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 睡吧,我的小宝贝呀。
吉留彩躺在床上,脸上是刚敷的面膜, 她已经快睡着了,谕吉坐在她边上, 紧紧盯着手机上的时间, 等待敷面膜的15分钟到点取下。
虽然5月温度不高,但开了冷空调, 配上柔软的枕头和厚实的被褥, 这将是非常好睡的一觉——前提是旁边床可以安静点。
“不行, 我要脱。”
猛地拉起。
“脱什么啊!”
猛地拽下。
五条悟和伏黑惠就要不要脱上衣睡觉这件事上发生了巨大的分歧。前者以为睡眠这件事虽然随便找个沙发都可以进行,但既然有了床要好好睡, 就要以舒适的状态睡下去。如果没有令人满意的睡衣, 那选择回归自然的方式才是常理吧。
“那你去穿个浴袍啊!”
“不要啊, 那个材质好扎哦。”
“扎什么扎啊!你不是有开无下限?!”
“惠你真的好烦哦,老妈子吗?”
五条悟不满地嘟囔着, 说到底他为什么要被自己十来岁的学生教育睡觉要不要穿衣服这种事。
伏黑惠叹了口气:“毕竟跟异性同睡一间房,好歹注意下吧, 五条老师。”
五条悟早已取下了覆盖双眼的绷带,他眨了下眼睛, 明白了他在意的点原来是这个。这个孩子从小心思细腻,分寸感也拿捏得很好。但这并不影响他自顾自地强调歪理。
“当我们去海边玩儿不就行了, 我又不脱裤子。”
“…………”
想反驳, 但一下子又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但另一张床的吉留彩已经火大到压不住了, 要睡不睡的状态下满耳朵都是脱脱脱的,她烦躁地坐了起来,两个眼睛还保持入睡状态的紧闭, 手掀开了下半张脸的面膜方便咆哮。
“大晚上的还睡不睡啊?!什么要脱不脱的都给我去外面吵!吵完了再进来!”
“…………”
“…………”
瞬时收声。
五条悟朝伏黑惠捏了捏自己的嘴唇示意要安静,然后在对方有苦说不出的表情下,开心地脱掉上衣丢到墙角,然后特别爽滑地钻到了被子里,还对着可爱的学生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伏黑惠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快崩断了,他大口地吸气呼气以后,转身离开了房间,再回来的时候抱了条被子,并用脚踢了踢床,让男人挪到更靠窗台那一边的位置,总之把他跟吉留彩隔得远点不会错。
五条悟这次还算配合,卷着被子滚到一边睡觉去了。
伏黑惠又叹了口气,他今天原本就穿着居家服,躺下后朝向另一张床的方向侧身。一整天发生了很多事,眼皮在昏黄的夜灯下越发沉重,最后看到的是谕吉按时揭下了已经睡熟的吉留彩的面膜,然后在转头时看到了他。
厚实的肉垫真的很温暖,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像是注入了安眠好梦的魔法。
希望今晚会做个好梦吧。
可事与愿违,伏黑惠这一觉下去,非但没有好梦,还全是令人窒息的噩梦。
虽然梦境总是黑白的,没有色彩,但这次他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满世界的猩红,鲜血汇聚成池,尸骸堆积如山,茶色长发的女人赤足站在那里,她浑身上下都是血,断裂的脖子,失去的手臂,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血池倒映出的自己。然后抬起头喊他的名字。
“……惠。”
术式失灵了,他想要冲过去,但在这个梦里却怎么都做不到。他挣扎着,用尽全力地向她伸出手,但双脚像被死死固定在了原地,身后还有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无法碰触。
无法靠近。
无法拯救。
她就这么在眼前被割裂,散落掉入血池,巨大的绝望笼罩他全身,呼吸变得急促,心脏停止运作,那是种强烈的窒息感。
而在迎来死亡前,他被拍醒了,从噩梦之中。
眼前陌生环境让他慢慢找回了睡前的记忆,心跳和呼吸也平复下来,拍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属于睡在隔壁床的女人。与那个噩梦不同,此刻的她睡得真香,嘴巴微微张合发出平稳的呼吸,那只手是在睡梦中无意识挥过来的。
她昨晚不是睡在靠里面那头的吗?
微愣过后,他揉了揉额角。
至于在梦里他无法动弹的原因也找到了,睡在他身后的那家伙一手一脚近乎半个身体都搁在他身上,睡姿及其霸道乱来和随心所欲。
伏黑惠嫌弃地甩开了五条悟的长手长腿,他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多,窗外有鸟雀鸣叫的声响,清晨的阳光已经透过没有拉严实的遮光窗帘照射进来,一条淡金色的光芒刚好打在了熟睡的女人身上。
他调整了下侧身躺着的位置,平静地看着与自己不足一臂距离的女人,昏暗的房间下就只有她在散发温柔的光,清晰又明亮。
标间的床大概是真的太近了吧,近到好像……他们本来就睡在一起一样。
伏黑惠不自觉想要碰触他,与梦里不同,没有人会阻止他。但伸出去的手最后还是停住了,沿着她的轮廓落在了那只将他拍醒的手臂上。
手指轻轻地触碰了指尖。
然后。
轻柔地。
慢慢地。
小心翼翼地。
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他满足地勾起了嘴角,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但这样的小小动作还是吵醒了她,在迷蒙地睁开眼睛后,下意识地活动了手指,指尖在他的掌心蹭了下。
伏黑惠猛地一怔,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松开手,装睡也会是个好办法,但就是没有动作,在她慢慢变得清醒的目光下,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惠?”
“我……”
他张了张口,但喉咙因为早起还有些干涩。
两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交握的手上,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诶诶?!不带我嘛?!”
然后理所应当地探头,凑起了热闹。
“耶!”
五条悟用手肘支起半个身子,另一只手大咧咧地覆盖到了伏黑惠和吉留彩交握的手上,上下起伏地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好的!学生们!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哦!”
顺势打散了刚才微妙的气氛。
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吉留彩其实还没睡醒,脑子正在缓慢运作,视线上移看向了从伏黑惠身后冒出来的五条悟,确认了昨晚睡前脱不脱的争论是他赢了。
“早上好呀,彩。”
五条悟一个嗨地打起了招呼。
吉留彩面无表情地瞅着他,美男香肩半露还是挺有看头的,五条悟的身板也很得劲,肌肉线条相当流畅,不是肉眼以为的那种瘦高类型,而且肤色偏白,再配合他的发色,她满脑子最后也只剩下好白好白好白这几个字在来回打转了。
啊,确实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不过有句话还是要说下的——
“你穿件衣服吧!”
她一枕头砸了过去。
听到动静的谕吉从浴室冒出个脑袋,他洗个衣服的工夫又发生什么了?
不过醒都醒了,他们很快就依次去洗漱,在七点的时候,磨磨蹭蹭地去了二楼的餐厅感受下糸锯圭介所说的很好吃的早餐。谕吉独自留在房里,这么大一只猫并不方便移动,更别说去餐厅吃饭了。
伏黑惠脸色很差,只说是昨晚没睡好,做了一宿噩梦。至于他噩梦的始作俑者看起来精神奕奕,拥抱自然的睡眠方式大概真的比较好睡吧。
不过他本人并没有这么说。
“其实我的睡眠很浅,一般就三四个钟头。”
伏黑惠低下头,没有接话。
吉留彩挠了挠脸:“我昨天倒睡得还可以,就是醒得太早了,感觉要萎靡一整天。”
餐厅是自助式,西式和式的餐点都有,因为他们到得比较,很多菜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先拿了饮料。
吉留彩选的橙汁,五条悟在喝牛奶,伏黑惠明明年纪最小,却还是以一杯机打的热美式镇住两个大人。
真是不管看多少次,都要由衷喊一声伏黑哥。
“惠,帮我也弄一杯吧,我先去把衣服拿去楼下烘干。”
她第一次提出这样的需求,因为实在太没力气了,喝点咖啡应该能充电点。
伏黑惠应了一声,去给吉留彩做咖啡了,不过考虑到她没喝美式的习惯,他另外又拿了糖浆和牛奶。
他回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在餐桌上开始吃起吐司了,抹了各种黄油、果酱、巧克力酱,还有一盘淋了蜂蜜的水果,是从早上开始就甜度爆炸。
习以为常。
他坐定以后开始喝咖啡,打开手机看起了晨间新闻的推送。四周安静得只有餐具碰触发出的声音。
直到吃完一片满是蜜桃酱吐司的男人忽然开口。
“惠。”
“……?”
“你是不是喜欢彩?”
“噗——!”
伏黑惠一口就把正在喝的咖啡喷了出来,好在对面开着无下限成功躲过了。
“……我没有!五条老师请你不要胡说!”
犹豫了几秒,但还是一口否认了。
请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会增加别人困扰的。
最后说了这样的话,伏黑惠掩下眸子,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起身离开了餐桌,去给谕吉准备合适的早餐。
五条悟默不作声地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
否认了。
是真的否认了啊。
但这并不妨碍他得出结论。
“惠果然喜欢彩呢。”
五条悟慢条斯理地用勺子挖出一大口巧克力酱,没有抹在吐司上,而是直接满满地递进了嘴里,舌尖最先碰触到的甜腻很快在口中融化,令人愉快的味道让他笑弯了双眼。
“真好啊,这大概就是青春的味道吧。”
吉留彩送完衣服回到了餐厅,只看见五条悟心情不错地在吃早餐。
“嗯?惠呢?”
“去给谕吉拿吃的了哦。”
吉留彩点了点头,看到了在取餐区的少年背影,而她的位置上多出了一杯热美式,是为他准备的。
那就来试试看吧,大人的美式!
她刚要拿起咖啡杯递到嘴边,身边的男人忽然打开了一包糖浆不由分说地倒进了杯子里。
“???”
“彩,美式是很苦的。”
“……我知道啊。”
“所以还是加点糖吧,我觉得甜的一定会比苦的好喝呀。”
五条悟丢掉了糖浆包装盒,又拆了包新的,然后转头朝她笑了起来,又是那种很赖皮的笑容,绮丽的苍蓝色眸子在早晨微薄阳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吉留彩意外没有生气,心态好得很,甚至由衷地在想,如果他不干教师改去卖保险的话,一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销售部的业务骨干。
毕竟以凡人的角度来讲,没人可以拒绝那张脸,而她也是凡人。
“那我让给您吧,您多喝点,五条老师。”
吉留彩把咖啡杯往五条悟那儿推了推。他一愣,看起来还挺意外,但很快笑得更开心了,接过了那杯满满糖浆已经发稠的咖啡喝了起来。
“………………”
早说嘛真的是,这么想喝刚才就给他也整一杯了,尊重师长是应该的。
她这么想着,拿起了最开始倒的那杯橙汁一顿吨吨吨。
五条悟放下了杯子,伸出舌尖舔了下挂了糖渍的嘴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杯沿。
“果然还是甜的好喝。”
他真心地向她推荐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无意识地有了点占有欲,没觉得哪里不对。
惠惠在脑袋足够冷静的时候是不会告白的,快回忆下之前秀尽副本,美美子菜菜子对他有喜欢的人会怎么告白的问卷调查→“如果对方需要我,我就会告白吧。”
以及蛋蛋发现自己作收还差一点就满4000啦,宝贝们没收藏我专栏的话,帮我加个作收吧~~~达成4000作收就抽奖开心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