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小声跟他说:“我不为难,怕他们为难。”
郭展怔了一下,眼神往后面瞄:“情况不太好?”
“卦还没开,先不说这些,一会儿看看他们问什么事吧。”我简单说。
我家的房子不大,是农村过去的标准房,现在已经很土了。
正屋里就放一组木制沙发,中间是茶几,靠后墙是一组老式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大头电视。
我们平时吃饭,都是围着茶几坐,中间还要加上小板凳。
毛锦伟带着他姑进来,我就让他们到一旁的沙发里。
另一边是两个单人的,我在其中一张落坐,郭展本来想让玄诚子坐旁边一张的,可是他死活不肯,反而拿了一把小板凳,坐到我旁边。
反自己跟这事撇的清清白白。
阿正常盈他们很懂事,都没围上来看热闹,把茶水端进来后,去了外面。
只有小傀,在屋里看了一圈后,爬在我耳朵边说:“哥,这人满身黑气,是不是快死了?”
我没说话,笑着请他们喝茶。
毛锦伟先开口:“真对不住啊,没提前跟您打招呼,就把我姑带过来了,她主要是也着急,跑着算了半个月的命了,硬是没个准说法,听说我认识你们,就非要让我带她来。”
我随口问:“干吗一直算命?”
毛姑已经接上话岔:“说起来话长,大概有一两个月了吧,我总是干啥啥不顺。”
她有点激动:“您是大师,我也不瞒您了,这么说吧,我从早上起来刷牙,能被牙刷捣到嘴,吃饭的时候,咬到舌头,出门绊到台阶,上车轮胎没气……就是那种干啥啥不顺,做啥啥不成。说是大霉吧也没有,但天天这种事轮番来,也叫人心里烦的没心思做事了。”
玄诚子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没说话。
我则问她:“那你为什么一直算命?”
她皱着脸,很忧愁:“就想知道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怎么会事事不顺。”
我再问:“那看出来了吗?”
她摇头:“咱们周边算命的都看了,说什么的都有,但我按着他们说的办了,最多好两天,过后反而更倒霉了。前几天我还去了一趟青要山,可那边不知道怎么了,庙门没开。”
她往我们屋里看了一圈:“以前也听说这一块有个叔看这个特别准,我准备来时,又听他们说那叔没了。”
她说的是为叔。
为叔在我们这一代的名气很大,以前确实有很多人来找他看事。
我现在虽然也懂这些,但基本没往外传,先前是为了找常盈,后来又有为叔的绊着。
我把茶杯放下:“你不用再找人看了,回去把家里两个月前收的一套古董,拿到东南方位,用供香烧了,埋在地下就没事了。”
毛姑的脸色瞬间变了:“你怎么知道我收了古董?”
她看向毛锦伟,但很快又说:“不对,这事你也不知道,连你姑父都不知道。”
进屋时还有些拘谨,说话也有些端的毛姑,这会儿拉了一把小板凳,也往我跟前坐:“常大师,这古董它有什么事?我当时买的时候,还特意找专家看了,说是真品,我本来打算……”
话没说完,就又转回来问:“它是不是不吉利?”
“是。”
她还不死心:“那大师能不能跟我说说,它到底哪儿不吉利了?那个,我不是不舍得,就是吧……真的挺多钱买的……”
玄诚子别过头去,给我递了个笑眼。
这老家伙,应该是早就看出了毛姑爱财,万万舍不得她这件重金收来的古董,所以才不主动开口,以免麻烦缠上他。
不过这个人虽然爱财,但从她的面相上看,也没做什么丧尽良心的事,最多就是抠一点,买卖上该怎样,还是会怎样的。
我如实说:“那东西是从墓里挖出来的,是真品不假,但上面缠了东西。那东西无意害你,才让你倒点小霉,就是想让你把它送走,你如果还放在家里,时间久了,它以你家为家,那就真的受其害了。”
毛姑头上的汗都落了下来:“这么严重吗?”
“对,很严重,那些东西已经与古董融为一体,除了埋在地下,谁拿谁倒霉。”
说到这里,我眼角余光突然瞄到门口一根刺猬尖,只闪了一下,都没等别人看到它,就又溜走了。
我面前,毛姑一边擦汗一边说:“好,好,这事我听大师的,我回去就去办了。”
她还问我:“东南方位有要求吗?东西是从墓里挖出来的,不送回去没事吗?”
“不用送回墓里,你也送不回去,但你埋的时候,尽量找没什么人的地方,挖的深一些,以免别人再把他挖出来,或者打破了。”
她赶紧说:“这样,我今天回去,把东西拿了,请常大师跟我一起去办这事,好不好?”
像是怕我不答应,连忙说:“报酬也一并给你准备好,不会让您平白担风险的。”
既然事情摊到我这里了,我也想一次给她解决好,就答应了。
当下,毛姑就拽着我们一起去县城,先请我们吃了饭。
然后让她侄子毛锦伟,陪阿正他们在县城里玩,她则回家,包了东西,带上我,找合适埋的地方。
我大概给她测了一下地点,东南边有一个过去的老墓群,虽然不是什么大墓,里面也没埋金银财物,但是老墓群会跟这古董更配,就让她把车开了过去。
这事毛姑还是办的很稳妥的,连帮手都没请。
她怕跟了人,她前脚埋进去,别人再后脚挖出来,毕竟东西是真的值钱。
所以自己带了铲子物什,只带着玄诚子我们两个过来。
到了地方,跟我们说:“两位大师只给我指个地点就行,剩下的我来。”
然后把袖子一卷,拿起后备箱的铲子,就准备开始。
我跟玄诚子都看的一愣:“这个要挖深的,你……”
“我没事,”她笑了一下,“我以前也是农村孩子,没去城里做生意前,天天都在家都干农活儿。”
话是这么说,我和玄诚子两个大男人,也不好真看着她劳动不帮忙。
最后,那个坑算是我们三个一起挖成了。
毛姑的古董,用一个红木盒子装着,她捧下来的时候,手还拌了一下,跟盒子说:“对不起啊,我这就把您埋下去,还您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