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政从来不管自己儿子在外面胡作非为,这可是他的老来子,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况且他一身的功劳又为朝廷鞠躬尽瘁了这几十年,他的儿子就是顽劣了一点怎么了?
不过他却从没有像是今天这般,如此期盼儿子打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若是可以,他真的恨不得找几个人让儿子当着尊硕王爷的面狠狠地打一顿,只为了凸显自己儿子有多厉害。
刘政不停地加快着脚下的步伐,恨不得在脚底踩着一双风火轮,可是等他真的满心期待地走进了学院,再满心欢心地抬起头时,却是被眼前的场景直接当头一棒敲得脚下都是一个趔趄。
只见尘土飞扬的学院里,刘骜正带着自己的两个书童将一个清瘦的少年团团围绕,明显是三打一的局面,可怎么看怎么都是刘骜满身是血,那两个书童鼻青脸肿的更是没法看了。
唯独那少年一身清爽,身上连块土都是没沾上的。
刘骜也很是郁闷,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他明明使出全力了,却是连人家的一片一角都是沾不到的,他从出生记事到现在,便是没有遇到过如此让他吐血的事情!
刘政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跟一头怒虎似的不停地攻击着那瘦弱的少年,人家少年全程都是在闪躲,是自己那儿子不停地摔倒了又爬起来,爬起来又倒在了地上……
刘政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儿子愿意惹事,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也有如此窝囊的时候。
人家都不还手你都打不着,你那眉毛下面的一双窟窿眼是用来喘气的么!
只是眼下刘骜的亲身感受,跟他亲爹眼里看见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面前的这个人哪里是在闪躲,根本就是要打死他啊!
就好像现在,他一拳打出去,这人看似是在闪躲,却背地里握住了他的手臂,用力一拧,他觉得自己的手臂都是要断了。
最可恨的是!
孟繁落还凑到他的面前,用着最清淡的语气告诉他,“刘小少爷的武功是养猪的教出来的么?不然怎么就跟闹着玩似的呢。”
刘骜恨得差点没咬碎了满口牙,再次重拳出击,却又被孟繁落闪躲开不说,在旁人看不见的视线里,他的肋骨又遭受到了灭顶的重创。
别说是旁人没看见,就是连他自己都没清楚人家究竟是怎么出拳的!
“废物。”
“……”
“垃圾。”
“……”
“”
“窝囊废。”
“啊啊啊啊——!”
孟繁落不但打,更是在每次出招的时候,各种荼毒刘骜的耳朵。
刘骜是真的快要被刺激疯了,眼下他不但皮肉受苦,一双耳朵更是被折磨的嗡嗡作响,在这种双重的打击下,他还没疯已经算是他心脏承受能力比较好了。
刘政看的唇角抖动,就是连整张脸都在抽搐着。
这是喝多了不成?
不然怎么就把自己给打出一身的伤了!
八卿看着那巧妙出招的孟繁落,却是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当然,这话他不会说,也不可能说。
“砰——!”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以脸着地之后,刘骜总算是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刘政,再是忍不住地嚎啕大哭地喊着,“爹!他打我!”
刘政,“……”
死小子,你把自己的脸丢光也就算了。
现在还打算连你老子的脸也一并丢到姥姥家去是么!
骂归骂,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在打下去,只怕是要把自己给打死了,刘政还是快步上前了几步,一把将自己还要起身闹事的儿子给按在了地上。
被打了足足半个时辰的刘骜,怎么都没想到现在还要被亲爹按压,当即就哭喊着道,“爹你放开我,你找人把这个死废物给我抓起来,我要打死他,打死他!”
刘政只觉得自己老脸滚烫,“你这逆子,还不闭嘴!”
刘骜哪里闭得了,“爹你不能不管我,是他打我,他打我!”
刘政第一次觉得当爹好难,不但要养儿子,还要被儿子打脸。
若是他不知情也就算了,可是刚刚他从头到尾地看在眼里,人家一直都在躲闪,是自己的儿子狂抡拳头打不到人,猛抬大腿自己摔跟头……
刘政不想再去想了。
他怕再想下去自己会被气死。
刘骜怎么都没想到,一向对自己万般疼爱的爹竟会无动于衷,他正不知该怎么说服自己爹相信自己呢,忽然就看见站在对面的孟繁落就笑了。
孟繁落不但笑,更是用唇语提醒着他,“废物,垃圾,窝囊废……乘以二。”
刘骜,“……”
欺负人还想怎么欺负?
估计是真的气到份儿了,从小欺负别人长大的刘骜终是双眼一番地昏死了过去。
刘政见此,赶紧吩咐旁边那两个同样打人打到没人样的书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小少爷给送回去找大夫!”
书院里的其他人瞧着刘骜那被抬走的模样,都是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就是连教书的先生都是觉得好解气。
才刚还拍着刘骜马屁的几个富家公子,此刻恨不得是躲得远远的,他们虽不知道究竟怎么弄的事情就变成这样了,不过跟这么一个打人都打不明白的人交朋友,他们自己都是嫌丢人的。
刘政一直等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走了,这才又转头想要跟容成崇湳解释解释,如果解释清楚了就更好了,若是解释不清楚起码他得把自己给摘出去,省得自己也跟着儿子一并丢了人。
不料这一回头,竟是发现容成崇湳没了身影。
刘政,“……”
人呐!
不会是失望透顶转身就走了吧?
八卿觉得刘政这个爹委实是当得不容易,不但要帮儿子吹牛逼,还要被儿子打脸,哪怕是现在这个当老子的还得帮儿子擦屁股。
本着人道主义,八卿很是负责人地提醒了刘政一下,“刘总督,王爷在那边。”
刘政侧眼一看,只见容成崇湳正跟刚刚与他儿子纠缠的少年站在一处呢。
容成崇湳打量着面前的温润少年,一眼便是看透了他的伪装,“孟家三少爷可知自己这般勇猛?”
孟繁落知道自己的气息是瞒不住他的狗鼻子的,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放着大好的时光不在府里晒太阳,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别告诉你还打算考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