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园。
顾长庚端坐于书桌前,青衣黑发,面容俊美,如画般的眉眼却微微蹙着。
顾伯将茶放在一旁,道:“少爷出府回来一直安坐于此,是修复将军的玉佩不顺利吗?”
“不是,有一位手艺了得的珠宝匠曾在宫中谋生,他知晓了一法子,能修复父亲的玉佩。”
顾伯诧异,“真的?”
顾长庚微微颔首,“真的,虽说无法完全修复如初,但能让玉佩留下最小的瑕疵。”
“这是一件高兴的事,为何少爷回来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修复玉佩银子不够?老奴可以……”
顾长庚打断了顾伯的话,“修复玉佩的银子已经付了,我和那位老师傅约定十日后再去取玉佩,我只是在想……”顿了大半晌,“顾伯,你说,人真可在短短时日内变的和往日截然不同吗?”
“少爷说的是三小姐吗?”
顾长庚沉默不语,默认了顾伯的话。
顾伯思忖了片刻,道:“听闻五夫人去世的早,这三小姐年幼时,才五六岁的时候,时常被二公子毒打,,关柴房饿上几日都有,老夫人和相爷也不管,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直到少爷进了丞相府,二少爷开始针对你,她……好像才好过些。”
>前两次林清浅来篱园,见她关心顾长庚不像假,顾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虽然三小姐是很让人可恨,但……也是个可怜人。”
顾长庚神色淡然的望着茶杯上的花纹,顾伯看不透他心里想法。
过了片刻,他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摆摆手,让顾伯出去了。
……
从那日出府后,林清浅这两日在柳园过着吃饱睡睡饱吃的日子,心想,先不凑上去惹顾长庚烦,等玉佩修好,看在她想办法的份上,那时再过去,顾长庚对她成见应该不会那么大了吧。
可天不如人愿,上午才费尽心思躲过林清远,天黑之际,春夏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林清浅躺在卧榻上,懒洋洋地问道:“什么事?”
“奴婢刚才路过前院,听闻顾长庚和二少爷打起来,还打伤了二少爷,老夫人一怒之下,让侍卫抽了顾长庚三十鞭子,将人关在柴房里,还说这两天不准任何人给他送吃的。”
林清浅交代过春夏要多注意篱园,春夏得知后顾长庚的事后,急急忙忙就回来禀告。
林清浅眉头皱的死死的,“顾长庚和二哥为何会打起来?”
“奴婢不知,听人说,二少爷
好像和顾长庚说起,说起……顾将军的事。”
林清浅不用想就明白了,扶额,长叹了一声。
这林清远和原身真不愧是亲兄妹,嘴毒估计都是遗传的,书中写她原身张口闭口骂国贼之子,林清远时常骂顾昀是通奸叛国的奸细,可想而知顾长庚会多愤怒。
林清浅下意识要去前院找林老夫人,春夏拉住了她,“小姐要去做什么?”
“我去找祖母,也许能帮顾长庚说说情。”
春夏一听,立即就急了,“奴婢劝小姐还是不要去,老夫人向来疼爱二少爷,小姐去了,非但帮不了顾长庚,还会因此惹怒了老夫人,连带小姐也要受罚啊。”
林清浅一个激灵,顿住了脚步。
顾长庚被罚,她出手相助是刷好感的好机会,可她是不受林家人待见的庶女,去帮长庚求情,自己落不着好可能性太大。
想了想,林清浅道:“春夏,你去前院跟其他丫鬟嬷嬷多打听打听,看顾长庚伤的重不重,情况怎么样,最好帮我看看柴房有多少人看守顾长庚。”
春夏露出迟疑的表情,林清浅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笑,道:“放心,我还能方明正大去柴房抢人不成,我又不傻,就是想了解清楚情况罢了。”
“那
好,奴婢这就去前院打听打听。”
过了两刻钟,春夏回来,简单说明了情况,顾长庚被抽了三十鞭,在场的下人纷纷说被打得皮开肉绽,伤口甚是吓人,可顾长庚愣是将唇都咬出血了,从头到尾忍着一声不吭,柴房外只留了一人看守他。
林清浅不由感叹,果然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怪不得顾长庚日后当上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小小年纪这般耐性,旁人就所不能及。
“春夏,我们这可还有治外伤的药?你找出来给我。”
春夏担忧的林清浅,“小姐该不会是要……”
“不是,既然顾长庚伤的不轻,两日后从柴房放出来,伤定是还好不了,我到时候把药给他送过去。”
春夏信以为真,松了一口气,“是,奴婢这就将以前剩的金仓药找出来给小姐。”
“嗯,去吧。”
……
今夜林清浅一反常态,早早将春夏秋冬赶到偏房休息,说是天寒地冻不用在房内侍候,有事她会大声喊。
子时已到,床榻上的林清浅睁开眼睛,仔细听偏房静悄悄一片,掀开床幔从床榻下来,蹑手蹑脚打开门溜出去。
想到顾长庚被罚两日不能吃东西,林清浅特意到院子的火房一趟,把蒸笼
里几个馒头带上才冒着毛毛细雨偷偷摸摸前往柴房。
得亏这两日林清浅不动声色套了不少春夏秋冬的话,将丞相府内的建筑弄清楚,黑漆漆的夜里她也准确无误摸到柴房来。
门外看守的侍卫呼呼大睡,门上着锁,钥匙挂着他腰间。
林清浅不认为能像电视剧里神不知鬼不觉摸走钥匙,思索了一下,她绕到柴房右侧,掀开木窗,小心翼翼攀着窗沿爬进去。
脚才在地那一刻,屋里顾长庚察觉到了,虚弱声音带着警惕喝道:“谁!”
怕吵醒外面的侍卫,林清浅赶紧应道:“长庚哥哥,是我。”
可还是迟了,外面看守的人被惊醒,疑惑地道:“奇怪,刚才听见什么声音了,好像开窗的声音……”
侍卫要开门进来查看,林清浅急中生智,捏着鼻子,“喵……喵……”
柴房外的侍卫放下了锁,低声咒骂道:“该死的野猫,老是半夜串来串去,改日非把它逮住炖汤喝了。”
骂骂咧咧两句,门外又安静下来,侍卫应是又接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