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制衣的工人有三百来号,绝大多数都是女工。
3号车间这边的女工比重尤其可观,放眼整个车间,也就副主任和几个原料搬运工是男的,其余都是女的,而且平均年龄也就二十岁左右。
再看眼前这伙子人,一共四十多号,年纪最大的都已经六十多了,其他人的平均年龄都在三十五岁左右,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更是超过了四十岁。
可以这么说,他们中间那几个熟悉的面孔,哪怕毁了容我都认识,其中有一个名叫胡雀,人称胡瘸子,秦省西口人士,祖上跟北方草原的人做生意,虽然生于秦省西口,却成长于辽阔的北方草原,年轻的时候在边疆跟人做买卖被人坑了,一怒之下,上门讨说法,以一敌七,自己瘸了一条腿。
后来这人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不远万里前往南疆,过海入南亚,在南亚生活了三年,但在那三年之中却也犯了几桩案子,没办法了,只能潜回内陆,八二年严打的时候被抓,判了无期,坐牢近二十年,头些年才被放出来。
他被放出来的那年,我刚进秦西监狱半年时间,那半年,单单我听说过的关于这人的事迹,就有几麻袋之多。
就这样一个货色,眼下竟然过来找我了!
我敢吭声吗?
看到这人之后,我二话不说,调头就想离开3号车间。
哪成想,我刚刚转身走了没几步,这人便喊了我一声,“指爷,往哪儿走?”
他这么一叫我不要紧,其他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我,好嘛,接着就是一声又一声的指爷喊着。
我能怎么办?
只能硬着头皮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了胡瘸子,挤出一个笑,“胡爷。”
胡瘸子一瘸一拐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连忙迎了过去,说,“您腿脚不利索,别动,我给您请安。”
说着,我象征性地欠了欠身。
胡瘸子说,“怎么跟他娘做贼似的,见了我就跑。”
我说,“我是想去给您拿瓶水喝。”
胡瘸子哼笑了一声,走近我以后,从怀里摸出一个铁盒,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支香烟递给了我,说,“安市那边不太好混,来你这边看看,你要是为难,借点车票钱给我们,我们再寻个地方。”
我接过香烟,僵笑道,“您这话说的,我可没有要撵您的意思。”
话落,我拿出了打火机,给胡瘸子点燃了香烟,然后才给我自己点燃。
周围鸦雀无声。
连跪在地上的那名妇女都不敢哭了。
我身边的孙蓉也在很好奇地看着胡瘸子。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或许,胡瘸子的身上带着一股子常人不具备的凶气,不说话没人会把他放在眼里,但只要一说话,再那么稍微一动,举手投足,都让人难以忽视。
胡瘸子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会儿,说,“来的这些人,一部分是你兄弟陈黑狗的狱友,另一部分是你的狱友,还有一部分,就那些女的,是秦省女子监狱的,久闻你的大名,就跟过来了。”
我就笑,“我能有什么名气呢。”
胡瘸子说,“你也别谦虚,刘广文是你的文师,黄二渠那窝子都是你的武师,黄二渠吃花生米之前,拜了我,按理说,你得叫我一声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