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山这么大,火不可能把所有的路堵死,而且玄青子也不是普通人,如果没人拦他,他至少可以保住自己没事。
现在连他都受伤了,听于晗的意思,还伤的挺重,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想来一时间半会儿,应该说不出什么来。
我跟着于晗上山。
这一片不属于她管的辖区,之前我们来此,她都没做什么事,就连查周正敏的案子时,也都是这个片区的警察在帮忙。
可这次似乎不一样了。
她把证件往外一拿,片区的警察立马就向她行了个正规的军礼,且把这里的所有情况汇报给她。
于晗在听他说话的时候,一句也没问,就安安静静地听,不时会往山上看一眼。
等他说完了,才问了几个相关的问题,之后,让那人去忙,她往山上走。
那个片区的队长忙说:“于警官,上面现在很危险,庙院的房屋都塌了,是不能进人的,您还是小心一点。”
于晗朝他礼貌地点了下头,脚步都没停,已经踏上了满是黑灰的路。
进入正常的办案程序,我是局外人,按理是不能过问太多的。
过去仗着跟于晗有几分交情,她也爱说笑,就多说几句。
现在却不能了。
半山腰停车场的位置已经很惨,围着广场周围的房屋,烧的一间也不剩,全部一片焦黑的坍塌在一起。
黑烟还在从废墟里往外冒,几个消防人员,正在进行最后的扑灭。
若大的广场里,覆着一层的浓重的黑灰,被消防车一碾,全是横七竖八的印子。
于晗看了一圈,往玄青子住的九天行云寺走去。
我仍然与她同行,也仍然没说一句话,只偶尔看一眼她的脸色,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
九天行云寺也烧的很惨,准确地说,比下面还要惨。
火好像是从这儿起的一样,把整个房子的木头都烧光了,只剩残垣断壁,面目全非地坍塌在一处。
周围的草木更是烧的连枝都不剩。
消防员已经扑灭了火,地上也一样踩塌出很多脚印,想从这里找线索,是不太可能的。
到了这个时候,于晗才转头看我:“大师,你怎么看?”
语气比之前松散一些,不过我没有顺坡下驴地造次,于警官很多时候和颜悦色,都是想套点对她有用的消息。
跟她相处的久了,我还是了解一些的。
“警官,我不懂查案的。”我一脸坦诚地回道。
于晗撇我一眼:“德行,还跟我装上了,你不懂查案,跟着我上来做什么?观光旅行吗?”
“差不多吧,火烧九凤山一生也不会再见第二次。”
她哼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已经到了九天行云寺的大门口。
那扇本来就老旧的木门,早就烧的连渣都不剩,墙也倒了大半,把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她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又道:“火是从这儿起的?!”
看上去像是,但是火若零点是从这儿起的,要烧到另外的山头上去,时间上不会有这么快,中间也有可能发生很多未知的事。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她:“看这火烧的样子,应该烧了不短时间吧?”
于晗“嗯”了一声:“推测是昨晚十点以后,一直烧到今天早上,有早起的市民看到这里冒烟,才开始报警。”
“平城前几天才下过雨,这边山里的土都是湿的,这样的情况下,要是从这里起火,烧完另几个地方,一天能完成吗?”我问。
于晗停下往前走的脚,转头看我。
片刻才疑惑地问:“你是怀疑,最少有好几个人从几个地方,同时点火的?”
我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真是阴符反作用起到这上面,那个威力,同时让这几个地方起火,是很简单的事。
但同时也说明,阴符的反力如果在这儿,那使用阴符的人也会在这上面。
这些话,我没跟于晗说。
她也没再问,而是站在九天行云寺的地方,往四周睃巡了一圈。
之后,就开始打电话,叫山上她的同事,重点排查可疑的脚印等。
她自己也没在这里停太久,有同事报说发现了什么事,她就急着往另一个方向去。
我没跟她一块走。
于晗也不在意,只跟我说:“发现什么,记得跟组织通个信儿,别只闷在自己心里,知道吗?”
“知道。”我答。
她向我眨了一下,临走时还加了一句:“乖。”
我:“……”
可去你的“乖”吧,我一个大男人,又被她轻飘飘地调戏了。
看着她走远,我才越过断墙,往院里面走。
院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房子倒塌,砖石散了一地,早就把里面铺平了。
而且上面同样有灭火的痕迹,基本很难看到原来的样子。
我往正殿里走,大概走到门的位置,发现有些异常了。
在凌乱的砖石里,有一块黄色丝质的布。
布上有刺绣的纹路,扒出来后还看到背面沾着一些丝线,看上去像是从一件古老的棉衣上揪下来的。
这样的衣服,玄青子应该不会穿,消防员们也不会穿,所以极有可能是来自第三方的人。
我拿着布仔细看了看,质地很好,刺绣也很讲究,不过,从布的料子来说,也不是古董类的东西。
应该是现代人穿的,而且穿这衣服的人很讲究。
这衣服出现在这里,还是在很明显的地方,又是被人撕下来的。
说明这人来过此处,下去的也不早,很可能是在房子塌了之后,消防员上来之前,还有可能与人撕打过。
我把布收起来,从包里拿了一个透明袋子装好,再往里面找。
破坏太严重了,能找到的东西实在很少,但我总觉得这里在我们来之前,应该是进行过一场斗法,或者拼打。
我从九凤山下来的时候,于晗还在上面忙。
给她打了个电话,我就先往医院去了。
玄青子住在我上次住过的医院,确实伤的严重,人都送去了ICU,玄诚子只隔着玻璃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在外面守着。
我去的时候,他正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转头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里带着血丝,面色灰白,连鬓角的头发,都好像突然白了几根,看上去异常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