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呀干爹,这个沼气灯，就派上用场了。”
这还要多亏了那个已经被判刑入狱，等待秋后问斩的林立真了。
当时这位林大人想要判她罪,可是没想到却下了他自己的面子，后来还真让她给秦苍搞出来个临振郡史珍香粪肥厂。
而林立真，就在其中劳改作活。也算是缘分。
既然都有粪肥了,沼气也不过是粪肥捎带的产物,并不算困难。
此刻,眼前椭圆形玻璃制品里，忽然亮起的袅袅灯火，将这有些昏暗的屋子照得比那外面都要亮了。
秦苍一下瞪大眼睛,提起来这东西看了半晌啧啧称叹：
“怪不得你要让玻璃厂造这种这种形状的东西,我就说这形状怎么能放得了食物嘛，原来是来做灯的。
这个东西好，可比油灯好太多了！”
现在玻璃的工艺已经上了正轨,于是制作成本也就越来越低。拿来批量生产沼气灯，物美价廉绝对不成问题。
“晚上的照明倒是解决了，可是干女儿，咱就只是摆个地摊，真的能把临振郡的商业救回来？”
秦苍想象了一下到时候那场景。这简简陋陋的几个小地摊,怎么能上得了大台面？
“干爹你这眼光就浅了啊。
你作为郡守,眼下就想着怎么救活商业盘活地方经济吗？
你一方郡守就这点目标吗？太不争取了啊。
身为一方父母官,居然都没有一点野心，勇气呢,干爹你的勇气都哪去了？”
“对，干女儿你说的是，为父...”
被这么一说,秦苍顿时都只觉得自己心虚，他正认真反思，然而忽然却又一个机灵，抬头瞪眼看向自家干女儿：
“不对啊！
我不想着救活商业盘活经济，那我想着什么？”
谢婉凝便笑了笑，拍拍她自家干爹的肩膀，勾勾唇角，意味深长：
“你一个当官的啊干爹，那当然是要想着——
升官发财死上官啊！”
升官发财死...死上官？
这说法虽然有些新奇，但是秦苍想了想，心里顿时暗搓搓还挺爽的。
话糙理不糙，更何况上面还是个只会拖后腿的。
不对不对，秦苍看向眼前的笑眯眯十分和善的大女儿，顿时就打了个激灵。
这干女儿，简直有毒！
此时，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瞪向谢婉凝道：
“你、你你要干嘛？干女儿我警告你，食物下毒可是犯罪！”
“干爹你想哪去了？你女儿我是那种心黑手辣的女人吗。”
看着自家干爹就要点头，谢婉凝立刻又给了他一串培根金针菇。
看着他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谢婉凝才笑了笑，继续说道：
“只要干爹到时候你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就行了。”
“啊呜好家伙真香啊！
啥？”
…
这一番对话让秦苍简直是莫名其妙，然而看着自家的女儿之后还如往日一样，便也松下口气来，不再管她。
死马当做活马医，秦苍让人加快脚步，赶了一大批沼气灯出来，给每家每户挨个都送去两盏。
这些时日，崖城的白日，再也没有原来人来人往的吆喝声和那如草上飞一般的婶子小哥。
街上一片肃静萧条，唯独时不时有往来盘查的刺史府衙役大摇大摆路过，使得路上的行人都畏惧地低着头匆匆而过。
再也不是往常热热闹闹，满街都是吆喝声和食物香味令人怀念的街道市井了。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个刺史，还有那个什么首辅夫人，真是不把咱们老百姓当人看啊。”
“去，当家的你小声点，钱不想要了，你脑袋也不想要了？”
此时，一座普普通通的院落内，齐大和他的妻子齐氏皆是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之前，他一直都在谢娘子那甜品铺子旁边做买卖。
本来生意只是一般，但自从谢娘子开卖的这几个月，他那陶瓷生意也跟着一路水涨船高，红火的很。
可眼见着刚过了两个月好日子，手头有了些余钱，他又盘了下一座新商铺，日子正蒸蒸日上，然而没想到两个铺子就全都封了！
现在就连买了商铺的钱，都没挣回来。
数着那只出不进的账单，齐大这几天头发都要白了：
“我看再这样下去啊，咱们干脆跑路吧，回乡下种红薯算了。”
齐氏也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呆呆的坐在屋子里发愣。
等她回过神来已是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她这才发现屋内屋外一片漆黑。
正想点几盏油灯，可齐氏忽然又舍不得油钱。这时，她正好看到了桌上衙役给送来的两盏沼气灯，便立时点上了一盏。
顿时，屋内一下子便被这透过玻璃耀眼的青白色灯光照亮，夫妻两人顿时眼前一亮。
“这沼气灯居然这么亮？”
“听衙役说这灯便宜啊，以后给儿子晚上点个灯读书，咱少费多少钱？”
齐氏啧啧的新奇称叹，然而齐大听到这话却是叹了口气：
“咱们家这日子，再过几天儿子读书都没钱了，还买什么灯啊。”
“那可不一定。”
齐氏想了想刚才那两个捕快似乎是话里有话的话，忽然便眼前一亮。
她一巴掌拍在齐大后脑袋上，直打的齐大脑袋瓜都嗡嗡作响，她却丝毫不觉，还兴奋说道：
“当家的你忘了，那两个捕快说让我们晚上提着灯去哪来着？
长兴街啊！咱家铺子在那儿！”
“可是也不可能让咱们晚上营业啊，咱们的铺子都被封了还能怎么办？”
齐大摇了摇头，根本想不出出路来。夫妻二人又是叹了口气，安静下来。
但索性晚上也没事干，二人便提着这沼气灯，在这静悄悄的夜晚出了门，一路来到了这崖城以前最繁华的长兴街上。
二人本以为这街上也如白日一般静悄悄的，然而没想到还没走进，便听着里面热热闹闹嘈杂一片。
甚至还传来一股一股那十分诱人的，各种海鲜鲜香气？
这种诱人的味道，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谢记才能有的。
夫妻二人顿时一吸鼻子，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谢娘子这铺子不是被封了吗？怎么现在好像还在做生意？”
“哎呀不管了，赶紧过去看看啊！”
齐大提起灯就快步走进大街上，顿时，他便看着面前那人山人海团团包裹的谢记食铺，一下子人都惊呆了。
怎么她家能开业了？
二人赶紧挤过人群上前，这才发现，原来谢家的铺子依旧贴着封条，并没有营业。
然而这谢娘子，却在店铺前面支起了几个摊子。
那一阵馋人的海鲜肉香气，便是从这几个看起来质朴又简简单单的小食摊上传来的。
还能这样？
“海鲜大排档，海鲜大排档，夜间营业格外优惠啦！
买十串打九折，买三十串打八折，自助烧烤打七折，买够一百文赠送啤酒一扎，啤酒一扎！”
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是海鲜大排档和啤酒，那烧烤摊子上正油滋滋冒着油花儿的烤鱿鱼、烤大虾，还有孜然的香味便已经飘入鼻尖。
光是闻着就已经让人不住吞咽口水。
而此刻再往旁边一瞧，另外一个支架上则是花花绿绿的，好似是在烤韭菜，还有旁边白白的，看起来像是什么菌菇？
“哎这黄色的又是什么东西啊？”
看着那黄色圆溜溜薄薄一片，还用两个竹架子穿成一排，上面撒满了满满的孜然粉和辣椒粉的东西，齐大不禁好奇的出声问道。
“这个啊，这个叫做土豆，也是蔬菜的一种。
客官您不如尝一尝，今日强烈推荐烤蔬菜，尤其是这个烤土豆。”
“你这土豆烤的这么薄，真的能好吃得了？”
在齐大印象里，那当然是大口吃菜吃肉才吃得更过瘾了。
这土豆看起来切的薄薄一片，两口三口就吃完了，一看就有点像坑钱的。
“哎呀，不行了，吸溜受不了了。
当家的我们就来上三五串尝一尝，这味道也太香了。”
一旁的齐氏早就已经忍不住，想要把谢婉凝推荐的上个五六串，然而齐大一看那价格，顿时便摇了摇头，觉得实在不值：
“不行不行，你想啊，这些菜在外面才卖几个钱。
要不这样吧，咱们每串都来上一串，咱俩分着吃就行。
还有那什么啤酒，哎，对了，小伙子，你这啤酒能卖半扎吗？”
在一旁都已经大口撸上串喝上酒的食客们听到齐大这话，顿时都是怪异的看向齐大。
一旁的齐氏见此，低下头脸上臊的慌，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当家人给丢尽了。
齐大却半点都不觉得，反而是越发骄傲起来：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我抠门我骄傲！
哪像你们一个个的银子都和流水花，年轻人啊，真是头脑简单，不懂节约。”
听完这话，本来想要在推销一番的秦嘉志都直接闭嘴了：
“那客官你确定只要半个啤酒？我们倒也卖，就是你可不要后悔啊？”
“后悔啥？
就这黄黄白白的，能尝个鲜就行了。
花出去的钱都不是钱，只有攥在自己手里的，那才叫做安心懂不懂？”
齐大对这年轻人的话嗤之以鼻，半点不会觉得后悔。
二人找了个座位坐下后没一会儿，这烧烤和啤酒便都上来了。
见着自家妻子非要吃烤土豆，齐大便摇了摇头，自己直接拿了一串烤鱿鱼一口吃下去，那叫一个油滋滋香喷喷的。
果然，还是这海鲜烤串好吃啊！
油油的肉也大，又紧实又新鲜，尤其是在这点着灯的夜边，海风吹拂下，没有了白日那般燥热，反而带起几分爽利感来。
“好吃！当家的这个烤土豆还真是好吃啊！
太香了，太香了，简直比烤肉还香！”
齐氏吃的满嘴都带油，忍不住都舔起盘子里剩下的油和孜然来。
齐大见她那馋样，只觉得她是没吃过啥好东西，然而等她摇摇头一口下去，顿时也香的瞪大眼睛，惊讶的不行。
这烤土豆，还真的比烤海鲜还香啊！
虽说没有肉吃的让人过瘾，可是这烤土豆却别有一番风味，这土豆片正因为薄，外面便是脆脆热热的，上面又刷了一层油，一口下去嘴上都是油辣辣的。
土豆上那盐粒孜然粒和辣椒混合在一起的咸辣香味，也浓郁的很。
再加上薄薄一层的土豆脆的很，合着油脂嚼在嘴里，简直让人吃的欲罢不能。
齐大就只点了一串土豆串，还是两人分着吃的，没吃了一两片便吃完了，实在意犹未尽的厉害。
看着一旁妻子还眼巴巴的看向他想要再吃，他记得自己刚刚说的那话，也不好意思拉下脸来向那小后生再买，只得咳了几声说道：
“不行不行，咱得少花点钱啊。尝个鲜就行，剩下的都存起来。”
“抠抠抠！抠死你算了！”
齐氏听到这里气呼呼的瞪他一眼，只觉得这几年来跟着他是啥也没吃上好的。
齐氏心里苦闷，立刻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啤酒下去，顿时却是一顿。
这啤酒味，道真是不一般啊！
那带着些气泡，又有些刺激的冰凉味道，一下子就让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个气泡沾上舌尖，一下子就变得又刺激又凉爽。
等到一大口喝下去后，酒液的苦涩味道都随着气泡全消了，唯独留下那冰镇过的气泡的爽利感和精纯的粮食香。
此时这啤酒喝完再配上一口金针菇烤培根串，一口撸下去，那个鲜香美，简直绝了！
见到自己妻子此时喝的快上头了，齐大赶紧把那剩下个底子的啤酒抢过来，然而等他就着那一口鱿鱼肉喝下去，顿时也是半晌爽快的没说出话。
绝了绝了！这叫什么啤酒的东西配上这一海鲜串，简直是快活似神仙啊！
要不就再点个啤酒？
可是这一扎啤酒就要六文，而且那串儿个个都是两文三文起步。
看着虽少，但是越点越多，也得好几十文了。
齐大正心中十分不舍又犹豫，然而此时他一抬起头来，却发现就刚刚一会儿的功夫，那街边好几家眼熟的铺子都学着谢婉凝，支起了地摊来。
还有更简陋的，干脆铺了张毯垫子就把货物都摆了上去，借着这人来人往的人流量，倒也做成了好几笔生意。
看来，这夜市地摊流量还真的不错啊。
齐大顿时眼前一亮，他一口把口中那香喷喷的培根金针菇吃掉，立马就叫了两扎啤酒和十几串烤土豆。
“什么，土豆都卖完了？”
这时，齐大也顾不上会不会打脸了，反而是着急又后悔。他赶紧点了十几串烤串，等一上了菜就立刻把烤金针菇都给了自家妻子，然后说道：
“我现在也算明白了，这做生意呀，就得像谢娘子这样。
光是节流不顶用，重要的得开源啊！
娘子，等咱们吃好喝足就赶紧去摆摊，多赚他几百文回来，明天还能来吃！”
“太好了！”
齐氏一听这话，刚才那啤酒下肚的什么委屈都没了，此时这烤金针菇下去，再喝上一口冰凉舒爽冒着气泡的啤酒，顿时香的喜笑颜开，心里都暖融融的：
“这沼气灯可真是个宝贝。
当家的，咱们明天多买几盏，给儿子读书用。剩下的咱全都拿来摆摊卖卖货！
以后回去的时候，还能给儿子多带几串烤串呢！”
“是啊，这可真是多亏了谢娘子。你说人脑子怎么长的，点子咋这么多呢？”
“管他呢，反正咱们也能跟着分口汤喝就行。
日后儿子要是考中了状元，那咱家都能住大宅子，做官老爷了。”
齐大此刻香喷喷的边吃边说着，越想未来的日子，越是觉得有盼头了。
齐氏点点头，这烤串的味道此时再吃起来，也是越发有滋有味了。
谢记这大排档，还真是香的很啊！
…
“饿啊，真是饿！”
因为发愁整个临振郡商户的生计问题，大白天里只吃了些烤串的秦苍到大半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
又是饿的，又是愁的睡不着觉。
也不知道自家干女儿这夜市地摊，什么海鲜大排档的，搞得怎么样了？
反正也睡不着了，秦苍爬起来，一路溜着马也到了这长兴街。
顿时，他看着眼前那热热闹闹的场景，惊的下巴都合不拢了。
只见眼前这长兴街，从街头到巷尾，被商户们一家一户点了几百盏的沼气灯，简直是照的亮如白昼。
而这街上更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或许是因为禁商了好些天的缘故，此时这热闹场景，简直都赶上了庙会赶集。
而最热闹的，当然还是属谢记门口的海鲜大排档了。
这前面一排排的座位根本就没空过，人也已经排起了长队。
等到秦苍拿着号等了好一阵才排到了坐时，一抬头看着对面的人，顿时开口说道：
“哟，这不是巧了，李县令你也在啊。”
“是啊，是啊，没想到秦大人半夜也睡不着觉啊。”
已经摸清了这位上官的秉性，李县令也没了一开始的拘谨，反而是热情的给秦苍介绍起了这啤酒。
二人边碰杯边撸串，还互相交流起了美食心得，什么烤串更好吃来。
“这谢记的东西，别看这么点韭菜都要卖一文，可是这上面撒着的孜然辣椒粉就和不要钱似的。
味道香，卖多贵我都买。”
“那还真是，尤其是这个啤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冒着泡的，真是神奇。”
“这个夜里海风一吹，喝口啤酒撸口串，还真是不禁让人品出几分意趣来啊。”
秦苍此时喝着啤酒吃着烤鱿鱼串，不禁摇头晃脑的诗性大发。
做了两首小诗又被下官吹了几句马屁之后，秦苍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场景，不禁都有些飘了：
“瞧瞧，我这干女儿真是厉害啊！就说那长安的朱雀街吧，晚上都没这么热闹过。”
“当然当然，可惜就是少了些歌舞助兴，不然啊，长安的元宵灯会都比不上了。”
李县令正觉得他这上官吹女儿吹飘了，却还是心里呵呵哒的乐呵呵捧哏了两句，就忽听着前面那些人，还真就唱起了歌来。
“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嘿嘿全都有啊…”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注）
此时，谢婉凝在前面唱，底下那些啤酒上头的汉子们都在底下学。
还别说，这歌虽然听着话糙了些，可是晚风中酒劲儿上了头，夜风再一吹，听着还真挺好听的。
最起码上口的很。
李县令此时都忍不住大着嗓门喊了一句：
“谢娘子，你这唱的什么歌啊？有什么讲究？”
“这个啊，叫做好汉歌。
是一个叫施耐庵的先生讲的一百单八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上梁山做好汉的故事。
大家既然这么喜欢这歌，我明天让人给你们说故事好不好啊？”
“好好好！好好好，这歌听着有意思，故事肯定更好。”
“那明天大家都来捧场，来的人越多，我这故事讲得越快！”
“行行行，知道了，明天我一定来。”
李县令虽然这样说，可是却是摇摇头，并没什么兴趣。
现在的故事桥段都太俗，讲着讲着那都变成穷书生娶了小姐中状元，根本没几个有意思的。
而且他毕竟年纪大了，这大半晚上熬一次就够了，哪里还能天天熬夜？
李县令随便敷衍了两句，这才悠悠的晃了回去。等到这酒足饭饱的睡下之后，第二日起来差点迟到。
他着急忙慌的跑去了衙门一看，顿时心里呦喝一声。
好家伙，他居然还是来的最早的？
…
“夫人，这临振郡就连那些捕快们，今日大白天都静悄悄的。
市井上正是半点声响都没有，看来这商户们都已经彻底老实了。”
“那样就好。
唉，都是这谢婉凝非要胡作非为，何苦呢？”
白双双叹了口气，便是话题一转问道：
“我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寻找我的义兄姜鸿哥哥的。不知刺史大人能否帮着一二？”
“夫人放心，下官一定派人去寻找线索，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无碍的。”
郑刺史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是一愣。
这白夫人来了这么久了，才说是忧心她的义兄，怎么看怎么也觉得不像真的兄妹情深啊？
也不知道这白双双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是不是真的想找姜鸿，郑刺史干脆便又打哈哈过去，随后接着报喜讯道：
“现在这崖城一众人商户都是无精打采的，看来是受了重大打击。
夫人，您这法子效果喜人啊。”
…
“重大打击”无精打采的秦嘉志，今早爬了半天也没爬起来，干脆抱着自己五百两银子，又美美的睡了回去。
熬夜一时爽，一直熬夜一直爽！
昨晚一晚上通宵，今早还上着什么班啊！
不去了，不去了！就让老板去无能狂怒，让他做一辈子懒觉闲鱼好了！
“唔唔，小小只是个小姑娘，小姑娘的意思就是要多吃饭多睡觉...
呼噜呼噜——”
大早上困得不行的小小才被自家姐姐薅起来刷了个牙，差点站着都睡过去。
谢婉凝没法子又把人抱回床上，看着小妹呼噜呼噜睡得香甜根本叫不起来，也就笑着摇了摇头出门。
古人熬夜能力真是太差了。
哪像现代人九九六，晚上回去刷手机刷到半夜，那第二天早上起来不照样去上班？
这员工一个个的，摸鱼的社畜秦嘉志根本没来，而小小都睡得都要流口水了。
谢婉凝也没计较，索性就拉着自家小狼狗一起去了果园里，规划起了种蔬菜。
“西红柿好种，现在就种上长的快，而且不分季节。
土豆嘛，我跟你们讲得这样刨坑，然后再移植土豆苗…”
“啊”
看着一旁一众跟着学习种植新作物的农户和婶子们都是一个个打着哈欠，一看都是熬夜后遗症犯了。
谢婉凝给给自家阿意一使眼色，阿意顿时会意，直接铛的一声就在众人耳边敲起了锣来，只把一众熬夜党吓得顿时一惊，立刻都给精神了。
“别犯困，这个土豆至少亩产千斤，种不好损失多少多少粮食？”
“什么？亩产千斤？”
“真的假的？”
这么一听，一众人顿时也都不困了，拼命支楞着眼睛，认认真真的学习。
于是，等到谢婉凝在果园里教学完，让大家按部就班开始种植之后，这才看到那个无精打采的秦嘉志，半闭着眼睛半梦半醒走了过来：
“快乐熬夜的秘诀就是不上班不早起！
啊啊啊凝姐，我真的还想再熬五百年的夜！”
“五百年，你当你熬夜修仙还是渡劫呢？
以后你要是再迟到，就扣工钱！”
“嗷嗷不要啊凝姐！
我现在才发现熬夜真的是太快乐了，凝姐你给我改个作息吧，我晚睡晚起，保证上班的点够行不行啊？
凝姐你就是我亲姐嗷嗷嗷”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嘉志自从昨天晚上熬了一次夜后，就觉得特别爽。
仿佛晚上熬出来的时间都是他的，越熬晚上越精神，越熬精神越充实。
尤其是熬着夜吃宵夜，那叫一个修仙快乐啊快乐。
现在不让他熬夜，仿佛人生中就失去除了吃瓜外的最大乐趣！
这傻西瓜抱住她就不撒手，谢婉凝无法，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西瓜脑门说道：
“这样，待会你要是能把我写下来的东西全背会，晚上给大家说书一字不落，我就让你晚睡晚起。”
“行行行！别说是背诵了，我就是倒着默写都没问题！”
一听到这里，秦嘉志简直点头如小鸡啄米，拍着胸脯给人保证：
“只要花生米管够，我就能说一晚上的书！”
既然秦嘉志都这么说了，谢婉凝就奋笔疾书，刷刷刷地开始背诵默写水浒传全文。
她之所以能全文背诵，这还要真亏了那个大资本公司和她的经纪人了。
想当年她在酒局上直接掰了油腻大叔的手指，回去后就被女团扔到了直播，还让她去说快板走民俗说书路线。其实就是想熬她罢了。
不过当时的她也硬气，硬生生把名著全都背了下来，虽说后来她还以为背这么多没什么用，没想到穿回了古代倒是派上了用场。
一天实在写不完，谢婉凝就写了十几章节。
本来还以为这社畜秦嘉志又要哀嚎太多了，没想到秦嘉志拿过之后，看的津津有味。
没过多久，他还哭丧着脸跑来：
“没了没了，这居然就没了？凝姐，大喘气不道德啊！
武松和潘金莲究竟怎么样了？潘金莲究竟是喜欢西门庆还是武松武大郎啊？”
谢婉凝：……
虽说秦嘉志在水浒传里嗑cp的角度极为刁钻，但是看着他回头看了好几遍，背得滋滋有味的模样，谢婉凝便知道，这四大名著不愧是名著。
无论是放在哪里，都绝对吃得开。
关键是，足够应景。
秦嘉志虽说是个傻西瓜，可不愧是有三代学霸基因的，没一会儿竟然就全都背会了，倒背如流还能说的绘声绘色，谢婉凝一听，就十分满意。
她笑了笑，立刻便都装了一大兜子花生米进推车：
“好了，出发吧！
今天晚上啤酒花生米，绝对管够！”
…
“困死了，困死了啊！”
衙门里，从秦苍到下面的个个官差，一个个皆是和食铁兽一样黑着眼圈打哈欠，无精打采了一天。
他们可不是那些体力好的农户或是秦嘉志这样的年轻人，这大半晚上熬夜的后遗症，实在太过严重。
眼见着大家一个个的都要熬不住了，秦苍大手一挥，让众人都提前回去好好休息。
李县令道：
“大人英明，今天晚上下官可不敢再熬夜了。”
“是啊是啊，这熬一晚上眼也黑了，头发还多掉了几根。”
秦苍也是摇着头，坚决说道：
“李县令，咱现在就去吃夜宵，回府就立刻睡觉。”
“是是是，速战速决，今天咱们不耽搁！”
秦苍和李县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比坚定的神色，二人于是点点头，等到日暮落下后，立刻去了大排档。
二人快速的点了几串烧烤喝几扎啤酒，吃完了拍拍屁股就便打算撤时，却忽然听见当的一声声响。
“今天如约，给大家说个梁山好汉的故事。路过的可以免费来听一听，好听不好听的都不要钱啊，”
“不要钱？李县令不如咱稍微听一下再走？”
“大人说的是。听个开头最多也就是个两盏茶的事。
到时候不管听没听完，咱们都赶紧回去睡觉。反正这小娘子说的故事，无非就是些风花雪月的，无聊的很。”
秦苍也点了点头，想到自家干女儿那个作诗爹的家学，对此倒是很赞同：
“对对对，听两句就走。反正今天我是绝对不熬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