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甄家的赘婿,那个沈东凌?”
张让不紧不慢的坐下,抬眼瞟了一眼沈东凌。神态轻蔑。
意料之中。
甄家虽然富甲一方,在冀州赫赫有名。通过这两年的积累财富确实不断壮大。但是在甄逸辞世以后,便彻底失去了朝廷中的地位。
区区商贾。
更何况沈东凌还只是甄家的一个赘婿。
张让可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岂能让他青眼相待呢。
“本人便是!”
张让的态度对于沈东凌来说也是意料之中的。
对于讽刺他赘婿这一点,也没什么好气恼的。
对于一个迟早凉凉的太监。
没必要。
“我听说你们甄家这几年顺风顺水啊,那马车,那气派,别说其他人了,就连老夫......也是羡慕不已啊。”
张让举起茶杯,却并没有看沈东凌一眼。盯着手中这碗茶:“沈公子不远千里来见我,有何事?”
“这不,就是给您送马车来的么。”
沈东凌也没看张让,视线在张让手中的那碗茶水里晃荡,笑道。
东汉末年,茶叶仅仅在巴蜀一代流传,而北边的人们只是把茶叶作为食物,华佗有言:“苦茶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茶道在那个时候还没有起源。
张让现在享用的茶叶,也是出自沈东凌。
甄家已经渐渐在发展茶行生意了。
“送车?”
张让愣了一下:“就是送你来到这里的那种马车?”
“没错!”
沈东凌点了点头。
张让有点心动,但却还是满腹狐疑,正准备喝到嘴边的茶也停住了:“我是服侍圣上的大内官,也不常出来。那马车虽然豪华,对我来说作用不大。”
那意思,显然区区马车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沈东凌明白,笑道:“要赠与中常侍的马车,可不是寻常马车。沈某已经派人将其送至府上,可否赏脸与我一同去看一眼?”
张让的住所非常大。
即便是皇上的六匹马马车,也能轻松在院子里兜圈。
“是么?”
张让看沈东凌的笑容别有深意,有点好奇:“既然如此,那便领我去看看吧。”
他将茶杯搁在案上,便同张让一起出门了。
庭院之中一共四辆整整齐齐排在院中的马车。每车都配了两匹骏马,看上去非常气派。
张让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失望。
虽然这马车无论是用料还是设计都属上品,和洛阳其他名门望族用的马车相比,这些也更大更加高档。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除了这四辆马车,张让并没有看到什么能让他惊喜的东西。
张让面色冷淡,有些不悦:“甄家果然是富甲一方啊,四辆这么豪华的马车,想必造价不菲吧?”
他的声音隐含着丝丝怒意。
这样都无法满足么?
沈东凌心里也暗叹,但是神色如常。
“百万余钱。”
他转脸微微笑道:“不过常侍在宫中见到的好东西比这多了去了,这些自然入不了常侍的眼,这些马车也不过是看在常侍往返宫内辛苦,给您代步用的。”
张让眼珠转了转,明白了沈东凌意有他指。神色稍有缓和:“如此说来,还有什么其他的么?”
“那是必须的。”
沈东凌摆了摆手。
马车上的几位甄家的奴仆下车,动作一致的掀开了马车上的门帘。
顿时,整个庭院都染上了一派珠光宝气之色。
铜钱,金锭,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在阳光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还有在车里静静躺着的奢华刺绣绸缎,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张让不由的眯了眯眼。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沈东凌听见耳边的喘气声。
他微微一笑:“不过三千万的钱财,还望常侍收下,别嫌弃。”
三千万!
张让在朝中做官多年,三千万自然是有的。
不仅如此,他手里攥着的财富,可比那个汉灵帝刘宏的都多。
话虽如此,那也是他多年来通过自己的蝇营狗苟的那些下作手段从别人搜刮来的。
这哪能比的上将三千万直接放在他面前这么让人震慑呢。
这样的冲击,张让稳了稳心神,但是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哈哈哈哈哈......”
他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脸上的肉都堆在一起:“沈公子,我们素不相识,仅此一见怎么能受你这么大的礼呢,你可太有心了,只是我受之有愧啊。”
从一开始的冷淡到现在亲切地称呼为沈公子。
看的出来,对于这份礼物,张让倒是挺满意的。甚至,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沈某也是有事相求。”
这还差不多。
张让看了看沈东凌,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沈公子这次出手这么阔绰,此事必不简单吧?”
高手过招,沈东凌也堆起笑脸:“此事可大可小,对于我来说,就是顶破天也办不到的。对于常侍您来说,却是动动嘴皮子便可办到的。”
他停了停,压声低语道:“沈某想拜托常侍将我推荐给圣上,进贡一些修葺费,谋个混饭吃的职位。”
何为修葺费,自然是买官的钱。
汉灵帝这事儿已经做了很多年了。但毕竟是堂堂国君,卖官鬻爵的事情明面上自然是不好听的。便立了个修葺宫殿的名目。
至于这钱的去处,看看汉灵帝的吃穿用度便一目了然了。
张让点了点头,表示明了。
前不久沈东凌派人来送拜帖时,他找人调查甄家,也了解过甄逸去世以后,他们甄家在朝廷便无后继之人。
这次也是大出血,想必便是来买官的。
张让并没有觉得有多奇怪,只是惊讶于沈东凌居然愿意出这么多钱来谋个官位:“甄家虽然是经商之家,但之前也是朝廷命官,沈公子不担心此事传出去,惹人闲话么?”
“甄家书香门第,两位世子想必也是文人吧。”
“我与他们不同。”沈东凌低语道。
原来是为了他自己。
这也正常。
赘婿这个名号,说到底也就是个吃软饭的。
“三千万钱啊,最多只能道三千石这个官位了。”
张让以为已经将沈东凌的底细都摸个底朝天了,点头道:“自古以来朝廷卖官都有章程可循,沈公子自去便是。你花了这么大价钱,想必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吧。”
“那是必然,就这点小事怎么敢叨扰常侍呢。”
沈东凌倒也不想避讳什么了。
“可以!我就喜欢坦诚的人,哈哈!”
张让笑着拉过沈东凌的手,意欲将他往屋内领:“庭院外人多,咱们找个地方细细聊来......”
一边说着,一边扬声道:“来人,给沈公子奉茶!”
“要好茶!”
有钱能使鬼推磨,此番态度真是天壤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