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边请。”
穿着紫流金边丝绸长裙的女使,恭敬将叶子佩迎进三层深处厢房内,将门边红烛点起挂出去。
从头到尾,她都将诧异和惊奇藏得很好,得体大方。
谁也想不到,这偌大的竟宝会幕后东家是一个小姑娘,这亦是她第一次见到东家。
虽说东家长得人畜无害,但一个小姑娘能做到如此,绝不简单,八成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不能被表面蒙蔽!
刚才在门口就借王家来了个下马威。
她有礼微笑:“小姐,需要我留在此处叫价吗?”
“好。”叶子佩慵懒弯眉,星眸灿若流光,伤没好全,还是以防一下万一,“坐吧,不用站着。”
又将手里冬凌很嫌弃的芝麻糕递出去:“你吃吗?来点?”
女使一愣,漂亮的脸上明显有恍惚一闪而过。
好似,这东家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与迷茫的女使不一样的是,外面不知是谁眼尖发现厢房点起了灯,正讨论得如火如荼,猜测不断。
“你们快看,汀兰阁点灯了!”
“你们说里面是谁?是冲着哪件宝物来的,该不会是我看上的那件吧,不要啊。”
众人一边兴奋猜测,一边惊疑不安,害怕被看中同一件宝物。
要知道三层客人是有优先拍买权的,这也是那么多人费尽心思想去三层的原因之一。
“汀兰阁从未点过灯,曾经京城来人想进这汀兰阁都没成功,钱权都无用,今天居然有人了……该不会是这竟宝会的东家吧?”不知是谁喃喃自语,而后赫然振奋,指挥下人,“快快快,拿我的牌子去拜访!”
若是能高攀上这竟宝会东家,以后想做点什么不就容易了。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让对方记住了自己也好,万一日后就有需要打交道的地方呢?
三层的人或快或慢都想到这点,抱着试探和庆幸的想法让下人拿牌子去拜访,想交个朋友。
对此,一二楼的客人羡慕又嫉妒。
不知是暗骂:“这群死滑头,就会献殷勤,小心热脸贴冷屁股。”
“就是!”
酸归酸,一大堆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汀兰阁。
如果汀兰阁开个窗,他们就能一睹尊荣,如果里面真是从未出现过的神秘东家,他们这趟就算买不到东西也不算白来。
这拿出去可能吹嘘一阵!
客人心不在焉,叫价都少了,对此娉婷并未不悦,反而隐含骄傲,郡主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得先交钱!
“这件拍品是……”
“快看!他们被赶出来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都盖过了娉婷的声音,满是幸灾乐祸。
只见隐约露出的廊间,那些去拜访的下人一个不留,全都灰头土脸的回去。
一看就是被拒绝了!
“活该!”一人站起来大笑。
在他身后,戴着面具的南宫墨云剑眉一皱,周身散发出冰冷的威压,前方的人莫名打抖,本想骂人,回头一看对上一双高傲冰冷的双眼。
不由一颤,干笑着坐回去。
“兄台对不住,对不住。”
惊蛰低声道:“公子,听说竟宝会东家来历不凡,神龙见首不见尾,要去查查吗?”
南宫墨云冷漠的看向汀兰阁,眼底翻涌浓厚不悦和不屑。
若是真是个人物岂会如此不沉稳。
哗纵取宠的手段罢了。
和这竟宝会的本质一般。
“不必,不会来第二次。”
“是。”惊蛰心领神会的站直,殿下觉得这手段不入流,看不起这竟宝会东家。
也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入殿下眼的。
要是叶子佩知道在南宫墨云眼里她是个小丑,一定会破口大骂并且喊冤,是她想高调吗?
是竟宝会场场爆满,没有厢房能腾出来!
惊蛰见交易达成,低声道:“殿下,下一件就是了。”
“下面这件宝物可就有意思了。”娉婷素手一拍,让人端上来,笑得意味深长,“此物来自魏国皇室。”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魏国那群武夫?还是皇室?!
所有人都被吸引注意力。
就连叶子佩也不意外,看册子的时候只注意了奇珍,倒没去看这些,若有所思:“魏国皇室,该不会是南宫墨云的裤衩吧?”
“哐当。”女使手一抖,茶杯砸到地上。
她连忙将茶杯拾起,连烫都不顾了。
东家真敢说!
冬凌和络梧都齐齐嘴一抽,郡主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怎么了?”叶子佩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恶趣味的事一样,来了趣味,“你们说南宫墨云会穿什么颜色的裤衩?会不会红色?”
一本正经的高傲南宫二皇子,穿着红色裤衩,那个画面……
三人:“……”
没见过南宫墨云的女使还好,只是大受震撼。
冬凌络梧的嘴角已经疯狂抽搐了,为什么要问她们这种问题?她们又不是南宫墨云,又不能扒开裤子……不对……郡主您为什么要想这个?!
她们几个女子在厢房内讨论南宫墨云穿什么颜色的裤衩真的好吗?!
澜皇子同意吗??
“小姐,我想不出意料的话,南宫墨云大抵是不会穿红色的……”冬凌羞耻的吐出那两个,“裤衩。”
“那真可惜。”叶子佩满脸遗憾。
“……”
可惜什么?
冬凌只能困难的转移话题,刚好娉婷将红绸揭开了:“郡主您看,原来是魏国开朝皇帝的战袍!”
叫价已经开始了。
临魏两国斗争多年,互看不上,如今有这么好羞辱对方的机会岂能放过,尤其新帝下旨让商人进京,如果面圣时献上这战袍,岂不是大功一件?
“小姐,这来自魏国,是从魏国皇室手里流出来的。”女使已经找回平静,露出微笑,“有人扬言有买下送给乞丐。”
叶子佩微微拧眉,望向那件战袍。
她虽未上过战场,但很敬佩,那是一枪一刀打下的荣耀,尤其家里都是将军,这种侮辱的方法她并不喜欢。
士可杀,不可辱。
况且,人都死了几百年了。
“能收回吗?”她问。
女使一愣:“竞拍已经开始,不能收回。”
“那拍下来吧。”叶子佩淡淡道。
女使一时有些摸不清东家的心思:“是。”
南宫墨云丝毫不知道就在楼上,有人讨论起了他私密的问题……高傲不羁的二皇子正皱眉看着那件明黄色的衣裳,脸色越来越冷。
那的确是先祖的衣裳。
南王的胆子当真是大极了!
叫价已经开始,如火如荼。
“五万两!”
“六万两!”一间厢房的窗户推开,一富商大笑,“老王,你把这个让给我,我家新生了一窝狗仔,需要垫布。”
“那不行。”对面的人打开窗户,“我早就许诺了乞丐,君子一诺千金。”
惊蛰脸色难看至极,这群文狗!
他看向南宫墨云。
南宫墨云戴着面具,看不出神色,只有那双眼睛慑出骇人冷意,手掌抬起,竖起两个手指。
惊蛰会意,高声大喊:“二十万两!”
一瞬间,拍卖场寂静下来。
大家都是一万两万的加,一下子拉开这么大距离,让他们惊了,不由纷纷看向那个开价的狠人。
这值得吗?
那是一对主仆,坐在一楼,看不出什么。
“二十万两,还有要加价的吗?”最终是娉婷的声音将他们思绪拉回。
“有,二十五万!”先前开窗的人咬牙喊价,警告的看向楼下。
只见坐着的主人竖起五根手指。
惊蛰:“五十万两!”
“嘶。”
不知是谁倒吸一口凉气。
本来还打算加价的人听到这价格,纷纷缄默。
他们有心羞辱,但奈何钱袋跟不上。
五十万两……疯了吧!
娉婷亦诧异了:“还有要加价的吗?”
有倒是有,但他们不确定这主仆还会不会继续加,拿不下多尴尬,面子丢不起。
只能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总归就是一件破衣裳。
“公子,看来要成了。”惊蛰见无人竞价,道。
南宫墨云心情并不好,钱是次要,这份侮辱,他会让南王为愚蠢付出代价:“南王府的暗子可以……”
突然,汀兰阁传出动听的声音。
“八十万两。”
什么?!
众人看向汀兰阁,惊了。
原来东家是冲这个来的?可为何不直接拦下来?还是刻意抬价?
他们看向一直叫价的主仆,仆人明显诧异。
被打断话的南宫墨云看了一眼汀兰阁,冷漠道:“加价。”
“一百万两!”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两百五十万。”
……
一次又一次的叫价,把所有人看呆了,个个呆滞,这至于吗?
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吗?
惊蛰也怒了:“四百万!”
你追啊,你不是穷追不舍吗,你继续啊!
南宫墨云则冷冷看向汀兰阁,眸子微眯,闪过幽色。
对方敢如此叫价,他们的身份,很可能被人发现了。
叶子佩也郁闷了,先前不叫是为了等最后一个直接斩杀,谁知这个人一点不退步:“和魏国多大仇啊,最近几十年不是没开战吗……加到五百万。”
女使:“五百万。”
嘶……
众人从震惊,到逐渐麻木。
他们真的是用真金白银在报价吗?还是用纸钱在报价?
“殿下,这……”惊蛰无力的向南宫墨云。
还叫吗?
这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