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们真的到了商场的服装区，我才知道，她脸红的原因。
她的衣服真的又大了一号，不再穿学生装了，而是往少女那边发展了。
薄外套一脱，我当哥的都不太好意思往她身上看，全凭服务员帮她挑选。
常盈也挺不好意思，低着小脑袋，快速地选了几身，就拉着我走。
我也不自在，但有些话该问还是得问。
“那个，里面的衣服也得买吧，我听说这些东西都得买好的，贴身穿的，质量要好，穿着要舒服才行。”
我给她手机转了五千块钱，“这儿有店，哥在外面等你，你就去挑那些好的，别省钱，知道吗？”
常盈脸红如火，头低的下巴都要戳到了胸口。
匆匆把手里的衣服袋子塞给我，就钻入了店里。
她走后好久，我才慢慢缓过气来。
等知识回了大脑，尤其是初高中的知识回到脑子里，就发现常盈不太对劲了。
一般来说，女孩子的青春期在初中就该来了，现在人们的饮食还有点问题，有些孩子小学就开始了。
可常盈多大了？不说她丢的这三年，像被时间封印了一点没长，光是之前，也快上高中了。
该来的早就应该来了呀！
果然男人带娃没一个靠谱的，我和为叔还自认对她照顾有加，然而，该漏的细节一点没少。
刚才衣服店里的服务员，在给常盈选衣服时，那惊讶的语气：“啊，妹妹，你这该穿个嫩衣了呀，这么大，不穿不难受吗……”
我手捂在额头上，真是……
抽自己一顿的冲动都冒出来了。
但等常盈从店里出来，我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抓紧时间又带她去了一趟百货超市。
故意往卫生用品那块逛，一包包花花绿绿的东西，我尽量装作平常：“那个，常盈，你看这个你要买点？”
她声如蚊丝：“不用的哥，现在还用不着，等用了，咱们那儿的超市里也有。”
这话就不对劲了，光听意思就知道，她之前应该也用过了，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我一边想抽自己，一边又庆幸来之前买了新房子。
等回去以后，我得操心把家里收拾一下，常盈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跟那帮男的，那帮禽兽们混到一块。
她得有自己的空间。
买完衣服，我们俩也没在市里多留，直接开车回家了。
回到家里，再看院里的农村厕所，还有狭窄的洗澡地方。
内疚感差点把我自己淹死。
我连晚饭都没吃，就去找了郭展。
“我决定了，等房子过完户，我们先搬到那边院里去，家里的房子我要重建。”
郭展倒没多少意外：“你要不去城里买房子，你家那房子早就该重建了，都烂成什么样了，咱全村就你家现在还是大瓦房。”
“嗯，你说的对，所以这事还得托你。”
“一点没问题没有，敬哥手里就有建筑队，活儿干的绝对漂亮，价也不会要你过的。”
我点点头，意犹未尽：“建两层吧，上面住人，下面待客啥的。”
郭展直接摇头：“按你这计划，最少要三层，就你家现在的阵容，一个二层绝对住不下，而且还不保证以后再加。”
“我这不是还有一个院吗？”
“那个院以后就做成客房，等你这边做好了，就把那边一收拾。以后谁要看个事，天高路远来了，可以在你这儿住一晚，省得跟你们挤在一起不方便。”
不得不说，我这个兄弟是真兄弟，事事都为我想好了。
就是吧，买一套房，又要建一套房，我的奖金开始不足了。
郭展跟偷学了为叔的占卜术似的，一眼就看出我的窘迫了，重新把两张卡递过来：“还没还呢，先用吧，房子只要建起来，装修那边你别管，材料我给你用最实惠的，人是咱们自己的，都免费。”
我看着郭展，鼻子莫名还有点酸。
他往我肩上砸了一下：“行了，兄弟多少年了，别跟我整这一套，你要说的话，我都明白，人家说的，来日方长，慢慢还就是了。”
对，来日方长。
我尽快把这一切立起来，要站住脚，要开始踏道，做些实际的事。
为叔的灵当然也要找，谢向国也不能松懈，但除了这些，我也应该有另一种生活。
从郭展家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家里还给我留了饭，不过我顾不上吃，开车往县城里去。
等到了最繁华的大街，才把包里的两个纸人拿出来。
这盛世，如他们所愿，如他们所祈盼。
先把两张纸人贴到车玻璃上，开车围着整个县城转了一圈。
能介绍的地方，都多说几句话：“这里是以前的城墙，现在已经用不着了，也没城门了，城市与乡村一条公路就通到底了。”
“你们看那儿，东边，那里以前都是旧房子，现在旧的全部拆了，建了楼房，是文明小区了。”
“哦，那儿以前是一大片荒草地，现在是公园，里面还挺好玩的，你们要不急着走，等阴天下雨太阳不烈了，我带你们来看看。”
“……”
我的家乡并不是他们的家乡，但他们看的泪流满面，把两片纸都流湿了。
妹妹哽着声音说：“我也想去街上走走，你看那个灯多亮呀，楼多高。那个女孩子穿的衣服真漂亮。”
我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把他们两个从车窗上扒下来，糊了糊被泪水哭湿的地方。
“走，哥带你们好好逛逛，在这儿，你们不用担心被人看到，更不用担心被谁抓走，那些欺负过咱们的恶人，现在都夹着尾巴逃回了老家，这会儿说不定也已经死翘翘了。”
两个纸人贴在我衣服角。
我沿着县城的街，走在路灯和树荫下，路过无数个吃过晚饭，出来溜弯的人们。
他们说笑着，拿出手机给自己拍照，有的还走着走着跳了起来。
街边就是舞场，随便放点音乐，就嗨爆了。
远处，夜市里灯火通明，卖衣服小吃旧书本，各种儿童玩具，手机贴膜待，应有尽有。
我在每一个他们好奇的东西面前停下，给他们讲这个东西用处，征得摊主的同意，还会拿起来演试一遍。
走时，会悄悄给他们摊上塞个平安符，以免染到阴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