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换作别人,也许还嗅不出来,但方土麝在宫里混得久了,方能分辨得出。一般嫔妃虽有体香,却是花香味较浓较重的,体香味反而极淡的那种。但此人的体香确实花香味较淡,体香味极浓的,几乎能断定,这是经年泡在兰花池沐浴的处子幽香。
方土麝找到对方的破口,心头振奋,寻思:“你虽然晓得老奴并非方九哥,但我亦晓得你也不是东方觉。你既然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当然是希望别人识不破你的真身。那老奴就以此来要挟你,彼此间不得道出真实的身份,大家就一起守住秘密吧!”
方土麝说:“九哥的爷爷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他从来不管事,只想多活几年。倒是九哥的孙女,十七八岁,却无论大事小事的她都要管,也不怕往后找不到婆家。”
这话里头的意思是,‘公公’老了,不管事了,倒是你这个年轻丫头却来多管闲事。潘千重等人不晓得这两个人在胡扯些什么,但东方觉却是满脸惊异,显然被方土麝猜中了她那真实身份。当下两人全静默下来,只是平静地站立在原位,不发一声。
东方觉忽然说:“老子有一柄宝剑,想请九哥鉴赏鉴赏,到底是不是一把劣剑。”
方土麝接过对方的剑,见那剑鞘毫不起眼,剑柄却是极古老,好剑不敢说,但古剑却是可以肯定。他抽出一些些,方露出全体通红的剑身,方土麝立即脸上变色,心头砰然乱跳。他连忙收回宝剑,将古剑交还东方觉手中,这时才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方土麝心中呐喊:“天呀!这是天下第一高手的随身佩剑呐,这把‘赤剑’乃玄女易凤的宝器,怎会落在这娃儿的手里。莫非易凤就藏于左近,而此女却是她徒孙之流的。但不对呀!易凤已创办了‘星鹤宫’,难道这个女的就是星鹤宫的弟子。”
看来在场的武师皆不晓得此‘赤剑’的来历,才无人显露诧异之色。东方觉说道:“这把剑的主人叫我带话,有个爷爷曾对他发过誓,说终生只会呆在宫里享福。岂知这位爷爷却言而无信,还偷偷地溜了出来,不知道该不该罚一罚这位老爷爷。”
原来方土麝少年时在外头为非作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惨遭到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玄女易凤既场逮捕住。他为了活命,就立个誓说将永远呆在宫廷里,绝不出禁宫一步,易凤到底是心软,认为他不出禁宫,就不能干坏事,才放他走路的。
然而那事件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虽然历经多时,但此事始终历历在目。一瞧到这把‘赤剑’,方土麝就犹如惊弓之鸟,早吓得浑身发抖,只差屎尿没立即一泄涂地。其实此刻的易凤那一身造化早已经学究天人,根本不需要再动用这把赤剑了。
当下方土麝求情道:“这位爷爷也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听闻说当今圣上既将有第六次南巡游幸苏州。爷爷的年纪都一大把了,人比较是爱热闹的,他提早抵达苏州城来,等着见识见识圣上那付九五至尊的天子威仪罢了。”
方土麝心想:“易凤早就晓得老奴是个太监,当然必须关注皇帝的动向,如今皇帝欲游幸苏州。老奴先来探个风,这道理怎么都说得过去,相信她也不会再追究的。”
果然东方觉听后点了点头:“好,既然方九哥的爷爷只是想见一见圣上的风采,那此剑的主人就不好现身来阻拦。但如今圣上尚未驾临苏州,所以方九哥的爷爷也只能呆在自己的狗窝里,千万不要四处出来胡乱溜达,免得惹上了满身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