,所有的囚犯都会上去暴揍他们,无他,强奸犯,那是最无耻的,不揍他们揍谁去!
可是主子竟然想就此不了了之,这让安山这大老爷们有那么一点点的看不起这主子。
心里这么想的,面上也就带出来稍许的情绪,甚至周身都发出一点点的怨念。
“去找吧。”
正想的入神,冷不丁被主子的声音打断,安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傻傻问道:“找谁?找王四舅啊,大王放心,骨笛已经亲自去找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找谁,我只怕,我再无视下去,你就该反叛我了。”白衣公子嘴角掀起,淡笑道。
“大王,您想通了啊,终于要给人家女娃娃一个身份了啊。”安山这大汉此时反应还不慢,登时便喜道。
这不是安山他有多善良,而是,那事办的就是很丢面子,几个大男人就那么看着一个无辜的女娃被主子“强爆”,那心上的煎熬不是一般的难受、别扭。
只觉得自己也变成了那“强奸犯”,十恶不赦。
赛神仙他们怎么想的他安山不知道,反正他是决定了的,他一定要做点什么弥补那女娃娃。
奶奶个熊的,想起那天的事,他就憋屈,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娃被那啥,他还不能救,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怨念的小眼神瞟向自家主子,您说您怎么就不能再等等呢。
“看够了没有。”白衣公子紧握双拳,脸色不是一般的黑沉。
安山登时一整面色,乖乖认错,主子也没错,都是京城里坐着的那人,对,就是那狗贼的错!要不是他给主子下了这么阴损的毒,主子当时也不会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