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邪和阿正已经笑的前仰后合,扶住旁边的歪脖子树才站稳。
王澜若弯着眼睛,尽量抿住嘴,但嘴角还是往上翘。
小傀哎声叹气:“哥,你是又败家又傻气,我记得你离开平城的时候,身上没剩多少钱了,怎么能这么败呢?弱弱问一句,咱这钱还能撑到回家吗?”
黄老邪发出新一轮的笑声,把扶着的树都笑颤了。
我窝了一肚子的气,谁会想到阴沟里能翻船?
一行人在大娘家门外站了一阵子,门纹丝不动,没一点要给我们开的意思。
我开口道:“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这村叫公主村,说不定真有公主坟。”
黄老邪提醒我:“爷,咱们来是问厂子的事,不是找公主,你是不是弄错了?”
阿正嘴一咧又笑了起来。
我懒得跟他们解释:“先找坟。”
途步在村里走了一圈,又花出去大几百,看了几个不痛不痒的景点,最后,终于有人给我们指路,说他知道公主坟在哪儿。
我们跟着他东绕西拐,最后竟然又停到了最初大娘家的门前。
那人说:“就这儿啦,公主坟就在她家里。”
阿正当下就认为,又遇到了一个骗子,连嘲笑我都不忍了。
反而是黄老邪吸着鼻子问:“他家就一块青石碑呀!”
那人说:“那青石碑就是公主碑呀!”
黄老邪:“怎么知道是公主碑呀?上面的字都不让看的。”
“大娘知道呀,你们听她说。”
我们:“……”
这里有没有公主坟,那碑是不是公主碑,原来全靠大娘一张嘴的。
可大娘的嘴,真是不好开,一开就要钱。
我的手在兜里捏住手机,也在想小傀一开始说的问题了。
这么造下去,我们还有钱回家吗?
给带路的人一百块钱,把他打发走后,我们商量了一番。
黄老邪说:“这地方气味是不太一样,说不定地下真有什么?”
阿正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立马凑过去问:“还能闻到味呢?哪儿不一样了?”
黄老邪瞄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院子里呀,你闻闻看,是不是闻上去有种特别饿的感觉?”
阿正听他的话,真凑上去闻了。
然后吸了两下鼻子,过来跟我说:“哥,里面很香,好像在炖鸡。”
已是中午,不但大娘家里飘着香味,全村飘起了香味。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敲门,就看到一辆电动三轮车,碾着高低不平的村路,“呜呜”地从另一路上过来。
开车的是个三四十岁的汉子,车上还坐着三个青壮老不等的男人,另有铁锹和镐头等工具也在上面。
车子在大娘家门口停下,人“哗啦”一声全从车上下来,脚上全部沾着新土。
他们冲到门口喊:“妈,开门,回来了。”
大门跟装了摇控似的,“吱呀”一声就开了。
男人把三轮车往里开。
我们也一齐往门口去,紧跟着他们的车子进门。
大娘就在门口,一看到我们进去,脸顿时黑了:“咋还没走,这都中午了,不让人吃饭了咋的?”
车上下来的男人全转脸往我们这边看。
我上前解释:“大娘,我们不耽误您吃饭,就再看看那块碑,看完就走。”
“不是都看过了,再看还能看出花来。”
阿正笑我是笑,对她这种行为还是很恼火的,这会儿就顶了回去:“说不定能看出个公主。”
他们家的男人再次转头往我们看。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应该是她老伴,小声问大娘:“你收过人家钱了?”
大娘竟然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收……了一点,不过他们都看过一遍了……”
“进来吧,收过钱就行,随便看。”
别人自去放手里的工具,大爷带我们往青石碑前走。
还问我们:“收了你们多少钱?”
阿正嘴快,“五百五。”
大爷的嘴角抽了一下,往大娘那边看。
大娘闪身进了厨房,再不露头。
他把石碑上的红布扯下来,顺手抄了一旁的扫把,让我们站远一点,“唰唰”几下,就把上面的浮土全部扫了。
他说:“这上面写的字我们也不认识几个,有的说是公主碑,有的又说不是,你们自己看吧。”
之后看到他儿子放完工具出来,就招手让他走近:“去拿四百五十钱来,退给人家。”
我赶紧拦住:“不用不用,那几百是我们向大娘打听事儿的,跟这事无关。”
但心里小鼓已经乱擂了。
黄老邪也看了我一眼,传递着信号:这家人不简单。
我们进门,看公主坟,大娘把看不到的小傀算进去,多收五十块钱。
这个暂且不论,我们就当她耍诈,想多收钱。
可大爷现在退的方式也不对。
按人头退,他最多再退我们三百五就好,可是现在他多退一百。
阿正又直又不死心,还想扳大娘一把,乍乎着问:“退这么多,门票不是五十吗?大娘又忽悠我们?”
大爷朝我们尴尬笑笑:“是五十,两个人一百,多收你们了。”
我和黄老邪又对视一眼。
阿正还要再问,被我用手悄悄拉住。
大爷把碑面扫干净,接过儿子拿过来的钱,要还我们。
我推着不要:“我们看了两次,还麻烦了大娘不少事,这钱是应该的,您收下吧。”
大爷坚持要还:“按理说一百都不该收的,几位一会儿留下来吃个午饭吧。”
事情转的太快,连王澜若都察觉不对了,拽着我的袖子小声问:“他不是能看到我们的真身吧?”
我没说话,看向大爷的脸。
常年在西北,风吹日晒,看刚才行头,干的也都是地里的活计,所以他的脸呈褐红色,上面布着过多的皱纹。
但两只眼睛特别清明,看人的时候也不卑不亢,说的话更是处处玄机。
我琢磨这些的时候,黄老邪已经围着青石碑看了起来。
只看一半,他就变了脸色,偷眼往我这边瞧。
我立马过去,看他盯着的那个位置。
碑文是一种不太常见的古体文,曲曲歪歪的笔顺,我认识的并不多。
但是,黄老邪看的那部分,却不是碑文,而是一种咒语,一种特别恶毒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