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遭遇此劫,可谓是元气大伤。
孟江抒就是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着。
江盈秋虽然是醒过来了,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余肿未消的脸明晃晃地印证着一个大写的惨字。
照顾在江盈秋身边的孟幼薇都是哭肿了一双眼睛。
别人只道大姑娘孝顺,却不知这位孝顺的大姑娘一心想着的都是自己的未来。
如今哥哥的事情暴露,她和母亲又是欠着江家的百万银子,她都是不敢想象,若是过几日江家再上门要债,她和母亲要拿什么去还。
而三皇子真的就会娶一个深处在漩涡之中的她吗?
越想越是绝望,孟幼薇哭得就是更厉害了。
孟临鹤搬空了鹤院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总算是将所有的债铺平了。
听着那阵阵从秋院里传来的哭声,孟临鹤终是不忍心地迈步进了院子。
刨除去孟江抒那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不说,无论是江盈秋还是孟幼薇,都是他一直疼着照顾着的。
况且现在还蒙在鼓里的孟临鹤根本就不知道,此番孟江抒敢回来骗钱,都是江盈秋和孟幼薇一手策划的。
里屋,江盈秋也是躺在床榻上一筹莫展着,就是连孟临鹤的到来都是没有察觉。
孟幼薇是反应快的,只是她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拉着自己母亲的手哭着道,“母亲,哥哥还是欠着江家那么多的银子,若是江家来要账我们可是要怎么办?”
江盈秋一愣,忽然就看见了站在里厅止步不前的孟临鹤。
紧接着,她的心也就是跟着一紧。
她知道孟幼薇这话是说给孟临鹤听得,正是如此她才会心跳如鼓敲。
如今孟临鹤怕是都已经恨死她的儿子了,她的女儿却还偏偏火上浇油……
这是要逼死她的儿子不成?
孟幼薇则是握紧了江盈秋那发凉的手又道,“母亲,我知道您想帮哥哥抗下江家的那些银子,其实我也是想的,可是咱们家现在都是已经这般模样了,我是真的不忍心再让父亲操心了啊。”
江盈秋的心又是狠狠一颤。
她如何不知道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现在自己的女儿想要搭上三皇子那条船,指望着江家是不可能了,所以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了孟临鹤。
不然若是一旦让孟临鹤知道,此番孟江抒回家骗钱是她们母女所为……
别说是她的女儿没有指望再嫁三皇子,就是她怕都是要被休出家门。
是真的再没有其他的退路了,江盈秋只能开口道,“你放心,母亲就算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还上江家的银子,这件事情你万万不可告诉你的父亲,母亲替你哥哥去还就是了。”
“母亲……”
“薇儿啊,不管江家再如何强势,咱们都是孟家人,孟家才是咱们的家。”
“母亲放心,女儿一旦嫁给三殿下,自会竭尽全力为父亲谋划。”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里厅站着的孟临鹤,听着这番话可谓是五味杂陈。
他心里仅剩的一点余火,也是被江盈秋母女这番话给浇灭了。
果然,到了最后还是自己的女人和女儿知道心疼他啊。
既如此,他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母女去死?
转身朝着厅外走去,孟临鹤直接朝着主院的方向走了去。
里屋,孟幼薇赶紧起身查看,直到在里厅看不见孟临鹤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躺在床榻上的江盈秋问,“你父亲走了?”
孟幼薇点了点头,“走了。”
江盈秋却是笑不出来的,“咱们是无事了,你哥哥又要怎么办?”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想要让自己的儿子融入孟家的,为此她也一直做着努力。
她做梦都是盼着自己的儿子能够世袭太师。
可是现在看来……
怕是永远都不可能了。
孟幼薇走回到床榻边,拉着江盈秋的手却道,“母亲无需如此担心,只要我和母亲在父亲心里的地位不减,哥哥就算成不了孟家人也注定一辈子吃香喝辣。”
江盈秋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管如何,当务之急都是要先将自己的薇儿平稳嫁去三皇子府了。
孟幼薇看着母亲渐渐坚定的目光,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她知道,自己离着三皇子府又是近了一步。
主院这边,孟繁落才是哄着太夫人喝了药之后,就见孟临鹤进门了。
太夫人的身体,已经有油尽灯枯之兆。
不过若是好好调养的话,想来也是能够慢慢养过来一些的。
可是在这个家里面,真的就能一直太平么?
如此想着,孟繁落在看向进门的孟临鹤时,目光就是更冷了。
冷的孟临鹤都是莫名地打了个冷颤。
只是现在的孟临鹤已经没有闲心去理会孟繁落了。
在他看来,孟繁落只是一个他无奈之下抱回来的野种而已。
而他又何必在乎一个野种的想法?
这般想着,他更是理直气壮地开口道,“母亲,孟家遭此劫难您也是看见了,难道您真的打算就看着孟家一败不起了吗?”
他本是想先用激将法,迫使母亲坐立难安,这样他可就可以继续对症下药地要铺子给孟江抒还了江家的债了。
只是没想到,太夫人竟是出奇的平静,“许嬷嬷,去将东西拿来吧。”
不多时,许嬷嬷拿着几张地契走了过来,交给了孟临鹤。
太夫人就是又道,“除了三丫头手上的那些,其他的房契都在这了,你拿走吧。”
孟临鹤看着手里的房契都是愣住了。
就这么简单?
太夫人是真的累了,没等孟临鹤走就是闭上了眼睛。
孟临鹤见自己要的东西都是到手了,自也是不愿意再看母亲那张阴沉着的老脸,当即起身朝着门外走了去。
孟繁落给太夫人盖好被子之后,就是也站了起来。
太夫人却忽然闭着眼睛开口道,“只有这一次,以后他若是再打孟家的房契,你便是按照你的想法办吧。”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如何能见死不救?
也是正如此,当初她才会将铺子给三丫头的时候那般果断。
她能帮着他一次,却不能次次帮着他……
以后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孟繁落又是伸手掖了掖太夫人身上的被角,却在抬手时点在了太夫人的睡穴上。
看着太夫人陷入了沉睡之中,她才转身离去。
太夫人对孟临鹤的仁慈,她并不惊讶。
她虽然没有当过母亲,却也能够理解太夫人无法舍弃儿子的那颗老母心。
所以,她并不会插手干预什么。
哪怕就算是太夫人将她手里的铺子都要走,她也不会摇一下头的。
但是……
孟家的其他人就另算了。
路还长,她有的是时间慢慢陪着那些妖魔鬼怪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