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从她腋下掉下来,落到顾荣身上,我顺势把折好的纸人塞进去,代替了孩子。
两边孩子全部换成纸人后,我叫顾荣:“带他们出去,找间屋子躲着,等我回来。”
他问:“你要干什么去?”
我没答,用青冥剑拦住杨保姆,先把他们放出去,顺便塞了几张符纸给他。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我才把屋门重新打开,收回青冥剑。
没人拦着的杨保姆,如脱僵的野马,“嗖”一声就窜了出去。
她两腋夹着纸人跑的飞快,我往顾家门头上贴一张符的功夫,她已经奔到了大门口。
等我赶到大门口,她已经奔上河堤。
今夜有风,细风溜着河岸,把河堤两侧的杨柳絮吹的满天乱飞。
杨保姆跑在里面,像跑在大雪的天气里,张牙舞爪。
她的鞋跑丢了,头发散了,衣服也歪歪扭扭,可是她都顾不上,只紧紧挟着腋下的纸人,一路往前。
我盯着她的方向,虽然慢了一段,但因为纸人是我做的,寻着熟悉得气息,并不会把她跟丢。
十几分钟后,杨保姆下了河堤,开始往河边跑。
我随即也跟了下去。
冒着顾家人的危险,布了一晚上的局,这个时候,渐渐开始有点起色了。
久搁在心里的疑团,好像也到了要打开的时候。
我加快速度,随着她冲下河堤。
这一带,跟上次顾家人跳河的地方还不一样,这里没有沙滩,河水与河堤之间的空地上,都种着庄稼。
只河边边上留了一点沙土空地,上面栽种着树木。
杨阿姨趟过麦田,直奔树林。
我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一棵树下。
而树下,除了她,还有一个人。
一身灰白色的道袍,上面勾着墨色的纹图,肩膀处绘着塔顶的形状。
出现过多次,我却是第一回见的老道。
杨保姆,果然跟他是有联系的。
这个老东西不是善类,先后算计了常盈,为叔,还有顾家和杨保姆。
所以我确定是他之后,全身的警报都拉响了,手里也捏了一张灭灵符。
他极为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雕虫小技,对我没有用的。”
我笑了一下:“那你说什么对你有用,我就用什么对付你看看。”
他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子:“没想到,轮回之后的你,果然是个废物。”
我心里冷笑,嘴上跟他嘻笑:“别急着嘴炮,一般先说别人废物的人,自己才会是废物本废,你以前在我手里吃过亏吧?”
这话明显激怒了他,他猛地抬起手来,宽大的袍袖迎风招展,往我这边甩过来。
我在他抬袖的瞬间,已经把青冥剑使了出去,人也往他扑过去。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老东西,一点武德也没有。
他那一下抬手,根本不是攻击我,而是突然转向,打到了杨保姆的身上。
我青冥剑虽快,但杨保姆离他太近,且没在我的防御范围内,待我意识到不妙,换个角度再去拦他时,已经晚了。
他的一掌不偏不依,打到杨保姆的头顶上。
我只听到骨头“卡”地一声响,正站在他身边呆愣的杨保姆已经倒了下去。
老东西吐槽道:“已经是个没用的东西了,就不要站这里碍眼了。”
我承认,他也把我激怒了。
手里的灭灵符,“啪”地一声就糊到他的脸上,青冥剑也在他周身横竖劈砍。
只是,这老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符沾烧符,剑劈上去跟劈到水里一样,明明看着劈开了,但剑身一离,他就又长好了。
这个场景十分熟悉,与顾荣意识里的那个封印一模一样。
就算我不想承认,此时也不得不说,这老东西的道行更胜一筹。
胡乱劈砍没用,我看他暂时也没还手,就把剑先收了回来。
他冷笑一声,站在树下看我。
我也看着他,脑子里却在快速琢磨着,能有什么对付他的方法。
他身上画着塔楼,又是从古城过来的,还说跟我前世有仇,我就重点回忆塔楼里的万妖图册,想从里面找到对付他的方法。
可是整个万妖图册里,都没这号东西。
再看他的相貌,确实跟人相去甚远,尖嘴稀须,多的是鼠相。
猜不明白,我直接开口问他:“你是老鼠?”
他立时就恼了:“现在是谁在嘴炮,天下为道的你,如今打不嬴,改用嘴说了吗?”
我抬手制止他:“先别扯那远的,你想要什么,我知道,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好了,我就把你要的东西给你。”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不给我就拿不到了吗?”
“当然,我不给你要能拿到,还用得着用这些卑鄙的手段吗?”
看到地上躺着的杨保姆,我心里极不舒服:“你这随便杀人的狗毛病,真得给你好好治治。”
“人?哈哈哈”他大笑出声,“你现在连她是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了吗?蠢货。”
我嘴上生气:“我看你才是蠢货吧,她不是人难道跟你是一样,是老鼠不成?”
我的包在身后,手也在身后,手在包里,已经把里面自己来时准备的纸,都快速折成纸人。
只所以还跟老道在这儿磨嘴,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老道听到“鼠”这个字,就格外生气:“闭嘴,你给我闭嘴,连一个活死人都看不出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跟我说话。”
我“哦”了一声:“明白了,活死人,呵呵,你这鼠商,也只能摆弄个活死人嘛!”
他气到语无伦次:“我要杀了你……”
“知道,不过你也就是想想,首先,你杀我很难,再者,你杀了我,就再也别想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他的袍袖随风而动,在夜里发出“呼啦啦”的响声,头发也飘了起来,很有点怒发冲冠的意思。
我控制着节奏,赶紧安抚他两句:“算了,我承认你现在是有点厉害,那你能给我说说,活死人是个什么东西吗?”
他大概以为,我只要听明白活死人是什么,就能把他要的东西给他,所以讲的特别认真。
当然,也有可能是向我炫耀,他的能力有多大,我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说的时候,声情并茂。
“这个女人,十几年前就死了,是我把她的尸体留下来,并且抓了一部分她的灵体和执念,让她重活下去的。”
“为什么?人家死的好好的,你干吗又让人家活?”我已经折好第二个纸人。
老道士嗤之以鼻:“因为我要用她,她就必须给我活着。”
他说:“无为那个老东西,把你留下的东西,收的比他的命还重要,我要把东西拿回来,只能也找他的软肋。”
顾家就是为叔的软肋。
顾友安曾经救过为叔,为叔也对他们家有过承诺,所以这个老东西,就把算盘打到了顾家的头上。
杨保姆和顾家,包括常盈和我,应该都是他对付为叔的工具。
只不过,他把所有的工具都用起来了,最后还是没拿到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