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侠’林竹在武林中那地位权威确略逊武林盟主,但今晚他是主人家,又为寿星公,此事正发生在其家门内,当然有权处理家中事务。只听他说道:“江湖中人,深谙若败坏掉一位少女的名节,实是比杀了她更加严峻。虽然说这位钱小弟是出自南宫家门,但也逃不过江湖里衮衮诸公动用公理来做出裁决的吧!”
林竹那对炯炯有神的目光往场中绕上一圈,随后才紧接着:“若不然武林中人必定以讹传讹,说老夫只敢得罪一些小帮小派。当面对大帮大派时却做上缩头乌龟,不敢说句不字。然而老夫总觉得这启事件纯属无心之失,无须付上此奴仆之性命。做错事的乃是其一双手掌,倒不如就卸下他那犯罪的手来抵债便罢。”
此言一出,满堂皆议论纷纷。对善侠而语,失双手却保全性命已算轻罚,但南宫不休可不是这么想:“好呀你个林竹!今夜本武王不便出面,至少你这主人家也该说句公道话的吧!岂知你这虚伪客反倒找机会来落井下石,硬是要砸了我盟主家明晃晃的招牌。”
所谓‘一山不能藏二虎’,江湖中的事务当然非‘武林盟主’来裁断不可,但‘善侠’之名已是名扬宇内。有些人更冒用‘善侠’之名来逞自身之利,早对‘盟主’的权威窜起了冲突。但林竹仍凭一片‘善心’不对肇事者加于追究,而盟主家也一味忍让而装聋作哑,故而产生了彼此暗藏心病的祸根
‘剑府’主子林竹尚不知武林盟主已是心怀不满,他正等候着白岫霞的答复,而钱无尽因为小指惨遭削断,早痛得冷汗如雨。但他的一股意识尚属清醒的,当闻及林竹的一般话,他就晓得自己这一生注定非终身残废不可。
每个人都有着求生意志,他气急之下,心想倘若失去双臂那倒不如来个命丧黄泉干脆一些。刚巧看见自己的长剑就落在身旁不远处,忙过去捡起那把落地宝剑,一举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却听得“当”的一声,立在一旁的南宫明烈眼明手快,运用半托剑击落钱无尽手中的长剑。钱无尽自杀不遂,反正他也豁出去了,难免会情绪失控,此刻眼泪狂飙的怒吼:
“鹰刁个毙,本人只是功力未纯,并非有意去冒犯这位姑娘。但就算我冒犯了她,那时我们彼此仍在决斗当中,生死尤在一线间,岂能顾虑周全‘男女授受不亲’这事儿。你们一个个单凭一面之词,不分青红皂白,硬来砍手剁脚的,倘若必须终身残废,那我钱无尽倒不如变个躺尸又何妨。”
‘俊少’南宫明烈与钱无尽虽然主仆的辈份有别,但由于相处久了,彼此的情份已宛如手足,如果说钱无尽一定非死不可,他倒情愿去代他赴死。再加上今夜出师不利,斗武方面只能与‘二更秋风’战个平手,而比文猜谜呢还恐怕要输。
南宫明烈多年来的心愿一旦落空,心里空空荡荡的,难免心灰意懒,有点自暴自弃。南宫明烈功力非凡,脚步提劲,整个人已迈到至白岫霞跪地身之处,守在一旁的蛟鹤双灵深惧对方动武,怕白岫霞会吃亏,忙一举挡在南宫明烈前方。
岂知南宫明烈非但没动武,反而双膝一软,高大身形已是直侹侹地跪在白岫霞面前。口中还哀求道:“这位星鹤宫女侠,南宫仔求你放过我家书僮吧!要杀要剐就冲着南宫仔身上来好了,来吧!林善叔,你快削掉南宫仔的一对手掌!”
白岫霞原本内心有无限委屈,她确恨这个钱无尽入骨,但眼前所见却是她始料不及之事。心中仰慕的偶像此刻跪倒在自己面前,那感觉确心如刀割。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才好,她内心暗忖;放过这丑男贱胎嘛!心中确有不甘,但不放过他嘛!又不忍心看见自己喜欢的偶像于众目睽睽之下受此煎熬。
钱无尽望到多年侍候的公子少爷放下身段替自己求情,更发狂似的疾呼乱嚷:“少爷,你何必为了一个奴才而作贱自己,根本不值呀!这位姑娘,是我钱无尽对你不敬在先,你想要如何惩罚都行?尽管过来把我给杀了吧!但千万别对我家公子怎么样,他可没得罪到你。”
白岫霞性情刚烈,为人冲动,于众目睽睽之下遭人袭胸,当然极度难受,开始时确要钱无尽偿命,不然自己必以死谢罪。但适才听得罪魁祸首分析,又见‘俊少’泪流满面,跪在自己面前,才让她反省过来,此事确不能全责怪这个丑男。
白岫霞心地本善,只是激起一时的愤概,非除掉钱无尽不可,如今倒心生踟蹰,极难做出个决定。却见八变乌龙赵誉博挺身而出,只听他说:“你这仗着南宫家到外胡乱发飙的狗奴才,俺小钉这位师妹是个清白的姑娘家,岂能忍心痛下杀手。你若真想死,就让俺小钉来当上一回刽子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