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太傅府。
入夜,内堂灯火通明。
当朝三公,太傅袁隗端坐高位,轻敲着案几,缓声道:“本初连夜来找老夫,可是何进有什么异动?”
随后,袁绍传上来一位阳武城的县吏,县吏将谯县县令如何蛮横,苟谘如何身死一事添油加醋与袁隗学了一遍。
听完,袁隗眼中依旧古井无波,见此袁绍说道:“马县吏,你先下去吧。”
闻言阳武县吏赶忙施礼告退。
偌大的厅堂只剩下叔侄二人,袁隗面色一冷,缓声问道:“本初,此事你怎么看?”
袁绍双眸微眯,迟疑道:“叔父,绍以为,我袁家在朝中布局多年,天下士子十之有六为我袁氏门生故吏,弘农杨氏尚不敢与我袁家争锋,外戚又暗地里与我袁家结盟,区区一豫州谯县之县令安敢公然与我袁家作对?”
见袁隗闭目沉思,袁绍又是恭敬道:“叔父,绍已派人去查过那谯县县令的底细,结果,那谯县县令虽是汉室宗亲,走的却是宦官张让的门路。”
闻言袁隗面色稍缓,平静道:“善。”
“叔父,绍以为此事若真为黄门张让等宦官刻意为之,背后恐有天子授意,我袁家该如何应对?”
听了袁绍推断,袁隗竟是面有笑意,一脸欣慰道:“本初能想到这步,甚善!”
袁绍谦卑的向袁隗一拱手:“叔父多有教诲,本初再不成器也能有所长进。”
袁隗点了点头,平静道:“近来,吾观天子气色每况愈下,时日显然无多,却决口不提立储之事,可见圣意明矣。”
“日前更是借戎事之由,置西园八校尉,以宦官蹇为尊,大将军何进亦要听任蹇硕调遣,此举无疑是在为皇子协继位,扫清障碍。”
“如今,你大哥袁基官拜九卿太仆掌天下车马,你与公路亦是各居显官,此次天子置西园八校,你更是被封为中军校尉,连那与你厮混的曹腾之孙,都借你的光被任命为典军校尉了。”
“天子此举,摆明了是在让老夫代表士族站队。”
“老夫混迹朝堂一生,官至三公,素来奉行左右逢源,天子试探,何进那屠沽小儿也在此时提出要与我袁氏结盟,本初,你可知老夫为何会答应何进?”
袁绍略作思忖,随后恨声道:“叔父所顾虑,乃是那皇子协为董后所养,而十常侍与董后尤为亲近,若皇子协继位,宦官在朝中的地位只怕会更如日中天!”
“届时外戚何进等人将被宦官肃清,而在失去平衡的朝局中,宦官独大,我袁氏威望必定受损,天下士子,也将彻底在宦官面前抬不起头来!”
袁隗深感欣慰的点了点头,长叹道:“本初啊,若老夫所料不差,这小小的谯县县令,是天子派来敲打我袁家的啊!”
“我袁家若在此时反击,只怕要承受的,就不是威望受损这么简单的了。”
闻言袁绍一愣,问道:“叔父的意思是,我袁家要咽下这口气?”
袁隗轻捻胡须,沉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袁绍故作无奈道:“可那苟谘毕竟是公路的家臣,若不为其争回脸面,只怕公路不肯善罢甘休啊。”
袁隗起身负手而立,缓声道:“天子已命不久矣,只要等皇子辩继位,老夫便可依计而行,利用何进,让外戚与阉宦斗个两败俱伤,届时朝堂之上,便是士大夫治天下!”
“而我袁家,必将成为天下士子的引领者。”
说到此处,袁隗似笑非笑的看向袁绍:“公路虽骄横,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孰轻孰重他还是拎的清的。”
袁绍当即领会袁隗的意思,恭敬拜道:“叔父深谋远虑,绍···”
“哐!”
袁绍马屁还没拍完,内堂的门便被猛然推开!
袁术一脸阴骘的大步走了进来。
一见袁绍,袁术便破口大骂道:“枉我这么多年对你这个庶出的贱种口称兄长!”
“苟谘身死阳武,你不第一时间带人去将那谯县县令捉来与我问罪,却在叔父这秉烛夜谈?”
“袁绍,你还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
见袁术如此出言不逊,袁隗深感打脸来的有点快,沉着老脸骂道:“放肆!”
“你这顽劣子,身为虎贲中郎将不在宫中戍卫,大晚上跑来老夫府上撒野作甚!”
“还敢辱骂本初,真气煞我也!”
“你何时才能向本初学学,终日除了飞鹰走狗就是结交游侠,如此下去,能有什么出息!”
闻言袁术不屑的冷笑道:“叔父,几日不见,您老的心已经偏到咯吱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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