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情况危急吗?”蓝镜讨好的语气道:“你是不知道,明明就只隔了那么一小段距离,可是我和夜霜找到他的时候,他几乎要冻成一个冰人了,睫毛,嘴唇全都是雪,要是再晚上一个时辰,估计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夜霜在一边连连点头“就是,那笨蛋还让我和王妃别管他了自己走呢,被王妃好一通教训,往后估计再也不敢跟王妃瞎咧咧了。”
“哪有那么夸张?”蓝镜一听夜霜向北堂君临宣扬自己凶神恶煞的模样,连忙跑出来强行挽尊。
夜霜嘿嘿笑着不说话,北堂君临伸手拍了拍躁动的蓝镜“你什么样子,不用夜霜说本王也清楚,着急什么,先歇会儿,本王让人准备晚膳。”
北堂君临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口,蓝镜就催命似的赶北堂君临走“快去快去,从早上到现在是滴水未进,我要饿死了!”
北堂君临分分钟被赶出了营帐,商鹤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夜霜一巴掌撑在他下巴上“嘴巴张那么大做什么,裂口怪啊你?”
商鹤傻傻道:“王爷在军中是从不管自己的膳食起居的,他,能找到火头营在哪儿吗?”
夜霜倒是不以为然“王妃不在的时候或许不能,但是,王妃一来,不能也得能啊,这是冥王军驻地,王爷找不到火头营,你开玩笑呢?”
商鹤想想,觉得也是,找营中随便哪个将士给带路,北堂君临都能找到火头营所在地的。
蓝镜听着他们两个插科打诨,忽然道:“王爷之前在每个驻地待三到五天不等,到广陵都有八天了吧,那个韩之问什么情况,收拾妥当了没有?”
“回王妃,韩之问自己其实就是广陵府尹,四品的小官,可是他却是从镇国公麾下走出来的,后来又与朝中庞敬亭等人交好,雍都有不少人干做他的保护伞,所以才难对付了些,前两日,刚被王爷收拾掉,对王爷和王妃接下来的行程是不会有什么妨碍的。”
“庞敬亭和雪疏放分别支持睿王和靖王,这个韩之问居然能同时跟这俩人交好,不简单啊?”
蓝镜嗤笑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被撤职了还是?”
“陛下让他回京述职,王爷手中的证据递交上去后,最少也会是撤职查办。”
“那如果,庞敬亭和雪疏放在朝中为他多方活动呢?”
庞敬亭虽有大将军的头衔,在朝中却无多少力量傍身,可是镇国公雪疏放却是良妃的母族,如若良妃在陛下耳边吹枕边风的,还真不好说。
蓝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此说来,韩之问也不一定会被撤职查办了,我一直都不明白,北境十六城每一个都至关重要,为何对方却只在广陵出手为难你,而在其他地方,那些府尹却乖乖的,并不与冥王军为难呢?”
“因为其他地方与九州相邻的是四海国,而与广陵相邻的却是安国,四海国的国力强盛,一旦举兵入侵,他们根本无力应付,可日过惹得安国主动进犯九州,他们便可以想方设法让自己的人带兵反击,再将安国来犯之兵打回去,他们就可以在军中获得一席之地了。”
说话都是,刚刚离去没多久的北堂君临,蓝镜抬头望去,就见北堂君临手里提着一个与他铁血王爷的身份极为不符的食盒。
蓝镜愕然道:“所以,韩之问其实不是想争夺广陵的治理权,而是想逼挑动冥王军与安国驻军之间的战事?”
“可以这么理解。”
北堂君临走到蓝镜身边,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晚膳还得等一会儿,这里有点点心,你先垫垫肚子。”
“好,点心就点心吧,有东西吃就好。”蓝镜说着,迅速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精致的点心,居然还冒着热气“刚做出来的啊?”
“小厨房隔几天就会做一点,本王一直都不吃,没想到今日赶巧了,让你给遇上了。”北堂君临的语气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对于韩之问,你问了那么多,有什么想说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雪疏放乃至靖王要为他活动的话,我们也不要阻止,如果他能重新回到广陵担任府尹一职的话,就更好了。”
“为何?”
蓝镜冷静的分析道:“据我了解,王爷在朝中并不喜欢与那些朝臣们走动,也就是说无论陛下派什么人来接任广陵府尹,来的人无非三个立场,支持靖王或者睿王,再要么就是中立,而那些人我们又得重新花费功夫去了解,眼前的韩之问却已经被我们摸了个底儿掉,你们觉得,哪个更划算?”
商鹤和夜霜面面相觑,北堂君临则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与其费尽周折弄走韩之问,又迎来一个不熟悉的敌人,还不如就让韩之问待在这里,至少,我们能轻易把控他?”
“我是这么想的。”蓝镜点点头“不过,朝中之事,你毕竟就比我在行,我的意见,仅供参考。”
“属下到是觉得,王妃的意见很值得采纳。”商鹤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只是,眼下韩之问已经被陛下传召回京述职了,难道我们还要想方设法帮他逃脱惩罚?”
北堂君临忽然冷笑道:“也未尝不可。”
蓝镜眼睛一亮,随即,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王爷,你这可是诛心啊!”
夜霜不明所以“王妃这话从何说起?”
“还不明白?”商鹤鄙视道:“韩之问出自雪疏放门下,又和庞敬亭交好,已经是一个惹人怀疑的处境了,如若王爷在那种时候,再帮他一把,你觉得靖王和睿王还能信任他吗?”
“啧,不愧是冥王军的骁将啊,这脑子转的就是快!”蓝镜笑眯眯道:“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王爷,表个态啊!”
“王妃的良策,本王岂有不用之理,就这么决定了!”北堂君临戏谑着答应“不过,即便韩之问回了雍都,本王也是不可能直接追到雍都去的,所以,这件事,得找个合适的人来替我们完成。”
“龙在天啊!”蓝镜想都不想“谁都知道他是你的人,而且他可是名冠雍都的混世魔王,做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情,别人都能他想出一个完美的理由来,你不觉得很方便吗?”
蓝镜说这话,完全是不假思索,张口就来,可是夜霜和商鹤俩人都觉得这话好有道理,竟然让人无法反驳。
北堂君临作为无形的宠妻狂魔,自然也是只有点头的份儿了。
之前在信中说的麻烦事儿,拍板定论还不用一盏茶的功夫,蓝镜笑眯眯的伸了个懒腰“这样一来,我们是不是马上又要动身去海域了啊?”
北堂君临点点头“北境和海域分别在雍都的南北两端,这一次,到海域可能要三个月,你还是在这里多休息几日吧,海域那边,不着急。”
商鹤听的一噎,有点同情在海域跟那些州郡府衙斗智斗勇的夜冥和夜雪了。
蓝镜闻言,倒也没有在这面纠结太久,毕竟,饿了一整天,吃才是头等大事啊!
毕竟是北堂君临亲自安排的晚膳,说是需要点时间,事实上也没过太久,所有的晚膳都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当然,跟膳食一起进来的,还有被留在官道上就在的夜风和毛球。
蓝镜一看到毛球,就伸了手,毛球自然的往蓝镜怀里跳,北堂君临黑着脸看着毛球“关键时刻派不上一点用场,还一天到晚吃那么多丹药,本王要你有何用?”
蓝镜爱怜的摸摸毛球的脑袋“出事的时候它又没跟我在一起,你凶它做什么?”
毛球绿豆大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蓝镜,好像在控诉北堂君临凶它,惹得蓝镜好不心疼,一点儿都没犹豫,对着北堂君临就是一通呵斥。
北堂君临吃力不讨好,又不想对着蓝镜凶,只得转移了话题“官道上现在如何,道路开通了没有?”
夜风听自家王爷开口问话,才认真回答道:“回王爷,覆盖在路面上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了,官道已经开通,目前并无遇难之人。”
“真是多亏了昨晚那场大雪,把很多要出门的人阻拦在了城里,否则,你们这救灾的任务量可不只是今日这般了。”蓝镜庆幸不已的道:“冻坏了吧,小厨房送来的膳食有多,快坐下一起吃。”
“多谢王妃,属下还是……”
“坐下。”北堂君临短短两个字,将夜风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中,夜风只得乖乖入座,不过,气氛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压抑,毕竟北堂君临在的时候,敢在餐桌上挑起话头的人就只有蓝镜一人,而眼下蓝镜饿的一个劲儿扒饭,也就没人说话了,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
蓝镜吃完后,筷子一扔“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夜殇。”
话说完,转身就走,夜霜几个识趣的放下筷子,商鹤最为明智“我去营中看看。”
一个个开溜,最后夜霜召来侍卫收拾了碗筷,和北堂君临一起出现在了夜殇治病的营帐里。
昏暗的烛光下,夜殇已经昏睡过去,晓轻寒正在小心翼翼的处理他的腿伤,蓝镜见状,埋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子来,袋子一打开,半个营帐被照亮。
只见蓝镜手指头勾着一个小金属环,而金属环的另一端,则是一枚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月白色的夜明珠散发着皎洁的白光,像是那天上月不慎坠落人间。
北堂君临狐疑道:“你随身携带这么一颗夜明珠做什么?”
“烛光太弱,有些时候要写写画画的,不太方便。”蓝镜说着,将夜明珠递给北堂君临,指了指营帐顶端的铁架子“帮我挂起来。”
丝毫不觉得自己使唤堂堂江都王做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对劲。
夜风弱弱道:“王爷,要不还是属下来吧?”
他对蓝镜当他们的江都王妃没有任何的意见,但是自家王爷被使唤着做这种粗活,总觉得有些违和。
只可惜,他再怎么觉得违和,也左右不了北堂君临的意见,只见北堂君临理也不理主动出手帮忙的夜风,自己飞身跃起,手一伸,那皎洁的光源就挂在了营帐顶端。
夜风张口结舌,夜霜笑的花枝乱颤,险些呛到自己。
做完这一切,蓝镜才问晓轻寒“如何,夜殇的腿伤,严重吗?”
“还好,不是很严重。”晓轻寒一边摇头,一边将做好的药膏抹在夜殇腿伤,仔仔细细的包扎起来“外伤修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没事了,就是骨头得耗些时日,最快也要个把月。”
“还好,不算太久。”蓝镜庆幸的点点头“让夜殇这么精力旺盛的人缠绵病榻半年以上,我觉得病愈之前他自己就得先疯了。”
晓轻寒闻言,笑道:“所以,王妃要不要想办法再缩减一下治愈时间?”
“我又不是神仙,他这腿也是血肉做的,我哪有什么办法缩减治愈时间?”蓝镜哭笑不得道:“还是你自己加油吧,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晓轻寒摇摇头,继续治疗,蓝镜打了个哈欠,北堂君临立即道:“是不是累了,要不早些休息?”
“好吧,今日真是给我冻傻了!”蓝镜擦了擦打哈欠挤出来的眼泪“吃饱了就犯困,这样下去,我迟早胖成猪!”
“胖什么呀你,这才两个月,人都瘦脱相了?”北堂君临扶着蓝镜往回专程给她准备的营帐走,俩人走的不快,人都出了营帐了,夜霜和夜风几个还能听到北堂君临带着怜惜之意的吐槽声“若不是你回回在信中说朝歌一切安好,本王都要以为你被商洛虐待了!”
随着俩人走远,夜霜几人再听不见北堂君临和蓝镜说了什么,商鹤却瞪大了眼睛看着床上昏迷过去的夜殇,语气悲哀不已“商洛好冤!”
“他冤不冤我不知道,不过王妃这两个月真的是个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