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怔愣后,关磊一蹦三尺高地指着停在他家门口的陶铁,张口结舌惊恐问,“你你你……你老丈人是谁?”
陶铁回过头,看着大惊失色的哥俩,微微一笑伤害道,“就这家的,我媳妇叫关小言,你们认识不?”
关磊和关义猛吸一口气:……太认识了,就是眼瞎不认识你这个负心郎!
最后一点希望都被破灭的关磊,万念俱灰地往后一踉跄,一屁股顶开院门,跌倒那刻,脑海中回响起自己昨晚上的一字一句:
……要是他们不接,肯定是不识抬举。
……谁家小舅子那么爱管闲事?
……哼,这么能打猎的姐夫不要,真是白瞎!
都想抽自己一嘴巴的关磊,悔恨地看着自己那蠢蠢欲动抬起的手:真是的,要你多嘴,要你多嘴……
不远处,找了两个儿子一夜的关铁正和王素芬,一左一右拎着根棍子,疲惫中露着一丝忧心,垂丧走来。
王素芬时不时愁苦叹息,眼里渐渐蕴出一抹泪光,“这两个小子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出事……”
饱含母亲慈爱的担忧声,随着空气,传到家门口的三人耳中。
三人心里同时一惊。
陶铁把目光投向久未见面的丈母娘、老丈人,余光一瞄他们手里的大粗棍,心里颤颤如打鼓:嘶,爸妈应该是想打他的!
关磊关义哥俩看着那两根粗棍子,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嘶,爸妈应该是来打他们的!
顿时,三人不约而同咽了一下口水,异口同声地讪讪叫了声“爸、妈。”
两个儿子叫爸妈没错,可这突然冒出来的野人到底在叫啥?
王素芬和关铁正懵逼地对视一眼,一抹惊疑从眼底明晃晃升起,看不透那丛遮挡住俊朗容颜的头发,俩人偷偷把人瞄了又瞄,还是:这人到底是谁啊?
认不出来人,关铁正只能和煦起面容,上前一步,扬起一抹笑问,“这位……同志,请问你要找谁,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陶铁一把握住那老丈人拿着棍子的手,在人不注意间将棍子悄悄夺下,然后笑容灿灿激动道,“爸,我是陶铁啊。”
已经几年未曾听到这个名字,从来都是用混账代替的关铁正,脑子忽然懵了懵:陶铁……谁啊!
一旁到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的王素芬,立马瞪圆眼睛,一把推开挡路的关铁正,暴跳如雷臭骂道,“好你个杀千刀,你不是早死在外头了,居然还敢回来!快滚,这里不欢迎你……”
一旁的关铁正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右手用力捏了捏:嚇,他的棍呢?
现场气氛紧绷到极点,趁机松了一口气的关磊关义,两眼对视,脚下麻溜地往屋里拐去。
“关磊关义,你们干什么去!”
刚迈出两只脚走了没几步,就见着关小言抱着睡醒的关小宝打开屋门,正好撞了个面对面。
偷偷摸摸如做贼的关磊关义,被吓了一跳。
“外面干什么呢?这么吵?”关小言话题一转,够着头往看不见的院门外暼去,纳闷出声问。
又是齐齐一默的兄弟俩人:……
“呃……姐,你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那个啥,外头来了个人,还挺复杂的……”关义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给自家亲姐让出一条道来。
关小言看着故作神秘,可却一脸便秘的关磊二人,心头的莫名达到顶峰。
“妈,谁来了?”
听到身后那道熟悉的已经能刻进心底的清丽嗓音,陶铁眼睛一亮,兴冲冲地扭过头去,一脸欢喜说,“关小言,我回来啦!”
……久久无声,空气静谧,仿佛是暴雨前片刻的宁静。
此时,脑袋一片空白的关小言,接受不能地盯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哑了声。
几人之间,唯一一个处在风暴中间却丝毫不受影响的关小宝,小脸欣喜地瞄着散落一地的“肉肉”,翘起小脚,心里甜蜜蜜:哇,好多肉肉,爸爸果然说话算话,是个好爸爸!
“来,快来,做肉肉……”关小宝小手直挥舞,热情地直把亲爹往家里吆喝。
打蛇随棍上的陶铁,立刻脸皮极厚地点点头,背上野猪,大大方方地往大门走去。
关小言一怔,刚才未出现的怒火从心底骤然升起,迅速爆发,“站住!”
她大声一呵,又压抑地把关铁正和王素芬唤进门。
陶铁瞧了瞧,赶忙拍拍屁股紧随而上。
“砰!”震天的甩门声。
差点被砸了鼻头的陶铁,郁闷地揉了揉鼻子,注视着眼前紧闭的院门,心底不禁更加郁闷。
时间仿佛静止,陶铁摸摸鼻头,余光一瞥周围逐渐聚拢过来的八卦村民,赶紧往自己的野鸡野兔前头一站,如一尊凶神恶煞的挡门神,目不斜视,一脸板正。
院里,与亲爹一墙之隔的关小宝,急急地跺了跺小脚,指着门外焦急喊道,“妈妈,快开,好多肉肉……”
关小言冷着一张脸,看着撒泼打滚要出门的儿子,心里一恼,气愤道,“肉什么肉,不许出去。”
“哇……我要出去……”
关小言气急地看着此刻居然会和自己唱反调的儿子,怒火铺天盖地,她一把抱起人,大步奔到院门边。
“啪嗒!”
陶铁听到开门声快速扭过头,脸上扬起的笑容还没绽全,就见一个小娃娃被丢门外,接着“砰”的一声,院门重新阖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直把俩父子吓得心肝颤颤。
脸上还挂着泪花的关小宝,不安地抠了抠鼻子:呜呜,妈妈是不要他了吗?
身旁,比儿子还害怕的陶铁,瞪大眼睛,瞧了瞧还在摇晃的木门,又看了看貌似同样被赶出门的儿子,心里惊颤颤:完了完了,连儿子都被扔出家门,这是不是说让他们父子俩一起滚蛋?
一大一小神情同步地站在大门前,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对视几下,相同的委屈在眼底弥漫。
木愣许久,关小宝默默地走到亲爹身边,带着哭腔奶声说,“门门关了。”
陶铁一把牵住自家小崽子的手,比儿子还战战兢兢地呢喃道,“是、是啊,该咋办?”
“吃肉肉吧!”
“嗯……嗯?”
陶铁错愕地垂下眼眸,望着自家小崽子直发傻:哎呦,这么严重的时刻,居然还有心思吃肉,果然……不愧是他的中!
“没错,吃肉,咱现在就吃!”陶铁用力一握拳。
苦了谁都不能苦了自家小崽子。
说干就干,陶铁从一堆被众人垂涎盯着的野鸡中,千挑万选了一只最大最肥硕的,拿到儿子面前献宝说,“这只咋样?根据爸爸多年的经验,这只肉最肥。”
关小宝吸溜了一下口水,脸上眼泪一擦,转头将亲妈忘出脑外地跑到亲爹面前,咧起一张小嘴开心说,“好好好,就这只,做香香。”
“行!”
院墙歪脖子树上,顺着围墙爬到上头的关磊,伸长脖子够着下头的一举一动。
等看到他们准备拿只鸡烤的时候,满眼不可思议:这也太有恃无恐了吧!
蹭蹭蹭……
关磊愤愤地屁股一撅爬下树,连跑带喊地奔到堂屋,对冷着一张脸的关小言打小报告说,“姐,他们在外头准备吃肉呢,太气人了!”
关小言斜眼一瞥,兀自冷笑道,“你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吃点?”
感受到一股危险的关磊,连忙摇摇头拒绝,“……不用不用,我看着他们吃就行。”
说完,不敢再停留的关磊重新爬到歪脖子树上,侧耳倾听着底下的动静……
“爸爸,烧大鸡腿,大鸡腿……”越蹦越乐的关小宝,眼珠子都快粘到那大手里的野鸡上。
“等会儿,等爸爸把鸡给杀了,咱们就做。”陶铁晃了晃手里已经有点焉吧的野鸡,在四周到处找着杀鸡工具。
只可惜,寻摸一圈,也没找到能用的顺手工具。
遂他想了想,将野鸡递给儿子后,摸着那个小脑袋,语出惊人地教导说,“吃吧,这里没有杀鸡的刀,咱就先吃生的,等有了工具爸爸再给你做熟的。”
树上差点没摔个大马趴的关磊,连滚带爬地跑进屋,冲面无表情坐着的关小言大声提醒道,“姐,不好了,那人要教坏小宝吃生肉!”
关小言面上维持不变的表情,肉眼可见得皲裂几分。
但那几丝皲裂很快消失,恢复如初。
只见关小言扭过头,杀气腾腾地瞪着院门,好似那道代表愤怒的眼刀,能穿过厚厚的木头门板,凛冽地射到门外的陶铁身上。
过了片刻,咬牙切齿的关小言收回目光,气吼吼地说,“还不快去拿把刀给他们,要是敢让小宝吃生的,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警告的大嗓音,透过木门,把正准备让跟儿子介绍吃生肉好处的陶铁,生生骇了一跳。
他用手抹了抹裤腿,有些措手不及地把野鸡往身后藏了藏,端着一副老实本分的好模样。
“哐、当!”
一把菜刀应声落下,被关磊扔在了陶铁面前。
陶铁一眼没看树上的关磊,只顾着挤着门缝往里瞧,一脸欢喜。
——
“噼、啪……”
火光四起,周围慢慢飘散起一股迷人的肉香,渐渐勾起一众人口水直吞。
陶铁抱着儿子坐在关家大门口,一连烤了八只鸡。
院里,呆在堂屋的一家人,嗅着门外传来的香味,心里不禁又羞又恼。
关铁正偷偷咽了口口水后,腾地站起身,在屋里屋外走了个遍,最后指着紧闭的院门气极骂道,“他奶奶的,这个混账,居然在咱家大门口就烤起鸡来,这是把别家门口都当啥了?不行,关磊关义,给我出去把他的摊子给掀了!”
一脸懵逼的关磊和关义:“……?!”干啥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