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夜光?夜光……”
有人在身旁唤她, 见她没有反应,便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胳膊。
“我本来想保全你……没想到太子竟然对你动了情。”
“倘若你想留下,那么……”
宋皎一惊,蓦地抬头, 惊见是徐广陵带了两个侍从站在面前。
正跟个扑棱蛾子似的挣扎, 幸而有两个路过的侍从,及时地赶过来将她扶住了。
他们关切问道:“宋侍御,您没事儿吧?”
抬手捂着额头,耳畔嗡嗡地响,是程残阳的声音, 一句句地在心底闪过。
——“这些话我不希望有第三人知道。”
宋皎赶忙打起精神连说无事,那两人方放开她去了。
她紧走几步, 终于挪到角落里一棵无人的海棠花树下站住了。
她恍恍惚惚地往外走,下台阶的时候甚至没留意,一步踩空, 整个人往下栽了出去。
“豫王殿下明智仁爱, 太子殿下却……”
“孝令法?这是怎么说呢。”宋皎惊愕之余几乎失笑。
本朝律例,若是子孙们忤逆祖父母或者父母等,以及缺乏奉养的,那便要关押三日,杖责一百。
徐广陵狐疑地打量她的脸色:“你怎么了?是哪里不适?”
宋皎忙振作精神:“没什么,只是刚才有些头晕。徐兄你……要去见程大人?”
徐广陵回头吩咐两个随侍:“你们先去吧。”
徐广陵道:“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令尊……现在京兆府关着。”
“我父亲?”宋皎几乎又站起来,但大概是对于宋申吉的所作所为并不抱好的希望,先前他能进诏狱,这会儿进京兆府也不足为奇,只不知是何缘故。
“是啊,就是被关的有点蹊跷,”徐广陵笑笑:“程大人一早派人去京兆府询问,说什么他也是令尊,你知道的,以前的话,咱们的人一去,京兆府的人自然有问必答的,和气的不得了,生恐得罪了,可是这次却不太一样,那个负责抓了令尊的是京兆府参军高磊,脾气是一等的坏。据他们说宋先生是犯了孝令之法,所以杖责一百,关押三天。”
而宋皎的祖父母都已然过世了,族内倒是有几位尊长,宋申吉能称呼为堂叔的,逢年过节及生辰的时候得去请安。
这怎么想,他好像也算不上“不孝忤逆”啊。
“你也觉着稀奇?”徐广陵道:“京兆府就是这么说的,且言之凿凿。”
宋皎百思不解,突然想起昨晚上宋申吉去紫烟巷一事,她记得诸葛嵩明明已经把他打发了,怎么又混到京兆府去了呢?居然还以这种古怪的罪名扣押。
徐广陵见她不语,便道:“你刚才去见了程大人,是为何事?”
一句话戳中了宋皎,她回过神来:“我……没什么。”
徐广陵一看就知道她不愿多说,便说道:“对了,今日本是你出京之日,我还想送送呢。看你这样子,难不成是要耽搁?”
宋皎低下头,很快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父亲既然入了狱,我到底要去瞧瞧,至于启程之期,且还要再定。”
徐广陵却反而笑道:“不忙。其实就算你不去宁州,倒也是成的。”
“是么……”宋皎转头看向栏杆外的大片的月季,香气扑鼻,似在抚慰她的心神。
徐广陵道:“王大人跟我,都甚是担心你,另外……恕我多嘴,照我看来,王爷也是不想你走的。”
宋皎愣住,回头看向徐广陵,她无奈地摇头笑道:“徐兄,你向来洞若观火,这次怎么看走了眼。我在京内多呆一日,王爷只怕多不自在一日。”
徐广陵也笑了:“是吗,也许是我看走眼吧。”
宋皎不愿意在这件事上纠缠,便道:“你还有事,我不打扰了,回头有机会再聚。”
徐广陵陪着她出了院子。
直到目送她离开,才轻轻地叹了声:“卿本佳人,奈何……为官啊。”
京兆府。
宋皎没有回家,而只是派了小缺回去,告诉母亲自己已经到京兆府探望宋申吉了。
她知道回去也没有用,面对的只会是魏氏的泪眼,再加上乞求她搭救宋申吉之类的话。
其实宋皎本不愿意来看宋先生的,让她向来京兆府的原因是,她对宋申吉被关押的那个罪名,颇感兴趣。
京兆府的人听说是来探监的,问了名姓,听见“御史台宋皎”,脸色微微一变,笑道:“原来是宋侍御,请稍等。”
这人抽身而去,不多时,便有一个五短身材,相貌有些粗豪的武官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盯着宋皎看了会儿,满脸狐疑:“你就是……御史台的宋侍御?宋申吉的……”
“正是宋皎,听闻家父被京兆府关押,特来询问探望。”宋皎行了礼。
这出来的正是昨晚上负责抓人的高参军,正如徐广陵之前所说,京兆府虽是京畿中心衙门,但是京城内各部诸多,皇亲贵戚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京兆府就如同在惊涛骇浪之中的一艘小船,几乎谁也不便得罪。
尤其御史台是负责弹劾的官儿,一旦涉及跟御史台相关的案子,京兆府衙门的人简直避之唯恐不及。
高参军昨天晚上把宋申吉绑了回来后,那值夜班的府衙少尹得知宋申吉乃是宋皎的父亲,今日立刻称病在家。
之前御史台那边派人来问,京兆府也是把高参军推出来,叫他应答的。如今见宋皎亲临,便又理所当然把高磊叫了出来,让他一人做事一人当,别牵连旁人。
高参军狠狠地看了宋皎几眼,宋侍御的名字他着实的如雷贯耳,人却是头一次见,岂料一见,简直跟“如雷贯耳”四个字丝毫不沾边,斯文俊秀,清丽美貌太过,像是哪家好读书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公子。
高磊抱了抱拳:“宋大人既然是来探望令尊的,且随我来。”
宋皎见他甚是爽快,便随他而行,高参军走了一会儿,回头看了她几眼,欲言又止的。
而宋皎正也有询问之意,便道:“高大人,我并不是要干涉府衙行事拿人,只有一点不解,不知可否……”
她还没说完,高参军一摆手:“宋大人,我不耐烦你们那些文绉绉的,你想问什么就问。”
宋皎笑笑,觉着这人的脾气有点像是周赤豹,她倒是喜欢的:“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家父……是因何被捉拿的?”
“之前御史台派人来问,我不是说了嘛,是犯了孝令。”
“这……不知是我们府里哪一位长辈告发了家父?”
“呵呵,”高参军笑了起来,又扭头把宋皎从头到脚看了眼,然后他说:“宋侍御,我也有一句话想问你。”
“请说。”
“昨晚上,宋侍御是不是见过什么人啊?”
宋皎蓦地怔住。
高参军一看宋皎的脸色,便又仰头笑了几声,说道:“宋大人,这不就结了吗?昨晚上令尊跑到京兆府来叫嚷,说有人假冒朝廷命官,强横霸道不许他见你……说了许多的不中听之污言秽语,我信以为真随着他去……你猜怎么着?”
宋皎屏住呼吸。
高参军虽看似粗豪,实则粗中带细,他当然也听说过太子跟宋皎之间的不合,昨夜回来后,本以为太子确实也是去对宋皎不利的,谁知眼前,宋皎依旧活蹦乱跳。
可见太子虽然在紫烟巷,但什么也没做。
至少,没做不利于宋皎之举。
既然如此,那么太子在紫烟巷干什么了?这个,高参军当然不敢乱想,但他比其他的人更早的察觉:太子跟宋侍御之间,恐怕不是传言的那样。
更何况,昨晚上在宋申吉出言不逊的时候,以诸葛嵩的身份,本可以将他击杀当场,但诸葛嵩竟只是警告了一句。
所以,对御史台的来人,他可以不客气。但是对这个美貌太过气质亦过于温和的宋侍御,他得忌惮三分。
两个人的目光相对,谁也没有再说话,但彼此的心里已然雪亮。
宋皎停了步子:“既然这样,我就不去探监了。”
高磊点头:“随你,反正……不至于要他的性命,再过两天放回去了事。”
宋皎笑笑:“多谢。”
“不必谢,我也是后怕着呢,令尊自己闹不打紧,竟差点拉着我们去陪葬,这若是真的因为这个丧命,宋侍御,你说去哪说理呢。”虽然两人没说几句话,但高参军也看了出来,面前之人不可貌相,竟是个聪明爽利人,所以他也乐意跟宋皎多说几句:“宋侍御,你可别怪我处置令尊,我也是奉命行事,事实上这般处置已经算是极轻的了。”
“知道。”宋皎向着高参军做了个揖:“告辞了,留步吧。”
宋皎转身往外走。
高磊当然是知道自己昨晚上是跟太子见面,虽然他未必晓得两人为何见面。
而他给宋申吉按的这“犯孝令”的罪名,却也是极妙的。
子孙对于祖父母或者父母之忤逆……可知,宫内的皇上又叫做“君父”,而太子亦是储君。
宋申吉昨夜因不知太子的身份,各种污蔑,岂不也算是犯上忤逆吗?
高磊没有给他按一个“大不敬”,没要他的脑袋已经算是看在东宫的面子上了。
但宋皎没想到,昨晚上宋申吉差点捅出这么一个大娄子,可她竟然一无所知。
她恍惚记起,赵仪瑄仿佛离开过她一段时间,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吧。
他悄无声息地把事情给料理了,而她却得一夜安眠。
宋皎出了京兆府,心头更重了几分。
她轻轻地吁了口气,却无法吐出心头郁结。
这天下之大,此刻对她来说,却竟有寸步难行之感。
她本来一心想要离开,却给赵仪瑄绊住,她本来要决心留下,却又偏偏……
揉了揉额角,耳畔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宋皎转头看去,却见一个京兆府的差人翻身下马,脚步匆匆入内去了,看那脸色,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宋皎正要迈步走开,却听见那人在进门的时候嘴里跳出“大理寺”三个字,她脚步一顿,心突然狠跳了跳。
她想起在大理寺的程子励。
东宫。
太子一宿离宫,盛公公觉都没睡安稳。
还好这位祖宗知道分寸,总算赶在早朝的时候回来了。
盛公公端详太子的脸色,却瞧不出什么喜忧。
但不管如何,只要太子不是气哼哼地回来,就已经谢天谢地。
只有一件,盛公公在为太子更衣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太子那淡烟紫色的团龙袍子上沾着几块深色的痕迹。
起初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拎起来靠近看了半晌,才认出那些已经干涸的深褐色,倒像是血迹!
盛公公吓得腿都颤了,本能地以为太子的伤口又有了反复。
忽然他镇定下来,他明明记得刚才为太子宽衣的时候,他还特意看过那伤,愈合的很好。
难不成是别的地方受了伤?
但要是太子真的受伤,他没道理一声不吭。
盛公公用力摇了摇头,正要把这团龙袍子处置了,无意中却觉着手底有些异样。
他试着捏了捏那袖子,伸手探到袖口之中掏了会儿,果然给他掏出了一块丝帕。
明黄的缎帕,是太子随身带着的,但是此刻,那原本一尘不染的帕子却给弄脏了。
公公将手帕展开了细看。
最终,盛公公确信那的确是血渍。
他看看手中的丝帕跟同样沾血的袍子,他当然知道昨晚上太子是去哪里了。
难不成,这些东西是……
盛公公有些许恍惚,他想拿着这些去问问太子,可又实在不敢。
思来想去,公公还是把袍子给了浣衣局的人去洗,自己则把那块帕子偷偷留下了。
赵仪瑄吃了早膳。
太子的胃口很好,虽仍是不多话,但举手投足,眉眼之间自有一点光。
盛公公甚是满意,他断定太子昨晚必定是愉悦的。
这就好。
早膳过后,太医又为太子诊看过了,看太医们的脸色就知道伤势恢复的极不错。
太医们道:“殿下的伤只要别磕碰,便无大碍,内服的药也可以不用了,只再用滋补汤水调养就好。”
盛公公先喜道:“总算是不用了,每天都喝那些苦药,如何了得。”
送走了太医,外头小太监来到,竟是内苑楚妃娘娘有请。
赵仪瑄自打受伤后,不太往内苑走动,皇帝也发了话,叫他不用每日请安。
如今楚妃竟主动来请,却不知何事。毕竟楚妃是颜家的人,颜文语的姑姑,太子略一思忖,仍是起驾前往。
来至九章宫,还未进门,就听见一阵悦耳的琴音飘了出来,盛公公便问:“娘娘叫了乐工?”
门口的小太监忙道:“回公公,并非乐工,今儿有朝中的几位大人府内千金,进宫谒见皇后,方才才来到娘娘这儿。”
“是吗?”盛公公先是惊讶,继而喜上眉梢。
赵仪瑄眉头微蹙,却也没说什么。
此刻已经有太监入内禀报太子驾到,太子扫了眼面前的门槛,迈步而入。
九章宫内,楚妃娘娘坐在首位,两侧各有一位盛装美人,其中一位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架古琴,因听说太子驾到,早都袅袅地站了起来迎驾。
赵仪瑄上前:“见过娘娘。”
楚妃娘娘笑道:“太子殿下安好?”
“多谢娘娘惦记,”赵仪瑄脸色依旧是淡淡的:“只不知突然叫本宫前来,是有何事?”
“我能有何事,并没有要紧大事,”楚妃娘娘往旁边挪开了两步,笑吟吟地:“这位是翰林院尚大人之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那女子倾身行礼,身形如弱柳扶风:“尚珂参见殿下。”
赵仪瑄点了点头:“你的名字不错,尚珂,尚可。”
尚姑娘脸上一红:“多谢太子夸赞。”
“哪里夸你了。”赵仪瑄看看她更红了几分的脸颊,走到桌前,轻轻地勾了勾琴弦:“刚才弹的是什么?”
尚姑娘脸若涂朱,声音都低了几分:“是《长河吟》。”
赵仪瑄扬眉:“曲有误,周郎顾,尚姑娘有心了。”
尚珂抬起头来,眼神之中惊喜同诧异交织,但当看向赵仪瑄的时候,望着太子那更胜周郎的容貌风采,顿时又浑身一抖,深深低头。
传说这《长河吟》是三国周瑜所最爱的,当时的女子为求周郎回顾,常常地错弹弦,所以有“曲有误周郎顾”的说法,她着实没想到太子竟知道这个典故。
楚妃娘娘在旁笑道:“尚姑娘的琴是弹的最好的,难得太子亦会品鉴。”
赵仪瑄道:“品鉴算不上,只能随便听听,对牛弹琴差不多。”
楚妃愕然,忙假意轻咳了几声。
此刻旁边那位姑娘已经有些焦急之色了,她不像是尚珂那样羞涩,反而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子,仿佛盼着他快到自己身边。
楚妃娘娘扫了眼,忙又笑道:“这位殿下应该是熟悉的,是礼部康尚书府的千金。”
“敏敏参见太子哥哥。”康敏敏看着不过才十四五岁,笑的极甜,声音也极为悦耳。
“哦,”赵仪瑄看着她烂漫的脸,道:“康尚书么,本宫确实是熟悉,千金还是第一次见。”
康敏敏仰着小脸,满眼崇敬地看着他道:“太子哥哥,臣女向来听父亲说起太子哥哥,心中一直敬慕,可喜今日见着了。”
楚妃娘娘笑道:“正是一回生,二回熟。”
赵仪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撇下两位姑娘往外走了几步。
楚妃娘娘见状,便也跟着走了过去:“殿下?”
太子止步回头道:“娘娘什么时候也开始干这活儿了?”
楚妃娘娘冰雪聪明,笑容一滞:“殿下……”
太子说道:“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呢?还是……颜大小姐?”
楚妃见他毫不留情面的,叹了声道:“若说二者皆有呢?”
“怪不得,本宫心里还觉着古怪呢,怎么向来闲事不管的娘娘您也说媒拉纤起来了。”太子心里明白:若说只有皇后掺和,楚妃恐怕会想法儿推辞,可加上颜文语就不一样了。
楚妃苦笑:“殿下,其实尚姑娘跟康姑娘都不错,出身又高贵,您……”
未等楚妃说完,赵仪瑄摆了摆手:“行了知道了,本宫还忙着,就不听曲儿了,改日再来。”
他说走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打,很快地出了殿内。
剩下楚妃娘娘长叹了声,回头看向两位姑娘,尚姑娘脸上的晕红还未退,悄悄地打量太子离开的方向,一只纤手摁在琴弦上,若是细看,便知道那是赵仪瑄刚碰过的两根弦。
康敏敏却跑了过来:“娘娘,太子哥哥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楚妃笑道:“殿下尚且有事呢,百忙之中过来一趟已经是好的了。”
康敏敏道:“这倒是,却也不急,就像是娘娘说的,一回生二回熟嘛。”
楚妃拉着她的手回到坐上:“那就请尚姑娘再给我们弹一曲吧。”
康敏敏也望着尚珂,笑面如花而天真地说道:“只是别弹《长河吟》啊,毕竟姐姐的周郎已经走啦!”
赵仪瑄飞快地离开了九章宫,身后盛公公道:“殿下,这两位姑娘着实不错……叫老奴看,哪一个都比颜三姑娘要好啊!何况楚妃娘娘出面,可见必然是极好的。”
太子看着远处的白云:“颜大小姐操心太甚了,果然是因为嫁了人了么,就开始热衷这些事。”
“这也是大小姐的好意。”
“好意?本太子却觉着她不怀好意。”
赵仪瑄嫌弃了两句,正要去养心殿顺道请个安,抬头却见东宫的一名侍从,箭一样地向着这边奔来。
太子的双眼微微眯起,心中升起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打算着,到了新月份了,该给大家发点红包高兴高兴,这几天一直埋头苦写,竟都忙忘了,大家在这章下留言,等明天给你们发发哈~么么哒
勇敢狗狗,冲鸭!感谢在2021-08-03 16:36:30~2021-08-03 22:0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杰 20瓶;lyl、小新li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从御史台堂院出来之后, 宋皎的脸上已然没了血色。
那两人离开后,徐广陵拉着她的袖子,引着她往旁边的隔院走去, 里头有一个小小亭子。
入了亭子中,宋皎便在美人靠上坐了,她定了定心神, 问:“什么事?”
宋皎的手从额头往下, 她捂住了耳朵, 但程残阳的声音却越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