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黄老邪知道的有点多。
这要在碟战片里,就可以当下放倒,让他去领盒饭了。
我不演碟战片,暂且留他一条狼命。
一伙人在宾馆里又凑合一晚,第二天一早,还是阿正开车,我们都挤上去,往纺织厂附近的村子去。
今天来的巧,竟然看到了阿正说的那位李居士。
比我想的年轻,大约三十来岁,全身上下哪儿都很普通,就是眼睛倒三角,看东西的时候,两眼珠还往中间集中。
估计他平时见人太多,完全没认出阿正来,倒是对黄老邪和白澜若多看了两眼。
也就是两眼,之后就把目光收回,连话都懒得跟我们说,朝跟着他的助手递了个眼色。
两个穿着保安服的年轻人,立刻走过来凶神恶煞地赶人我们:“干什么的?边儿去,别在这儿瞎遛达。”
我说:“我们是来租房子的,听说这里有处空厂房。”
那人像个耳背:“干啥的?租房子?租个屁的房子,这里我们老板早就买下了,哪儿有空的,赶紧走,再不走对你们不客气了啊?”
黄老邪拉住我就走:“走走走,咱们先去村里,去村里。”
开车再往前走时,我大概看了这一带的地形。
整个纺织厂,占着一个大天坑的地势。
大天坑风水局,我在平城的时候见过,就是阳沟村吴立的那桩小别墅。
他占了天坑的位置,但在里面做了法阵,所以短时间住进去倒没什么事。
可纺织厂却不同,不但没做任何处理,还有意把阴气这边聚。
大白天的,一股黑烟就在厂房上面飘,有沉沉乌云压顶之势。
那三根竖在门口的旗杆子,配上后面灰土土,尖顶的厂房,如一个大坟堆前,立着三根香。
这个风水局不知形成了多少年,积污纳垢,藏阴聚煞,早已经形成气候。
厂房原先应该是在古城之外,它的周围全是大大小小的村子。
奇怪的是,村庄刚好都在天坑的边缘,一点没往里沾,反而带着几分新兴旅游地浮垮。
古城是真的古城,历朝历代不知道埋了多少帝王将相,在这片土地下。
现在旅游业兴盛,这里自然也被开发了。
村子里好些人家的门口上,都贴着什么古迹遗址之类,其实上面铺着新砖,盖着新水泥板子,都是翻修过的。
黄老邪也探着脑袋往外张望。
看了一圈,他把头转到后面来,跟我说:“爷,这地方厉害吧?”
他的脖子特别活,能把头一百八十度转到后,身子却一动不动。
阿正看到他拧脖子,差点把车开进沟里去,被黄老邪抬后一招,方向盘已经回归原位。
他还不满地提醒他:“年轻人好好开车,别只顾听人说话。”
阿正脸都憋紫了,转头看我不说话,也怼他:“我是被你吓的,刚才你那脖子,我真怕你嘎崩一声拧断了,再碰瓷儿我们。”
黄老邪也不是个输的性子,两人立时吵了起来,“我拧断也不找你赔,你一看就是个穷酸的,身上现在一共也没五百块钱吧?”
这把阿正扎的,立时红了眼:“没五百也比你多,你还蹭我车呢……”
我看两人一时半会儿收不住,就把脸扭回外面,继续看村上的房屋。
王澜若坐在我旁边,跟小傀大眼瞪小眼,难得安静。
车子行到一个老槐树下时,我叫阿正:“停吧。”
槐树下有一堆老头,正围在一个石桌边下棋。
旁边还有几个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拉着家常。
看到我们的车停,他们停了动作,全都往这边看过来。
有一个机灵的大娘已经先往我们走过来:“是来参观的吧,这边儿这边儿,这边有公主坟。”
我和黄老邪对视一眼,跟着她走。
那几个留下来的老太太,立刻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头往中间一抵,就“嘀嘀咕咕”说了起来。
老头们则继续下手里的象棋。
跟着大娘进了一个红砖小院里。
她停步:“门票一人五十,先买票后参观。”
我拿出手机,“能扫码吗?”
她立刻从兜里掏几张二维码:“扫哪个?”
我扫二百块钱给她。
她手里的二维码动都没动一下,说:“小孩子也算,再扫五十。”
我心里一惊,抬眼去看她。
她的眼睛看着手里的二维码,专心等着我再扫五十块钱给他。
小傀已经“吱哇”乱叫了:“哥,这大娘什么人呐,竟然能看到我?”
我也想知道,严格来说,我们这一行真正的人,只有我和阿正,王澜若和黄老邪就算暂且算作人,也就四个。
小傀,她不应该看到才对。
又给她扫了五十块钱后,我问:“大娘,你怎么看到我们带了孩子?”
她头都没回:“没带孩子,你多扫五十块钱干啥?”
我:“……”
黄老邪和阿正同时“哈哈”大笑。
王澜若也抿着嘴儿笑,小声在我身边安慰道:“她可能没看到哦,就是想多收五十块钱。”
我心情复杂。
大娘步子迈的很大,很快就走到院子一角。
手一扬,“哗”一声就把一块红布掀了下来,对我们说:“看吧,这就是。”
红布下是一块青石碑,碑面浮土老厚,连字迹都看不到。
我正想伸手扫一下,大娘就又开口了:“这可是古董,那上面的叫包浆,年轻人,你要是弄丢了,可是得赔的。”
包……包浆长这样?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无话可说,而且有种强烈被坑的感觉。
啥也没看着,公主坟给我买了一个教训。
出来要走的时候,大娘还满脸笑容地说:“欢迎下次光临。”
我把手扬了一下,问她:“我如果再参观一遍,是不是还得再付钱。”
她毫不客气:“那是当然。”
“嗯,我现在给你刷三百,问你一件事,行吗?”
她答的特别干脆:“行。”
她拿码,我扫,三百块钱“嘀”的到帐。
我问:“村南边的纺织厂你知道吗?”
她回:“知道。”
我再问:“那大娘能跟我说说里面的事吗?”
她立时用胶布粘起来了,再不张一下。
我被她气到了:“你这不讲信用,刚不是说的好好的,拿了钱要回答问题吗?”
她翻我一眼:“你说问一件事,你问了,我也回了,正好对上你给的钱,怎么就不讲信用了。”
我愣在原地,完全被大娘打败。
她一点也不含糊,转身就回,顺手还要把门关上。
我赶紧拦住:“等下,我还没问完呢。”
“我不想说了。”她傲娇地把下巴一仰,将我堵了回来。
之后手使劲往外面一推,竟然一把将我推开,“哐”地一声,就把大门栓上,把我们几个全关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