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没离开,一直远远的跟着封氏。那边的妇人看到她借不到银子,又开始催促。并扬言若是拿不到银子,中午之前就会去衙门告状。
封氏无奈,带着那妇人回家,把自己身上的嫁衣脱下,又去屋中找了些东西,收拾了一大包出门去了。
不用问都知道,这是拿去当铺换银子了。
这一次是去当铺,不知道下一次她又该如何解决?
她们走后,楚云梨站在余家的门口,看着这个院子,上辈子的姜念鱼还进去住过,滋味实在酸爽,记忆中对这院子就没好印象。
日头升高,楚云梨转身打算离开。
院子门却在此时从里面打开,门后是余智源,他似乎准备出门。一眼看到门口的楚云梨,他有些惊讶,“念鱼?怎么不进屋?”
楚云梨摆摆手,“方才在医馆,那个妇人好凶,非要我娘给她银子,还说要是不给就把你送进去。我有些担心,追过来看看。”
余智源冷哼一声,“胆子不小,我揍不死他!”说着,撸袖子就要出门。
他就是这样冲动的人。
楚云梨不紧不慢,“你要是再去,我娘当的那些东西就不够赔了。”
“当东西?”余智源眼睛瞪大,“她嫁衣都当了?”
看来这个人是知道封氏收拾东西的,只是没当一回事而已。“你打伤了人,我娘怕你再被抓进去。当然要赔银子。”
余智源皱眉,“可是昨天他那话太让人生气了,什么叫我捡破鞋?”说着,他手中拳头捏得紧紧,满脸戾气,要是那母子两人还在,他肯定还要打人。
楚云梨心下摇头,“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转身之际,听到后面那人质问,“都到家门口了你也不进门,你就这么讨厌我?”
院子里,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响起,“老大,你跟谁说话呢?”
余智源没回答,只死死瞪着楚云梨。
她头也没回,继续往巷子口走,“这又不是我家。一个月之前,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个爹。”
留下余智源站在原地,面色难看无比。
楚云梨确实在午时赶回了姜家,陪着老太太用了午饭,又把人送上床。
秋日的午后有些闷热,楚云梨手中拿着扇子不紧不慢的扇着,老太太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动也不动,看模样已经睡着了。
但楚云梨只看她不停颤动的眼皮就知道她还没睡,之所以闭着眼睛,大概是想要让孙女认为她睡着了而放下扇子歇会儿。
却不妨闭着眼睛的老太太突然出声,“早上你去封家,是不是你娘那边出事了?”
楚云梨嗯了一声,“已经没事了,您睡吧。要是睡不好,午后该没精神了。”
老太太眼睛还是没睁开,微微笑道,“我还想得起来第一回看到你的模样。面皮红彤彤的,那襁褓也是红的,你眼睛睁着,那小眼睛很黑,就那么看着我,也不哭……当时我就想啊,这小姑娘长得真好,也懂事。就是可惜……”
未尽之意有些惋惜,楚云梨觉着她大概是和姜耀筠一样舍不得自己出嫁,笑道,“祖母可惜什么?”
老太太叹息,“可惜不是我儿的血脉。”她还是没睁眼,也没看见楚云梨惊讶的眼神,继续道,“软软的小闺女我还是喜欢的,但我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出来,你娘都做了十几年姜家妇了,居然还想和他再续前缘。”
不知何时,床上的老太太已经睁开眼睛,握住了楚云梨的手,“他们如何都不要紧,就是会委屈了你。我舍不得……”她眼圈周围都是深刻的皱纹,眼神中却满满都是慈爱,温柔道,“念儿不怕,这早产的孩子和足月生下来的孩子完全两样。后来我就打听了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要是那个人拿这来威胁你要东西,你就让他来。”
要是姜家不收留,姜念鱼兴许早就夭折了。
楚云梨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有些模糊,苍老的手伸过来,抹去她眼角的泪,“别哭。”
泪被抹去,眼前清晰许多,楚云梨起身,退后一步,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个头,“能够遇上您和爹,是念儿的福气。”
“别说这种话。”老太太伸手拉她起来,笑道,“我看着你从一个小团子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们祖孙这些年来的陪伴和感情比早已比血脉重要,你永远都是我姜家的女儿。谁也改变不了!”她叹口气,“你爹应该嘱咐过你娘,让她别告诉你这些。今日我会说,就怕他们起了歪心思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但我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
“你娘告诉你的,对吧?”不带楚云梨回答,她摇摇头,“你娘这个女人……在她眼中,谁都不如那个人重要。”
这话确实没错。
楚云梨低声道,“昨天他们成亲,宴席上有人说了不好听的。那人性子冲动,当时就把人揍了一顿,还打断了人家一条腿。封家找我,就是想要我出赔偿人家的银子。”
“给就给吧。”老太太又叹,“别让他们烦你才好。”
“我没给。”对上老太太惊讶的眼,楚云梨认真道,“那人性子冲动,关了十几年都没改好,肯定还有下次。我欠了姜家的养恩还没报,怎么能再让他们靠着我让姜家帮忙收拾烂摊子?”
老太太一怔,反应过来,斥道,“别说养恩这种话。我养大我自己的孙女天经地义,算什么恩情?”
楚云梨笑了,没反驳这话。但做人得记恩,恩人不计较,不代表自己可以真就认为是理所应当,“那我也不能让别人占我们家的便宜。凭什么啊?”
这话是把那边当外人?
听了这话,老太太欣慰地笑了,摸摸她的发,“要是遇上事,就告诉你爹,或者来跟我说,让我们给你做主……我要睡会儿……”
她絮叨着睡着了,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楚云梨坐在床边上,一直帮忙扇着扇子,这样善良护短的姜家人被拖累,难怪姜念鱼怨气难消。
挑明了这些事后,祖孙两人的感情不止没受影响,反而更加亲近。
翌日早上,楚云梨再去茶楼时还带上了老太太。她把账本搬到了姜家茶楼的三楼来看,刚好可以陪着她。
老太太不爱出门,姜耀筠意外之余还挺高兴,这人年纪大了,就该到处多转转,见的事情多了,精神就好,身子自然也好。
老太太坐在窗户旁,看着对面的胭脂铺,“真是你的?”又赞,“不愧是我姜家女儿,跟你爹和二叔一样,生下来就会做生意。”
楚云梨翻着账本,笑了,“多谢祖母夸赞。”
“咦?”老太太疑惑问,“这人腿脚不好还让人抬着来喝茶,我们茶楼的东西不能买回去?”
听到腿脚不好,楚云梨眼皮跳了跳,要是老太太和姜耀筠一样抵触……嘴上道,“那是连少爷,足足定了一年茶楼的花好月圆,有时候让人来拿,有时候是亲自来吃的。”
“连家啊,”老太太恍然,“怪不得。”
楚云梨没有研究过姜家的点心,但她知道,点心这东西主要卖味道。但味道靠的是方子,这价钱贵到一定程度,不是因为原料多贵,卖的就是个精细手艺。花好月圆味道是好,但和它味道差不多的,还有好几种便宜一些的,只是没有这样精致而已。
门被推开,姜耀筠走了进来,“连家那小子又来了,肯定会想办法上来见你,你不能见他。”
老太太一愣,看了看楚云梨,嘴角笑容加深,“原来如此!”
姜耀筠:“……”我说什么了您就原来如此?
门还没关,有福在门口欠身,“大爷,连少爷说,有生意和姑娘谈。关于美人醉的。”
美人醉是香雪坊新出的香粉,香气清雅细腻,一推出便得了许多人喜欢,但只有少数几位夫人买。因为……价钱太贵。
姜耀筠有时候也会翻女儿的账本,自然知道这脂粉想要赚钱,还是得卖贵的,就跟花好月圆一样,别看卖得少,但赚得多啊。
他默了下,如今香雪坊刚起步,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他自己这边买下香雪坊,几乎花光了这几年的积蓄。后来又给了些银子做本钱,弄得元气大伤,现在还没缓过来呢。撑着还能挤出银子,女儿又不要了。
还是得有大笔的进项,生意才能做得好。他这边纠结不已,听到女儿道,“劳烦福叔,请他上来详谈。”
话落,就见老太太理了下衣衫,坐得更直了,面色也严肃起来,唇角抿着,一看就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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