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最好的骨科郎中被请到义勤伯爵府中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等待郎中到来的期间,伯爵夫妇曾经多次进出安置邢远的厢房里,十分担忧的进去探望,询问女使情况如何。
最终在戎时一刻,京城里的打更的梆子刚刚敲响了第一声的时候,最好的骨科郎中终于在伯爵夫妇盼星星盼月亮的情况下登门了。
“快,快,把这位李郎中请到屋子里去,给那位邢公子诊治,不管是话多少钱,我们都出。”
一看到郎中走到门口,已经年逾五十的伯爵夫人立马主动迎了上去,顺便拉着身边的女使示意将郎中领进屋子,自己则迈着双腿紧跟着郎中的步伐进了厢房。
厢房最面的寝室里,邢远依然是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一旁的小矮几上放了一个黄色的铜盆,铜盆里的清水和纱布都被血液染成一片绯红。
新进屋的女使端着新打好的热水走过来,快速将矮几上的浸着血水的铜盆取下,换了一个新的上去后抱着带血的铜盆快速离去。
不大的寝室里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李郎中走进室内后,也嗅到了这股血腥味,就知道今晚的患者定然是个危重病人,立刻转头对屋子里一些闲杂的女使说,“这屋子里不需要那么多人,闲杂人等一律退下,窗户也不要开了,门窗落下,再去烧多多的开水来,放的温热了端进来,我有用。”
“听到了吗,快按照郎中的吩咐去做。”
伯爵夫人也转身呵斥立在床铺两边的女使。
一屋子闲人立马撤去。
郎中这才走到床边,撩开垂下的床幔瞧了一眼躺在上头的病人。
饶是行医多年的郎中,看到邢远的两个患处后,也是倒吸了一凉气。
然后里郎中立马放下床幔,又对伯爵夫人道,“我刚才大致看了一眼,床上这个病人伤得不轻,尤其是右脚掌处的利器贯穿了整个脚掌,要取出来都要费一些功夫,我一个人怕摁不住他,夫人劳烦还是要找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厮过来。”
伯爵夫人看事态严重,连忙点头称是,快步走出去。
很快房门再次推开,屋外走来了两个身强体壮,至少有一米八个头的两个小厮。
小厮手上还拿着麻绳,走进屋子后就恭敬的呈给了李郎中。
郎中接过草绳留着备用,然后从随行携带的木箱子里拿出一把纯银锻造的剪刀,剪开了邢远身上几乎已经粘在身上的血衣。
连同邢远脚上穿的黑色长靴也一并剪烂了扔到床底下,又拿出了纱布和金疮药粉放在旁边,现实用金疮药倒在了邢远私密处。
私密处有一个伤口不大,却下刀极深的口子。
目测口子往下扎了两寸犹豫,而且是扎中了要害。
李郎中一边洒着手里的药粉,一边看的连连摇头:“怕是不中用了,伤成这个样子,怕是以后也不能人道了。”
立在床边的两个小厮都是男人,对于男性伤处更能感同身受,一听李郎中这么说,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忍。
一个正当盛年的有钱公子,忽然就不能人道了,以后再也享受不了鱼水之欢,甚至连子嗣繁衍也不可能了。
这对于男人来讲可是很大的打击。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一番,都没敢言语。
李郎中摇头过后,又从一个瓷瓶里倒出了两粒黑色药丸,捏着邢远的下颌,将药丸强行塞进了口中,又灌了一些温水进去。
然后才转过身对两个小厮道,“刚才我给他服下的是麻沸丸,可以减轻少许疼痛,但我等下拔枪头的时候,恐怕还是会让此人有所感觉。为了防止病人因痛挣扎,你们两个人上床去,在他一左一右守着,摁着他的肩膀。”
两个小厮立马点头,拖鞋上床,守在邢远的左右两侧,牢牢摁住肩膀。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后,李郎中又回到水盆前,洗净了双手,又准备了一瓶子金疮药,以防止等下拔出枪头的时候会有大出血发生。
准备好药物绷带,李郎中站在床边,弯下腰捏住了枪头的下端的活扣处,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一拔。
下一秒。
安静的寝室里突然传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
惊的守在门外准备送热水的女使差点打翻了水盆。
“啊啊啊——”
那惨叫声并未消失,犹如村子里杀猪一样声音还在继续。
已经是戎时三刻。
夜晚本就寂静非常,这一声惨叫在安静的夜色里尤为刺耳,一下子就传遍了义勤伯爵府。
有些个不知情的,在别的院子里做事的值夜的小厮女使们也听到了这一阵惨叫声,都好奇的的聚堆来到西跨院的院墙附近,偷摸扒着墙头看热闹。
寝室的屋子里此刻也是乱成了一片。
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邢远也被脚底板传来的剧痛惊醒了。
纵使刚才李郎中已经给他服下了可以阵痛的药丸,也抵不过这种穿骨止痛。
邢远在剧痛中大叫着要坐起身,幸亏身边有两个提个强健的小厮摁住了肩膀,这才把他起身的势头又压了回去。
邢远上身无法起来,脚底板上插着的银亮枪头也只是拔出了一半,还有一小部分没有完全拔掉。
可醒来的邢远在巨大的痛苦下,已经痛的失去理智,双腿也在胡乱踢动,不想让任何人靠近他的下身。
李郎中无奈,老人家力气不敌年轻的邢远,根本摁不住邢远受伤的右腿,只好转头对着窗户大喊:“快再进来个力气大的小厮。”
守在门口的伯爵夫人赶紧催促,“快,都听到了吧,再进去一个年轻力壮的!”
有个个头高的小厮立马推开门冲劲屋子,在李郎中的指挥下摁住了邢远乱踢的右腿。
李郎中再次握紧了枪头底部,对着双眼大睁,脸色惨白的邢远安慰着;“公子你再忍忍,再来最后一下就不受苦了!”
说罢,继续一拔。
夜幕里,又是一阵痛呼声从屋子里响起,同时传出屋子的还有邢远怨毒的喊叫:“啊啊,顾梓晨,秦月夕,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