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请出和合二仙殿,本来想去后院待客室的,但一想到玄诚子多变的脸,还是请她去外面坐了。
路上接着聊:“你知道金门饭店?”
白曼清说:“他也请我了,我没去。”
我正往前走的脚顿住了:“他请你去?为什么?”
白曼清脸色有点冷,语气也不好:“大概是知道我是负责前公司西北那块地的开发,所以想请我加入他的公司。”
这种挖了别人市场,又挖人的事,在商场上也是司空见惯,并不新奇。
凭白曼清的能力,得到大公司的青睐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不过这陈永明就很奇怪了,先前为了把市场弄到自己手里,差点没把白曼清整死,这一转头,就又想请她过去?
这是当她傻?还是他自己傻?当真以为白曼清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把这个问题说出来,白曼清倒是先问我:“你去那儿见他做什么?那种场合应该不太适合谈你妹妹的事吧?”
“不适合,我就是去看看,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我随口说。
白曼清看我,一时也没应。
我们两个出了青木观,一直走到小街街口,才看到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奶茶店。
这条街都是卖跟祭祀相关的香火纸钱,以及谁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符纸,还有传说中开了光的“宝贝”,中间夹着两家以外卖为主的小饭馆,别的铺子就没有了。
奶茶店的生意并不好,桌椅都空着,里面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正趴在柜台上写作业。
看到我们进去,她忙站起身问:“两位喝点什么?”
白曼清看了一圈,勉强点了一份热牛奶,我点了一份果汁。
在等小姑娘热牛奶的间隙,我们俩谁也没说话。
白曼清的目光盯着桌角,有点心不在焉,我就也没先开口,顺道想了想陈永明的事。
金门饭店的事,陈永明很快就会知道,饭店里到处都是监控,他调出来一看,就能发现于晗和我。
而且我猜,他肯定也早已经知道我了。
那么接下来他会怎样做?
“我考虑了一下,要不我还是去陈永明的公司上班吧。”白曼清突然抬头跟我说。
我莫名其妙看她,半天没反应过来,她怎么冒这么一句话来。
她跟我解释:“他公司是外企,给我的年薪也比原来的公司高,而且要做的项目也是我熟悉的。”
我更不解了:“你不会不知道之前的陈俊辉跟他有关系吧?”
白曼清点头:“知道,所以我如果去了,正好还可以查查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被她的话雷到了。
我不是怀疑白曼清的能力,一个职场精英,在平城这样的地方混了这么多年,脑力、手段、包括人际关系都不容小觑。
她如果真想悄悄做些什么,成功率还是很大的。
但,她现在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陈永明。
这个人首先是企业的老板,而且也是用手段一步步做上来的,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比白曼清已经高上一层了。
最重要的是,他之前害过白曼清,更清楚她的一切,我现在甚至怀疑,他把白曼清请回去本身就另有目的。
那如果白曼清真去了,不是正好掉进他摆好的圈套里吗?
白老爷子的事以那样的结局结束,我已经内疚了。
现在,加置在白曼清身上的恶咒已经解了,她干干净净的在平城,做点什么都好,却不能再趟陈家的混水。
想至此,我劝白曼清:“不合适,他让你去既然是负责熟悉的项目,那势必会离开平城,往西北去,那地方你不熟,万一他再做什么事,你怎么办?”
白曼清没有立即说话,顿了片刻,才轻声道:“但如果没人去接近他,你怎么去问你妹妹的事?”
我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但随后立马劝她:“你不用这么做,我跟陈永明的事多了去了,我不去找他,他应该也会来找我,我妹妹的事迟早有机会问的。再说了,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了,陈永明也早有闪图,就算是你去了,也不可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小妹把热牛奶和果汁端了上来,顺口推荐:“我们这里有刚烤好的小南瓜饼,两位要尝尝吗?”
“要一份吧,再要点……”我点了他们店里好几份小吃。
小妹明显很高兴,脚步都是轻的,快步去吧台后面准备了。
白曼清问:“你饿了?”
我随意回道:“不是很饿,不过我中午也没怎么吃饭。”
白曼清“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但看我的眼神却很奇怪,里面含着几分心疼。
这里的小吃很不错,南瓜饼烤的又香又糯,吃到嘴里带弹的。
蚕豆的味道也跟外面不一样,有点爽口,要真拿去下稀饭,我估计也是好吃。
还有一些干果和糕点,小姑娘甚至还送了我们两碗甜汤。
吃饭的过程中,外面骑过来一辆带外卖箱的电瓶车,车上下来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很瘦,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面部轮廓跟小姑娘有几分像,应该是她的妈妈。
入门看到我们点了这么多东西,立马叫小姑娘:“送一盘香辣鸭掌给这对客人呀!”
小姑娘从作业里抬起头:“已经送了甜汤。”
女人“哦”了一声,向我们笑笑,这才向吧台内走去。
吃东西是令人愉快的,白曼清在外面冻冷的脸,在吃了两块南瓜饼,喝了一杯热牛奶后都泛出了红晕,说话也不像刚开始那么生板压抑了。
她跟我说:“我看道观里挺冷的,今天过来就买了电暖扇,还给你添了两件厚的保暖衣,让他们拿去后院了,保暖衣是洗净晒好的,你直接穿就行了。”
我很不自在:“你不用破费,我基本用不着,而且说不定哪天就走了,很多东西也没法带,扔了多可惜呀。”
她笑笑:“这点钱我还是花的起的。”
我实在是受之有愧,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她才能听进去,一时间只想快速结束这次见面。
又塞了几口东西,没吃完的打包,给小店里付了钱,就赶紧出来了。
白曼清没再跟我回道观,一同走到道观门口去开她的车。
我看着她把车倒出去,转身正要回道观时,听到玄诚子在门后面幽幽飙出一句:“其心可照日月,可惜日月不太明。”
我把一包小吃丢到他怀里:“大师这么会吟诗,没事也多练练画符,下次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