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幼薇回到孟家的时候,人已经醒了。
她躺在自己的床榻上,感受那脸上那剜肉一样的疼痛,直接就是哭了出来的。
可是当眼泪流淌过伤口,她却又是亲身品尝了一番痛上加痛的滋味。
伤口越是疼,她就越是哭,眼泪流得越多她就是更疼了!
孟幼薇怎么都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模样,不但没有让那个野东西的名声彻底毁了,反倒是自己却……
一想到自己,孟幼薇就是赶紧招呼着丫鬟将镜子拿过来。
丫鬟看着都是快要疯癫了的大姑娘自是不敢违抗的,赶忙把镜子递了过去。
而当孟幼薇看见镜子里自己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时,则是彻底崩溃了。
她大喊大叫着,没有一丁点的形象可谈,更是砸坏了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最后则是在满屋的废墟之中又是昏死了过去。
江盈秋看着这样的女儿如何能不心疼?
她当即就是冲到了南院,将秦之南都是给打了两巴掌。
秦之南被打得坐在地上痛哭,江盈秋却还不死心,嚷嚷着道,“去把老爷叫来!”
下人赶紧回话,“大夫人,老爷今儿个没在府里啊。”
江盈秋就又是喊着,“那就给我出去找!要是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下人不敢怠慢,赶紧带着伙计匆匆出了孟家。
江盈秋看着坐在地上的秦之南不解气,又是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一直在旁边看着热闹的孟繁落,走到了南院外面,轻唤了一声,“卫离。”
“主子。”
“去将孟临鹤给我拎回来。”
“是。”
孟繁落抬头看着满是星星的夜空,听闻着身后不断响起的哭叫和痛骂声,笑了。
如此良辰美景,若是不让她那个禽兽不如的养父回来感受一下,岂不是可惜了?
果然啊,她这个女儿当的就是这么的孝顺。
此时的孟临鹤还在同福楼里跟三皇子身边的同僚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忽然就是听见下面有食客们疯传着孟家出事了。
孟临鹤本来也是没有过多在意的,可是一直到楼下又是有人传说什么孟家的大姑娘毁容了,孟家的大夫人疯了,他就是彻底坐不住了。
尤其是当跟他坐在一起的官员,都用一种十分诧异和不解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
虽然众人没有说什么,但是那一双双的眼睛无不是明确地表明着,孟太师怕不是疯了吧?还是说年纪大了脑袋也是不好使了?自己家都是冒烟了,他却还能有心思坐在这里喝酒,这样的人不是傻子又是个啥!
孟临鹤,“……”
只能起身告退,匆匆出了同福楼。
他当然不相信孟家真的就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毕竟有江盈秋坐镇呢。
那女人是自私了一些,但起码还是能够压得住事情的。
不过他就是不相信也还是要回去的。
卫离一直等孟临鹤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这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并且掏出了一些碎银子,给了还在同福楼门口叫喊着的小乞丐们。
一炷香的功夫,孟临鹤回到了孟家。
本他都是想好回去就睡觉的,不曾想刚一进门,就是听见丫鬟哭诉道,“老爷不好了,大姑娘的脸彻底毁了啊!”
孟临鹤一个激灵,转身就是往薇院走。
等他抵达薇院等他推开房门等他又是看见了自己女儿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别说是再自欺欺人了,就是喝进肚子里的酒都是给吓醒了!
他拉过身边的丫鬟询问着,“你,你说躺在那里的是谁?”
丫鬟提心吊胆的回着,“老,老爷,那是大姑娘啊!”
孟临鹤,“……”
怎么忽然觉得女鬼都比自己的女儿好看了?
真的是看不下去了,孟临鹤转身就是出了薇院,一路上他就是听闻府里的小丫鬟说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等孟临鹤赶到南院的时候,被江盈秋按在地上的秦之南都是快要被打死了。
满脸是血的秦之南,肯定地朝着孟临鹤伸出手,“老,老爷救奴家啊……”
同样看见孟临鹤的江盈秋也是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又是委屈又是憎恨地喊着,“老爷,薇儿的脸都是毁了,难道您还想偏袒着不成么!”
孟临鹤不会偏袒,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孟幼薇那张脸意味着什么。
本来三皇子这段时间对想要迎娶孟幼薇当三皇子妃的事情,就不再那么热衷了,甚至是每当他提起的时候,三皇子都会露出一脸的不耐烦之色。
以前,他还觉得只要孟幼薇的那张脸还在,就还是有希望的。
可是现在……
孟临鹤阴沉着声音问,“贱人在哪里?”
江盈秋转身就是指向了屋子里,“在里面躲着呢。”
孟临鹤不再说话,怒气冲冲的就是往屋子的方向走了去。
秦之南见了赶紧冲过去阻拦,结果被孟临鹤猛地推开,脑袋都是撞在么门柱上。
屋子里坐在床榻上正发着抖的孟傲姗都是要吓死了。
此时的她再也没有平日里的张扬跋扈,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进门了,她哆嗦了半天,竟是连一句话都是没能说出来的。
孟临鹤也是不愿意跟这种搅合了他好事的孽种废话,直接举起屋子里的凳子就是砸了过去的。
紧接着,就是又一个凳子,再一个凳子……
等凳子都是砸完了,又是桌子,然后是梳妆镜……
床榻上的孟傲姗被砸的嗷嗷乱叫,撕心裂肺的声音震响着整个孟家。
秦之南都是吓得要死了。
可是一想到老爷的怒容,她就是不敢进屋。
江盈秋听着那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叫声,心中的恨意却始终没有消散,反倒是在怒气冲天之中,忽然就是咧开嘴嚎啕大哭了起来。
就算是那个小贱人死了又如何?
如此她女儿的脸就是能够回来了么!
孟繁落就是在这一片哭声夹杂着尖叫声之中转身出了南院。
人活在世,就是要扛起自己做的每一个孽债。
而报应这种东西,往往只有落在自己身上了,才会知道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