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展的声音很急:“常乐,为叔出事了,对不起啊,我也是刚知道,我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
“我马上回去。”我没等他话说完,转身就走。
常盈跟着我走。
黄老邪往前跟了两步,又快速转了回去。
我们坐上回旅馆的车时,牛总的电话来了:“常先生,对不起呀,我刚知道你家里出了事。”
“嗯,是我很抱歉,没好好跟您吃顿饭,下次有机会吧,家里确实有事,我先回了。”
“我叫车送你……”
“不用,我们马上就走。
回到旅馆,把东西简单收拾一下,立刻坐车去机场。
之前订好的机票全部都改签到最近一班,坐上飞机时,我心口还在“突突”乱跳。
飞机起飞前,白曼清也打来了电话。
我没太多心情陪她聊,随便应了两句就挂了。
这天接近傍晚时,我们三人才赶到村里。
郭展在村口等我:“我已经把你家大门关了,谁也没让进去,你先过去看看为叔……”
我大步往家里走,常盈和阿正跟在我身后一路小跑。
院子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多余的灰尘,连门上的年画,都还是耀眼的红色。
但是推开门,屋里乱七八糟,所有的东西都挪了位置,扔的到处都是。
为叔就躺在那一堆乱东西中间,衣衫破烂,头发散在头顶处,面色还有些狰狞。
郭展说:“我听我妈说,前两天还看到为叔在院子里扫地,我今天从城里回来,就想着过来看看他,结果一推门,就看到这样了。”
我什么话也没说,把他们都拦在外面,抬脚往里走。
为叔死的很惨,脖子处有勒痕,正心口处有一大片黑,像是谁在那儿给了一掌。
他的手指成爪关抠在地下,明显死前做过挣扎,但是没起到作用,最后还是死了。
从皮肤的颜色,还有身上发出的臭味来看,应该不是前两天死的,或者已经很久了。
只不过他胸口的衣服里,藏着一张符纸,帮他护住了尸身,没有那么快烂掉。
但这样的他,绝对不可能再出去扫地,别人为什么前两天还能看到他,我一无所知,也找不到更多的线索。
先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那边倒是很快给出了鉴定,他确实不是前两天死的,已经死了差不多一个多月了。
致命伤是脖子的勒痕,阻断气息流通造成的死亡,至于胸口的伤,很可能是争斗时导致的。
家里没有一点关于凶手的线索。
走访村里的人,都一脸莫名其妙,大多人都说,前几天真的还看到为叔了,别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应,就是神态不怎么好。
郭展妈妈说:“从过年的时候,他就不怎么出门做事了,那会儿正好也生病,我们都当他是病的,也没往别处想。”
官方人员拿着本子问:“那这段时间有没什么人来找过他?”
“没有呀,也是奇怪,以前老有人来找他办事,特别是过年的时候,排一院子的人,可是这一个多月里,一个也没有来,村里的人也没什么事,连只鸡都没丢过。”
问来问去,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案子也就搁下了。
可是我在收拾为叔的房间时,却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纸人。
纸人有巴掌大小,身上写了为叔的生辰八字,肚子里还塞了一股花白的头发。
纸人坐在我家东屋,以前为叔用来敬三清的地方,在我们回来前,已经破体。
从手艺上看,这纸人好像是出自为叔之手。
这一个月多里,别人看到的他,很可能都是这个纸人,它代替了为叔在院子里行走,让邻居们误认为他还活着,但其实真正的人早就死。
从这一点上看,这纸人又好像不是来自为叔。
不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坐在他的屋里,看着纸人苦思冥想,排着所有时间点,想从里面找出一些破绽和真相。
我在西北的李村,第一次看到为叔的样子时,是李居士在我身边。
他当时跟我说,我家出事了,之后,我就看到了为叔。
现在把时间合到一起,再回过头来想,那时为叔可能真的已经遇难了,我打电话回来,说他没事,大概已经是纸人在代为操作。
之后我还看到过他一次,是在梦里,他侧脸对着我,一直在往别处看。
再然后,就是常盈他们在街上,遭遇一个不明老道的袭击。
那老道说,会来我家里找为叔。
最后这个纸人失效,应该就是老道来了,把他最后一丝灵体,从纸人身上抽走。
整个过程是那么漫长,经过了一两个月的时间,我竟然一点也没起疑。
数次打电话不通,我也没想过回来看看。
我这到底是长了个什么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泡吗?完全就不会想事的?
一点不能原谅自己,抬头看着面前的三清相,想着过去为叔在此上香,在此教导我的过程,心如刀割,悔不当初。
常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我注意到她时,她已经在门口了。
接触到我的目光,才走进来,站在我面前,轻声说:“哥,你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再不吃会饿坏的。”
我点头:“我知道。”
她看着我的脸问:“那……你要不少吃一点,阿正给你炖了汤,很清淡的,你喝一点行不行?”
“好,你们先去喝,我一会儿来。”我说。
她脸上没一点放松,人也没走,还站在我跟前:“这话你都说了好几天了。”
我确实没一点味口,只要一想到为叔,就后悔的要命。
但凡我那个时候多往深处想一点,打他电话不通,让别人来家里看一眼,或许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还有,从平城离开的时候,那会儿为叔的行为就很奇怪了,而且他还生病,我真的该回来看他的。
常盈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一脸祈求:“哥,出去吃一点饭吧,为叔他是被人害死的,我们得为他报仇,我们得找到凶手。可你现在不吃饭,也不出门,凶手他又不会自己上门来。”
我转头看她:“你说,那个袭击你们的老道士,会不会就是凶手?”
她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他当时说会来找为叔算帐,就算不是他,这事也会跟他有关吧?”
“对,这事一定与他有关。”我点头。
只不过,那个老道连黄老邪他们都看不到,我又往哪儿去找他?
常盈说:“他是先向我动手的,之后才找为叔,说明他最恨的人很可能是我,那我现在好好的,就是他的饵,他知道了,肯定还会再来。”
她蹲在我面前,抬头看着我的脸道:“所以哥,你要好好吃饭,要把道术修好,等他下次上门的时候,你能把他打败,为为叔报仇,而不是让他再对我动手,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