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出外众人原先就喜爱她聪明伶俐,能说会道,如今见她骨碌着嘴,眼泪汪汪的可怜,便变着法哄她开心,扮鬼脸说笑话,拿出麻糖点心来,使出浑身解数就为哄她一笑。
驴车驶离村落,上了官道,慢慢走远,种小朵在众人逗引之下,方才慢慢露出笑脸,鼓起兴致来说笑吃东西。
承志便逗她道:“朵儿,瞧你生的这细皮嫩*肉的,就算挽了头发,穿着小子衣裳,也不像小子,不如在路上寻个有钱人家把你卖去当闺女享福去罢。”
种小朵正吃着麻糖,听他如是说,便笑道:“承志叔叔此言差矣,这战乱年月,我这等年纪身量,不过是个废物怕是没人要,倒是承志叔叔五大三粗,有把子气力,卖与地主家倒是个好长工,指定得主人家的意。不如先把叔叔卖了倒好。”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种承志被一个孩子呛的红了脸,也无话讲,只得跟着一起笑。
书说简短,这一干众人水旱两路日夜兼行,半月之后便到北地,所到之处真个是狼烟四起,民生凋敝。
众人寻着城里的买卖商家交割生意,倒都是得了十成利息,俱个喜笑颜开,言说这一趟走的值,回去之后休整休整再来。
种公也赚了不下十余金,心下欢喜,却又惦记着寻访三爷之事,所到之处便处处留意,带着小朵询问可有管惠大将军的消息。
他依稀记得三爷充军后曾来信说他被分在管惠大将军麾下,做了个先锋小队长。
众人等船之时无事可做,便也热心帮他们寻访。
工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们打听了出来。
一个客栈的老板告诉他们,官惠大将军曾在离此地不远的横江上与徐文汇将军打过仗,当时的情形那叫一个惨烈,双方损失惨重,死伤无数。
大战三天三夜之后,官惠手下的三万军士大部分阵亡,官惠也死于乱军之中。
徐文汇将军大获全胜,占了州府衙门,设了州官巡史,重整秩序,稳定民心。又大肆追捕官惠手下的残兵败将,俱个处死,一个不留。
如此一月有余,战乱方才平息,百姓这才得以喘息。
“也就是你们有福,来的巧,合该得这注财富。若再早来十天半月,还在抓余党那阵子,你们这样的外地人说不定就被当余孽给砍了头!”客栈老板摇头叹息。
众人听的目瞪口呆,种公更是肝肠寸断,如此说来,小主母所思一点不错,三爷怕真是战死在沙场,而非投敌出逃。
“老板,难道管将军的部下就一个都没逃出来?”种公强忍着心中悲愤,哑声问道。
客栈老板摇摇头,叹气:“那抓人的阵仗你们是没见着,着实渗人的很,依我看,只有错抓的,并不会有漏网的。”
“官将军手下没有投敌逃跑的?”种小朵插言问道。
客栈老板摇头一笑:“小后生,说出来吓死你!官将军代表的是朝廷,带的是朝廷的军队,徐文汇是反贼,最痛恨的就是朝廷的人, 他们的口号就是要杀光替朝廷办事的人。就算朝廷的军队有人投降,他们也不会收留,只会斩首示众。我见过他手下的几个将领,个个以杀官军人数众多为荣,哪里会留活口。”
种小朵闻言,泪如雨下,哭倒在种公怀里。
客栈老板诧异,忙问缘由,众人告诉出来,老板心怀愧疚,忙搬来好酒好菜安慰他们爷俩。
种公流泪谢过,又恳求他带他们爷俩去当时的战场看看。
客栈老板满口答应,略交待交待,便带着这一老一少来至当日两军作战之地。
虽然已经时隔几月,此处依旧满目疮痍,战戟旌旗遍地,破败不堪,处处有燃烧过的痕迹,一堆堆灰烬之中隐隐露出扭曲的焦尸,不忍入目。
种公伸手掩住了种小朵的双眼,自己却老泪纵横,哭倒在地。
种小朵扒开种公的手,兀自往前走两步,被眼前的惨景唬住,驻住脚步,低声抽泣起来。
“朵啊,走吧,照这位大叔所说,怕是寻不到你爹爹的骨殖了,就在这儿抓两把泥土回去也罢了。”种公哽咽道。
种小朵拭拭眼泪,忽然迈开脚步,朝前面跑去。
“你这孩子,回来!”种公和客栈老板一起追过去。
种小朵奔到一处小土坡前,双手揪住一面破烂的旌旗,大哭:“公公,你看,爹爹的旗!”
种公定眼瞧去,见那旌旗上果不然有个被染成了暗红的大大的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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