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爷是真吓破胆了,什么商洛问了没问的全都倒了出来“否则那萧寒不过是一个贱丫头罢了,草民府上贱婢几十个,谁会闲的没事去找她啊,草民也是被那人骗来才知道她居然已经投入江都王妃麾下了的!”
等他说完了,商洛才象征性的呵斥了一句“放肆,公堂之上,污言秽语,成何体统!”
陈家少爷连忙闭嘴。
商洛又道:“你既然说那人收买你是为了阻止本将军给萧家夫妇降罪,你且说说,他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做这些事情?”
“商将军恕罪,草民不过是一时财迷心窍,这种事情草民上哪儿知道去啊,商将军还是饶了草民吧!”
“哦对了,草民记得那人说过,江都王和江都王妃敢害他兄长人头落地,他就要江都王和江都王妃身败名裂!”
“放肆!”商洛直接在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却是话锋一转,回到了最初的案子是“也就是说,你并无任何证明萧家夫妇清白的证据是不是?”
陈家少爷连连点头“没有,不过她们夫妇自萧寒到陈家后,日子过得很富裕倒是真的。”
商洛惊堂木一拍,直接道:“犯人萧仲年,萧杨氏,私吞阵亡将士抚恤金,谋害长嫂,罪不容赦,判主谋萧仲年帐责五十,入狱二十年,萧杨氏杖责三十,入狱十五年,即刻生效,任何时候不得赦免!”
“饶命啊商将军,五十军棍,我们会死的,商将军……”
“饶命啊……”
商洛话音一落,萧家夫妇不停地求饶,萧寒则以头抢地,高声道:“谢将军!”
同时,心里极为真诚的说了句“谢王妃!”
萧家夫妇被人押下去,堂上只剩下萧寒和陈家少爷,商洛冷声道:“陈少爷,如今萧寒既已经是明镜军,再不可能回到陈家为妾,你可有什么要求?”
“草,草民当初毕竟也是花了三十两银子买了她,还供她吃喝这么些年,就这么走了,草民实在是亏得慌,可是……”
“咣当”一声,一个粗布钱袋扔在了地上“当初你买萧寒用了三十两,这里是一百两,把萧寒的卖身契拿来。”
“王妃?!”
萧寒惊讶的看着蓝镜,商洛也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王妃怎会在此?”
“我的人重归自由身,我怎能不在?”蓝镜说着,对那陈家少爷道:“如何,这一百两银子为萧寒赎身,可够?”
“够了够了!”陈家少爷捧着那钱袋谄媚道:“不愧是江都王妃,出手就是大方,小的这就回家去拿契约!”
“让你的随从去。”蓝镜冷冷阻止了抬脚就要往公堂外走的陈家少爷“别跟我说他找不到,你陈家在朝歌也算是大户人家,别告诉我丫鬟小妾的奴契还是你自己管的,我不信。”
“这当然是不会的,王妃说让谁去就让谁去!”陈家少爷朝外面喊了一声“没听到王妃说什么啊,还不快去把萧姑娘的契约拿来?!”
呵斥走了随从,陈家少爷继续在蓝镜身边极尽谄媚之词“嘿嘿,王妃,您看这样可以吗?”
“契约拿回来自然是可以的,不过,陈少爷方才在跟商将军算账,那我也跟你算一笔账,萧寒自八岁到你家,从还是个稚童开始,就在你家照顾你的生活起居,稍有空闲还要洒扫做饭。”
众人正疑惑蓝镜说这些做什么,就听她忽然道:“咱们就从那个时候算起,朝歌城中一般大户人家最下等丫鬟的月银便是一月半两银子,萧寒在陈家整整五年,做的都是大丫鬟的活计,每月月银有二两,加起来就是一百二十两,即便自己一个月的吃穿有足足一两银子,还剩下六十两,说起来还是你陈家赚了吧?”
“还有你和你的父母,陈家上下你和你爹的小妾一有不高兴,便拿萧寒出气,她的医药费你们从未付过,如此算来,究竟是萧寒亏了你们的,还是你们亏了萧寒?”
萧寒的袖子自方才掀起来后就一直没放下,本就看着狰狞,烫伤和鞭伤,这会儿一冻,就更显可怖了。
围观的人群中隐约传来哭泣声,站在公堂外的女人们紧接着嘤嘤嘤哭了起来“多好的姑娘,被自己的叔婶害到如此地步,真是可怜啊!”
“是啊,幸好进了江都王妃的明镜军,有江都王妃为她做主,否则这姑娘怕是还被人蒙在鼓里呢,诶,造孽啊!”
……
人群中的议论声压倒性的偏向萧寒这边,陈家少爷张口结舌,捧着手里的一百两银子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蓝镜却缓缓往外走“走了萧寒,回营!”
“是,王妃!”
萧寒答应的铿锵有力,放下袖子跟在看见身后,走出大堂,一直跟着蓝镜隐在人群中的夜霜给萧寒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风,适逢天空中飘起雪花,主仆三人一步一步走向远处,那场面,竟然无比的让人安心。
早上出来的时候变寒风阵阵,蓝镜便让夜殇驾了车进城,和夜霜,萧寒三人一起坐在马车上,蓝镜才吐槽道:“本来只要半个时辰就能解决的事情,偏生跳出来那么几个不速之客,生生耽搁了一个多时辰,真是的!”
“这些人对付不了王爷,便想拿王妃开刀,真应该好好教训家训!”夜霜没好气道:“方才那人看着人模狗样的,一用刑才知道,居然是那苟兆祥的弟弟,受了大将军的挑拨来找王妃替他哥哥和侄女报仇的,这庞敬亭想什么呢,竟然以为这样的人能对付得了王妃,他这不是来替他哥哥和侄女报仇,而是来给王妃添堵的吧?”
“庞敬亭?”蓝镜对夜霜的吐槽没怎么在意,只道:“我跟那位大将军好像没什么仇吧,他为何要挑拨苟兆祥的弟弟来找我的麻烦?”
“你和他是没仇,可是你抢了江都王妃的位置。”夜霜很是心累,自家王妃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位置有多抢手嘛?
蓝镜却不明所以道:“庞月不是喜欢睿王?”
夜霜气的想咆哮“庞月喜欢睿王有什么用啊,庞敬亭想让她嫁给咱们王爷啊,也不知道睿王拿什么收买了庞敬亭,竟然让那大老粗一心为他筹谋,庞敬亭还指望着庞月嫁给咱么王爷,然后让咱们王爷去支持睿王呢!”
“他脑子有病吧,北堂君临自己手握四十万大军,庞敬亭怎么会以为北堂君临娶了庞月就会转而去支持睿王的,他是高估了庞月的魅力还是低估了皇位对北堂君临的吸引力?”
“都不是。”夜霜老神在在的摇摇头“庞敬亭高估的是他自己筹谋的本事,以为天下诸事都在他的算计中,可事实上,论筹谋,他在九州朝堂上,连末流都算不上!”
蓝镜彻底失笑“好歹是堂堂一个大将军,你就这么鄙视他的?”
俩人聊的正欢快,却听萧寒道:“王妃,我总觉得,方才我们在公堂上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在暗地里盯着我们,但是我总是看不到他在哪里。”
蓝镜和夜霜对视一眼,随即笑出声“可以啊萧寒,才训练了几天,警惕性就这么强了?”
萧寒不解的瞪眼。
夜霜笑道:“的确有人在盯着我们,还不止一个,不过,你才受训这么点时间就能发现有人盯梢,已经很不错了。”
萧寒不好意思的笑笑“可能是他们表现的太明显了吧,若是隐藏的够深,我只怕就无法察觉了。”
“慢慢来,暗卫也不是一开始就练成的。”蓝镜安抚的拍拍萧寒的手,闭上了眼睛,萧寒沉沉看了蓝镜一眼,沉默着没说话。
萧寒的事情迅速在朝歌城和明镜军中传开来,蓝镜花重金为明镜军女兵伸冤赎身的事情迅速赢得了许多女性的支持与拥戴。
而当事人蓝镜却在百姓和女兵们的交口称赞中离开了朝歌,直奔广陵而去,这是他和北堂君临分开的第六十五天,两个月零五天。
蓝镜觉得自己并没有怎么思念北堂君临,可是,这离开的日子,她却记得比谁都清楚,好像,这分开的两个月她是掰着指头度过的一般。
广陵冥王军驻地,夜风匆匆跑进营帐内,见北堂君临埋头看折子,想也不想,张口就道:“王爷,商洛传来的消息,王妃于今早已经动身往广陵来了。”
北堂君临没有抬头,拿着折子的手却微微一顿,而后缓缓道:“两个月,超了几日吧?”
“当初王爷离开朝歌的时候是九月初八,今日是十一月十三,正好超了五日。”
“你倒是记得清楚。”北堂君临终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折子“朝歌到这里有些距离,这几日又连日下雪,她们应该会乘车过来,少说也得三日时间,正好,本王可以趁这段时间收尾。”
夜风也笑“广陵自古都有塞上江南之称,王妃这两个月忙的脚不沾地,在这里,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