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筠婷站直了身子,乌拉那拉氏打量昔日的好友,同过往相比容貌更胜,身段也窈窕婀娜,不似自己才刚刚长成,无比青涩。不过李筠婷的身份是抵不过她的,乌拉那拉氏回想自己在家中受到的教养,要拿出自己的底气,调整自己的表情,淡然自若唇角边呷着浅笑。
“也不知道宋格格的状况如何了。”乌拉那拉氏见着气氛微妙,首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关切。
武氏看着乌拉那拉氏,心中觉得奇怪,莫不是这位如同李筠婷一般,是个大肚量的?宋格格在她大婚这一日闹出这样一场,难道嫡福晋不生气?
对于宋格格今天的状况,嫡福晋确实不太在意,她同胤禛已经交合,甚至要开始第二次的时候心中仍是有恐惧,那进入身体一瞬间的撕裂,让人心跳骤停。所以对于乌拉那拉氏而言,已经同胤禛圆房,并不大生气。
宋氏会早产的原因,乌拉那拉氏也想过了,同赵嬷嬷一样,觉得是鸣放的烟火惊了胎,会拘束着下人,这个消息若是传出来,她的面上不好看,四阿哥也是同样。嫡福晋悄然瞧了一眼李筠婷,希望她不要生了旁的心思。
至于说宋氏,在大婚当日这般死了,着实不吉利,希望能够熬过这一节,自然可以打发她到偏院,和那周氏作伴。
丫鬟们搬出来了红木的坐凳,上面具用软垫铺着,因为已经入了秋,身上都裹着披风,以免夜风寒凉。乌拉那拉氏的丫鬟们甚至不需要嫡福晋的眼神示意,就可以很快就去拿了厚厚的软垫。
太医一来就见着了院子中的诸人,连忙拂袖打千儿。
“去看看吧。”乌拉那拉氏开口说道。
大约是一盏茶的功夫,太医就出来,身上身子还带了点血腥味道,让李筠婷皱了皱眉头,“回四阿哥、四福晋的话,宋格格现在并无大大碍。”
四阿哥赏赐了太医过后,嫡福晋就开口说道:“爷,既然宋格格并无大碍,也先回房歇息。”虽然这几日不用早朝,明日夫妇
两人也是要进宫的。
胤禛对李筠婷说道:“侧福晋也去休息吧。”
听到这里,乌拉那拉氏脸上的微笑一僵。就听到了胤禛的下半句话,“明日里也要给嫡福晋奉茶。”
李筠婷注意到了乌拉那拉氏的神色的改变,对于这般的皇家人,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是最不值得,恐怕原本是福禄长的命数,
因为这,要削减不少。
“武氏还有周氏,也不必候在这里了。”
李筠婷同他们两个从椅子上起身,蹲了福礼。
胤禛和嫡福晋离开之后,这时候太医已经开好了方子,李筠婷说道:“今夜里劳烦了。”
太医连忙说道:“侧福晋客气了。”
李筠婷点点头,带着丫鬟离开之后,才是武氏和周氏离开。
“主子,主子,主子?主子,该起了,今儿是福晋大婚的第一天,咱们该早些去正院伺候。主子?”柳梢就在床铺边轻轻喊着。
苏木东篱和柳梢这一晚上也没敢睡熟了,生怕今天早上起的晚了,耽误了给福晋的请安。
明月院之前就静待着嫡福晋入住,李筠婷顺着长廊,进入到了明月院之中,为了喜庆的兆头,之前就请了园丁保养这些花儿,此时姹紫嫣红,不同的品种的菊花争先恐后地开放,空气之中都是淡淡的菊香。
屋子的正中间坐着的是四阿哥同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四阿哥眼底有些许倦色,嫡福晋的精神还不错,容貌清秀气质端庄大方,正是芳华的年岁面上略施脂粉,面上带着和善又有些疏离的微笑,端的是嫡妻的架势。
李筠婷甩着帕子给乌拉那拉氏行了礼,心中有些惋惜,恐怕昔日里的朋友之谊荡然无存。
乌拉那拉氏见着给她行礼的李筠婷,心中也是感慨,想到昨夜里胤禛的表现,少不得要防备之前的手帕交。蹲着行礼的李筠婷十七岁的年纪,身上着宝蓝色的旗装,勾勒出较好的身段,乌拉那拉氏努力想着自己额娘的教导,只有下面的人才靠着妖妖娆娆勾住爷。
奉了茶,嫡福晋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语,按照分位赏了几人,其中李筠婷的份例格外重。“之前劳烦侧福晋良多。”
这是要夺权了,就算是嫡福晋不提,李筠婷也会双手奉上,早就不耐理这后院之事,当即说道:“嫡福晋进门了,之后妾身便做得甩手掌柜了。”
乌拉那拉氏正揣摩是否要同李筠婷客套一番,胤禛不耐烦这些,心中也知晓李筠婷的性格,开口说道:“嫡福晋进门自然府中上下的事由交给嫡福晋了。这几日李氏辅佐着。”
乌拉那拉氏的嘴唇微翘,钱嬷嬷眼中也是满意。两人的眼神交汇,被武氏捕捉到,原本以为是淡然,原来这位是心中有主意的人。
李筠婷的日子同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尤其是等到了把府中的财权转到了嫡福晋的手中,心中无事松快了不少,修行上有了进益,见着宋氏的丫鬟去嫡福晋那里哭哭啼啼,暗自同情乌拉那拉氏。宋氏自个儿产后失血过多,加上之前又是折腾,一会儿发了热,一会儿晕厥过去,生下的婴孩也是先天不足,诸多的毛病。
李筠婷觉得是负担的活计,乌拉那拉氏甘之如饴,始终记得出嫁之前额娘的教导,这最重要的是握了权。四阿哥同嫡福晋的新婚,自然一直宿在明月院这里,晚上的床底间的滋润,白日里又有着事宜,乌拉那拉氏觉得这般的日子忙碌而充实。后院之中对她威胁最大的便是李筠婷,也安安分分一直待着馨竹院。
头几次交合时候还有痛楚,等到之后品味出来了其中的欢快,她本就是他的嫡福晋,一颗心慢慢倾在胤禛的身上。钱嬷嬷对此乐见其成。
“我的好主子,这才是拎得清的爷,您瞧瞧看,这一个月都宿在您这里。”钱嬷嬷笑着给乌拉那拉氏梳头发。
“嬷嬷这话,我听着就罢了,今后还是要少说。”嫡福晋说道。
“这就说的不对了。”钱嬷嬷说道,“要不然你嬷嬷怎么会帮着理清这后院?”
胤禛在后院之中也算是定了规矩,按照几个人的份位每月划定了日子,甚少变动,宋氏出了月子之后,日子就变成了和周氏一样,虽然院子还是以前的院子,任谁都看得出宋氏因为早产的这件事是得罪了嫡福晋。
宋氏私底下抱着格格同嫡福晋说了什么,后来宋氏被禁足。
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嫡福晋也是要进宫,旁的福晋有时候会带上侧福晋,而乌拉那拉氏是一个人进宫,后来认识了其他几个阿哥福晋,便约着她们一块儿。德妃见状,原本想着李筠婷来的时候抱着弘盼小阿哥,也就罢了。
“之前我去承德的时候,你可是常回去,怎的现在天天窝在院子中。”胤禛捏了捏李筠婷的手,“我可记得,嫡福晋是罚了宋氏,罚得并不是你。”
“这天气冷了,连带的身子骨都懒散了。”李筠婷随意扯谎,“便只想着窝在院子中,逗弄着弘盼了。”
“我可记得,往年你这里的火盆都燃得不旺盛。”胤禛说道。
“夏天的冰盆用的不多。”可是冬日里的银丝碳,除了自己用,还让丫鬟们用了,也差不多。
“爷都晓得。”胤禛的鼻尖蹭在李筠婷的脖颈处,“也快到了年关,你要想回去坐坐,和嫡福晋说一声便是。爷观其是个喜规矩的,恰巧爷也是这般。”
李筠婷说道:“我知晓了。”
得了胤禛的话,李筠婷也并没有准备回去,乌拉那拉氏因为忙碌,也只不过回门的时候回去了一趟,她又何必跳出来,树个靶子。照旧在院子中习字看棋谱,若是阳光明媚的下午,会抱着弘盼坐在摇椅上晒晒太阳说说话。
“额娘。”瑞哥儿乖乖地窝在李筠婷的怀中,现在他已经可以说些简单的词句,似乎找到了乐趣一般,每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伍嬷嬷陪着,刘嬷嬷则是到了嫡福晋的身边,总不好自个儿的用人还超过了嫡福晋。
瑞哥儿见着李筠婷瞧着自己,咧着嘴笑,李筠婷用绢子擦着他的口水,柔声说道:“羞也不羞,口水都掉了。”
伍嬷嬷笑着说道:“他哪里听得明白?”
瑞哥儿却从李筠婷的手中扯过绢子,自己用手胡乱在嘴上比划了两下,丢掉了手绢,然后扑到了李筠婷的怀中。
“你瞧,他可是懂得。”李筠婷一手搂着瑞哥儿,另外笑着弯腰准备捡起地上的手绢,柳梢已经从地上捡起了手绢,笑着说道:“瑞哥儿真真是聪明。”
正说这话,就见着嫡福晋带着人进了院子,李筠婷抱起了瑞哥儿,瑞哥儿一双手环住了李筠婷的脖颈。
“给嫡福晋请安。”李筠婷行礼。
瑞哥儿身上穿着的是枣红色的小袄,嫡福晋说道:“坐下吧。我知你素来是个爱享受的,这样的午后喝点茶水用着糕点,听听竹枝摇曳的声响。”
李筠婷见着嫡福晋坐下了,才挨着椅边坐下,把弘盼放入了嬷嬷的怀中,“嫡福晋说笑了,妾身不过是晒晒太阳。”
“让我抱抱弘盼,这孩子生的真是好。”弘盼五官肖似胤禛,乌拉那拉氏自觉同胤禛两人情投意合,对弘盼也是爱屋及乌了,一边说着取下了手中的指甲,“让我抱抱。”
“您可仔细沉。”李筠婷对着嬷嬷使眼色,让她把弘盼放在了乌拉那拉氏的膝头,“若是再长些,我就抱不住了。”
瑞哥儿在乌拉那拉氏的怀中,并不怎么笑,歪着脑袋看着她,这让乌拉那拉氏想着胤禛做出这样的表情该是如何可爱,脸上带着浅笑。
“我记得你的父母也在京中,若是想着回去了,和我说一声就是了。”
乌拉那拉氏的说法,让李筠婷一愣,说道:“嫡福晋宽厚,既然这般,我就少不得求了嫡福晋,正好天气晴朗,过几日回去一趟也好。”
她并不知道胤禛也开口和李筠婷说过这样的话,不然恐怕就不会如此了,现下也不过是看着李筠婷规矩,相当于给她的甜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