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枕月持枪而动之时,唐醉影也同时启动,乾坤八卦扇打开,柔和的白光当中,汇聚天地灵珠之力,自脚下铺展开去,在一瞬间将太极八卦祭坛也笼罩在一起,似乎在其上加了一层禁锢一般,灵邪恶之力被强行压制,然而,恶人在前,又岂会允许他如此作为,这阵法未曾完全铺开,已有一小队的人马,手持寒光铁器,杀将过来。
任无忧一步踏前,灭世在手,上古神器,发出不世之威,眉眼一厉,高声喝道:“执迷不悟之人啊,今日本少爷,便要终结你等的罪恶,且为自己祈祷吧。”
话音未落,敌人冲上来,将唐醉影与任无忧团团围住,唐醉影正在施法布阵的紧要关头,自是不能还手,整颗心都在面前的阵法之上,为他护法者,唯有任无忧一人而已,然而,即便如此,也已然是足够的,任无忧深吸一口气,手臂抬起,手腕翻转,冰寒剑光,带着英雄的气概,冲入了战场当中。
这边的战局已经开始,祭坛之上,也是剑拔弩张,蓄势待发,巫师侧目看了一眼祭坛之下,冷声一笑,说:“除妖人不想帮帮自己的同伴么,再过片刻,可就凶多吉少了。”
花枕月手持长枪,枪尖点地,亮银光芒,映出眼前情景,也照在了那巫师的面上,看着这样的一张脸,花枕月微微一笑,说:“我之同伴,远在蓬莱之时,便已打败天下第一剑,而成为新的天下第一剑,若是连这几个小喽啰都对付不了,那么,这个天下第一剑,便可以让位了。”
话音未落,花枕月的身形已然到了近前,手中噬魂瞬出,这第一招,便是冲着敌人的面门而去,出手便是杀招,安巫师的身形也是灵活异常,脚尖点地,丢溜溜的转了个圈,堪堪避过这一招,待到转过身来之时,手上已是多了一柄长剑,那长剑细如柳叶,软绵绵的如同一条银鞭一样,扬手抖碗,便缠了上来。
花枕月随心中有怒气,但是,未敢小瞧,长枪收回,与那巫师拉开距离,然而,脚步方才后退,脚下的石板再度发生变化,翻转挪移之间,黑变作白,白变作黑,整个调转了一番,身后穿了低沉的嘶吼之声,是那只虎妖的声音,虎妖庞大的身躯,匍匐在地,巫师手上的铜铃被花枕月打掉之后,虎妖的痛苦似是减了半分,然而,这太极八卦掉转之后,那虎妖的嘶吼声渐渐抬高,压抑的痛苦逐渐浮上来,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巫师蛊惑的言语又传了过来:“妖王,你还在忍耐什么呢,停止你的忍耐吧,只需要杀了除妖人,你便可以获得自由,还在犹豫什么呢,一条人命而已,你万年的修为,便要终究于此么,妖王,你可是山中的王,本该纵横在山野之间,而今却要受困于这铁锁之下,这不该啊,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你就能获得自由。”
一声声,一句句,传入到妖王的耳中,而妖王虽然听着这声音,却半分也未曾动,仍旧是以头抵着地面,只那一声声低沉的嘶吼声,显示着它此时的痛苦,当疼痛难忍之际,妖王终再次开口:‘除妖人,请你杀了我,请你杀了我,请你杀了我……’
妖王不停的再重复着这一句话,反反复复,片刻也不停歇,而当花枕月听见这话之后,双眉紧蹙,凝结成一个“川”字,手指挪动,将噬魂重新握了握,低声开口:“妖王,且再忍耐片刻,我很快就好。”
这一声,也安抚住了暴躁的虎妖,低沉的嘶吼声,渐渐停止,而当这声音停止之时,花枕月二次再出手,这一次出手,不同于之前,长枪送出,带着冰冷的杀气,动手之时,半分情面,也不曾留,那巫师的动作虽快,然而,在花枕月绵密的攻势之下,却也只有步步后退的份,脚步很快踩在了石板的边缘,再一动作,长枪已经指在了咽喉之间,花枕月眉眼一厉,沉声一喝:“我再问你一遍,是谁在指使这件事情,你有说出来的机会。”
“我若说出来,除妖人会不杀我么?”巫师微微一笑,英俊眉眼放出一道奇异的光彩。
然而,这一道光彩,在下一刻却又消失不见,因为,花枕月手中的噬魂已经送了出去,长枪入体,冰寒之气将浑身的热血都冰封起来,又在一瞬间炸裂开来,仿若冰花坠地,砰然一声,裂成碎片,在这一冻一化之间,那巫师的性命便已消散,花枕月双目微垂,口中吐出一句:“如此行凶作恶之人,自然没有活命的机会。”
祭坛之上,巫师之死,也将祭坛之下的战场终结,没有了领头之人,剩下的便是一层散沙,瞬间乱作一团,当中之人,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杀了她!”
声音过后,这班人便齐齐的奔着花枕月冲了过来,围上太极八卦祭坛,花枕月长枪点地,手腕用力,顿时之间,气劲横扫出去,随之大喝一声:“站在那里,若否,这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祭坛边缘的死尸尤新,新生的阳光色从东方升起,明亮的阳光照过来,落在花枕月的身上,她仿佛成为了第二个太阳一般,将整个祭坛都照亮,围绕着祭坛之人,齐刷刷的停下脚步,仰着头看着她,不发一言。
而另外一边,唐醉影也已经将阵法完全布好,收起手中玉骨扇,长长的出了口气,说:“无忧,我好了,辛苦你了。”
虽然周围危险已然暂时解除,但是,任无忧仍旧不敢松懈,退回到唐醉影的旁边,单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关切的问了一句:“唐醉影,你怎么样?”
软骨术本就未曾完全散去,身上又带重伤,此时勉力开阵,更是雪上加霜,故此,任无忧有此一问。
唐醉影缓缓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带我上祭坛。”
“好。”任无忧答应一声,手臂往下,揽住唐醉影的腰身,足尖点地,纵身一跃,便已从众人头顶掠过,平平稳稳的落在了祭坛之上,松手将唐醉影放开,又问了一句:“现在要怎么办?”
唐醉影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了花枕月的面前,未说话,先咳嗽了起来,咳了半晌,方勉强止住,说:“花枕月,这些人已然是被洗了脑了,不可永强,说不定,还有救的。”
花枕月冷目扫视在场之人,那些人的面上皆戴着面具,张牙舞爪的样子,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上身,此时被阳光一照,发出青紫的颜色,而随着太阳渐渐升起,山中忽然想起一声嘹亮的哨声,这哨声穿透耳膜,进入到每一个人的耳中,下一刻,所有人都惊的跳了起来,转身便跑,几乎是在顷刻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也不剩。
变快之快,动作之迅速,让人反应不及,任无忧抬了抬手,说:“这……这怎么回事?”
花枕月收起长枪噬魂,立于背上,双手一摊,说:“看来,当真是不必我现在动手了。”
“以后也不行。”唐醉影立即否定她的话。
花枕月抿着嘴唇看着唐醉影,还眨巴了一下,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唐醉影很是认真的摇着头,花枕月只要点了点头,说:“只要不会再害人,我可以考虑,现在需要解除妖王的束缚。”
山中之王,妖王青锋匍匐在地,如同蝼蚁一般,静默不动,花枕月抬手止住唐醉影同任无忧的脚步,说:“你们两个且退后,观察周围的情况,我来便好。”
妖王久在除妖人的控制之下,理智早已所剩无几,虽然是被铁链,黄符镇压,但是,妖王的妖力强大,难保不会暴起伤人,花枕月考虑到这一点,这才禁止唐醉影同任无忧的靠近,两个人也心中知晓,各自退开,任无忧还剑入鞘,转身看向外面。
花枕月则迈步走到那妖王的近前,屈膝半蹲,缓缓的将手伸出,放在青锋的头上,方一接触,青锋如同受惊一般,瞪大了眼睛,口中发出嘶吼的声音,花枕月并未在意,手掌继续往下,轻拍了一下,柔声开口:“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且听我说。”
青锋看着花枕月的眼神,也慢慢的从凶狠变作了温顺,喉咙面的声音也换成了呼噜呼噜的声音,柔软的毛发在掌心之下变得顺滑,这温柔的抚摸,就像是母亲在看着她的孩子一般,安抚了情绪,温润了心田。
花枕月看着虎妖重新匍匐下去,陡然出枪,只听得“咔嚓”、“咔嚓”的声音响了几下,铁链哗啦啦的跌落在石板之上,黄色的纸符燃烧,瞬间化为了灰烬,锁住虎妖的束缚,也在此时失去,这山中的妖王,在此刻,终于是恢复了自由之身。
唐醉影同任无忧看到这情景,也是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方松下去,那虎妖青锋却忽然暴跳起来,浑身毛发倒竖,双目露出凶光,獠牙显露,前爪上前,锐利虎爪将这石板都抓出深沟,温顺模样,全然不见,已是杀气毕露。
花枕月却不以为意,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妖王青锋,开口言道:“收起你的兽性,你已经是万年之妖,承接天命,只待一个机会,便可登临仙境,修成正果,外界之事,不应打扰到你,青锋,听我一言,你可以脱离舒服,回归本我,相信我,我会帮你。”
攻击状态的妖王,确实没有立即攻击,这说明它的内心仍有纠结,仍在挣扎,而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是漫长的,一个不甚,便会迈入万劫不复之地。
唐醉影拧眉看过来,开口唤了一声:“花枕月……”
花枕月却是冲着他摇了摇头,说:“这是它的事情,它必须自己克服,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人帮,我也不会时时刻刻都在,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有他必须要经历的历练。”
话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的必要,外界的束缚,可由他人来帮忙,而内心的束缚,却唯有自己来冲破,这是生命当中一个不可逾越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