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李酌也后悔，“早晓得自家人如此不可靠，咱们当初还不如直接跟着九姑娘他们呢，现在哪里还会走上这逃亡之路呢！”
只是千金难买后悔药，何况当初大唐李家给的承诺不是这样的，样样好处都说尽了，还愿意让李云舟一起参选未来家主竞争。
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这未来的家主其实早就定好了，他们这些人早就注定了是垫脚石，不但如此，这一辈子的身家还要搭进去。
搭进去也就算了，人还没个好下场。
既然是这样，所以当时李云舟好祖父祖母商议，李家不仁，那么也修得怪他们鱼死网破。
但是怎么可能真的不给自己留后路呢？李太夫人带着女眷们破釜沉舟，褪下那华丽衣衫，摘下金簪步摇，身上连多余的银钱都不敢带，就这样以普通农妇的身份，一起往这天水州走。
这边的交界处不属于大唐管辖之地，而且此处偏僻，就算是李家发现了，又如何？不会浪费那么多精力过来抓她们的。
只是她们如今是逃离都城了，却不晓得留在都城的李云舟和李太爷到底如何？
李酌见大家都难过，连忙劝道：“都快别想了，等咱们顺利到了蜃海楼，找九姑娘帮忙打听。”主要现在担忧也没用，天高水远，难道还能回去么？
又看了看小阿檀，庆幸地露出一个笑来，“而且我们阿檀这样坚强，想来爹爹和曾祖父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对不对？”
阿檀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对，爹爹和曾祖父都没事，过一阵子曾祖母好起来，我们一家就能团圆，爹爹还要继续给我做陀螺。”迈着小腿朝已经被扶着到包间榻上去的李太夫人跑去，“曾祖母曾祖母，您快快好起来，阿檀每天给你弹琴。”
孩子大抵是穷途末路绝望时的一抹亮光吧？ 让处在绝境中的大家又燃起了些希望。
丰慎儿过去抱着阿檀，打起精神，“阿檀先睡一会儿，阿娘抱着你。”又让李杼姐妹三人趁机休息。
自己来守着。
一路上，她们都是采取这样的法子轮流休息，即便是之前在那偏僻小山村的时候。
夜色很快将天边的明月都给淹没了，这渡口茶坊外的几盏羊角灯，便是这夜里唯一能看得见的光明。
半夜的时候，陆陆续续有几艘船只靠岸。
有客人上船下船，还有货船停留在此，搬运货物的工人们进来喝茶时，外面的茶坊大堂里变得热闹起来。
这会儿已经是轮到李杼守夜了。
那些男人的声音很大，她依稀听到有人说，“听说明天蜃海楼的船要来了，附近这帮娘们儿只怕得了消息，一早就要来守着了。”
众人哄然而笑，只说今晚白干，明儿这点苦命钱明天就要被家里的女人们花干净了。
又有人说赚钱不就是给女人么花么？还说那天花死了女人的男人们，有钱也没人给花，好不凄凉。
说是舍不得花钱，但也觉得这蜃海楼的东西不错，虽都是些尾货，价格便宜，但是物有所值，特别是那些首饰，有的就是纯金的。
李杼听着，不由得想起了当初那个来家里的小姑娘，粉粉嫩嫩的披着一件漂亮的大披风，里面藏了一张极其好看的脸。
如何也想不到，就她这样一个小姑娘，怎能如此厉害，在这地势环境恶劣的地方，居然活得风生水起？
只希望现在她不要怨恨自己当年的傻事。
就这样想着，李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早上是被一群吵闹的声音惊醒的，起来一看发现姐妹和弟媳都已经醒来了，就阿檀还没醒。
至于祖母基本都是处于是昏迷状态中。
“怎么了？”她忍不住朝窗外探去，听着都是女人家的声音。
丰慎儿高兴地回道：“说是蜃海楼的商船今天会路过此处，所以附近得知消息的妇人们都来了，准备买船上剩下的尾货呢！”
李信和李酌也满心欢喜，“咱们运气还算好的，这应该算是熬出头了吧？”
不多会儿，店家送来水给她们洗漱，又送了吃的来。
让丰慎儿等人十分感激，也念着人的好心意，便道：“等到了船上，若是咱们有相熟的旧人，就先借点银子，不好白占了掌柜的便宜。”
他们从齐州带来的一切产业，都变换折现，分别存入了南慕白和墨痕息的户头里。
南慕白就在这天水城下的一个小县城里做县父母，若是他们城里也有这钱庄分号，托他帮忙去取一些出来便是。
李杼几人自然是点头答应了。
沿途遇到的坏人很多，好人很少，所以对这好人也就自然地格外珍惜起来。
既然有了钱，就要给掌柜的报酬，不然寒了他的心，往后他还如此继续行好事？
到了中午的时候，渡口边上已经挤满了买东西的人。
当然，除了打算买蜃海楼的尾货之外，还有等着蜃海楼上的姑娘们帮她们从城里带回来东西。
船上的姑娘们的是极好极温柔的，托她们帮忙买东西，什么好处都不要。
不过大家也过意不去，钱财虽是给不了，但鸡蛋或是家里的豆角米面，有什么就给什么。
“今日之景，与昨日简直是天差地别，若是每日都有这样的船只路过，这样小渡口迟早很快就比县城里热闹呢！”丰慎儿笑着说道，心里对南九十分佩服。
可不是嘛，如今那渡口边都是人，茶馆里也挤得坐不下，不少人都直接要了茶，提到外面找个空地坐下。
小二们提着水壶来为穿插在人群中，好生热闹。
这些等待的人群里，大部分都带着些生鲜果蔬鸡蛋，早前丰慎儿还以为她们要卖给船上的人呢？
后来才晓得是托船上的姑娘们帮忙带东西来，这是给人的酬劳。
阿檀虽然不知道外面这些人都在等蜃海楼的船，对于蜃海楼的名声来说，意外着什么，但他晓得只要那艘船来了，他们就不用在这样逃亡了。
曾祖母也能睡到床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