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天台上,君砚溪望着白凤渐行渐远,低落的开口“佳期,你说,蓝镜和姐夫,是不是已经彻底将我排除在自己人的世界里了?”
佳期站在君砚溪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低垂着脑袋道:“夫人自来到无涯界,就颇受临渊城照顾,又和小姐趣味相投,怎会轻易放弃这同生共死的情谊?”
“是不会轻易放弃,但也不是不会放弃,对吧?”
君砚溪忽然转身,看着佳期“龙有逆鳞,触之必死,爷爷言语之间对姐夫多有不敬,尤其是隐隐透出了想要掌控姐夫的想法,所以,蓝镜就毫不犹豫的带着姐夫走了,甚至,杜绝了所有姐夫和君家牵连的可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过段时间,若非和哥哥可能也会被送回临渊城,我说的对吗?”
佳期眼神微闪,似乎有些意外君砚溪会说出这种话,但还是闭口不言。
君砚溪忽然正色道:“你且告诉蓝镜,只要他们不想,姐夫的身份,没有人会知道,也不会有人去妄图操控她和姐夫。”
言毕,君砚溪推开门,走了进去,腊月的天台上,有些太过寒冷了。
雅间内,君清雅有点惊讶“这就走了,北宸公子和北宸夫人呢?”
“他们走了。”
君砚溪冷冷清清的道:“他们本就诸事繁忙,在这里待到现在,也不过是为了帮我把姑姑安全送回临渊城罢了,其他的,不能指望他们太多。”
坐在君夫人下首的椅子上,君砚溪冷着脸道:“秋雅和那个女人已经在我手里了,要如何处置,一切听姑姑的,至于醉阴神境那边,我听姑姑和爷爷的。”
“秋雅!”
君清雅听到这个名字,两只手就不自觉的握紧,手下的椅子扶手都被捏的变了形“爹,砚溪,我要去找醉云开,当众揭穿秋雅的丑态,为我自己证明清白。”
“这是自然,因为当年莫须有的罪名,姑姑受了二十六年的囚禁之苦,当然要让秋雅和醉云开付出代价,不过,姑姑可曾想过,您还顶着醉阴神境夫人的身份,这……”
“当然是要和离的。”
君清雅清冷的某种闪过一丝令人惊惧的恨意“醉云开,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良人,我这二十几年的囚禁之苦,我与孩儿骨肉分离之痛,他醉云开就是万死都不能赎其罪,我如何能再与她以夫妻的名义生活下去?”
“姑姑,其实,关于那个孩子,我有些消息。”
“什么?”
君清雅立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几步上前抓住君砚溪的双手“你有你表哥的消息,他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他?”
“姑姑,你冷静一点,慢慢听我说。”
君砚溪的双手被抓疼了,有些害怕这样激动的君清雅。
君老城主则从旁道:“砚溪,你仔细说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北宸公子和北宸夫人又为何要帮你救人?”
“爷爷,你还在怀疑他们?”
君砚溪此刻的脸色可以说的上是特别的难看了“你且问问姑姑,远的不说,就说他们为了救姑姑,冒了多大的险,您还在这里百般试探,您这是要诛心吗?”
君清雅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迅速道:“砚溪,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怀疑,什么试探,北宸夫人和北宸公子到底为何离开的?”
“还不是怪爷爷!”
君砚溪的怨气不加掩饰的表露在脸上“本来蓝镜和姐夫已经答应和我们一起去醉阴神境,将秋雅身后的人挖出来的,爷爷就是不相信他们,一再试探,又冷言冷语的,人家堂堂北辰宫的主人,如何会受这等窝囊气,一气之下,就走了。”
关于君老城主意图控制北堂君临的事情,君砚溪自然是不能说的太直白的,是以,话说到这里,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可是,这话说一半,在君清雅听来反倒不是君老城主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反倒是蓝镜和北堂君临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了。
“只是这样啊,那你就跟人家好好解释啊,毕竟我失踪不是一两天,而是二十六年,他们忽然说找到人了,你爷爷不信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君清雅惦记着自己的孩子,胡乱的敷衍了一句,就追问道:“对了砚溪,你表哥呢,关于你表哥,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当初,姑姑为了躲避秋雅和她背后之人的追杀,逃到云州大陆,分娩之日恰好遇到九州皇后明齐画生下一个死胎,就让表哥代替明齐画的孩子生活九州宫中,是吧?”
君清雅连连点头“没错,我与那位明皇后相处将近半年,应该是个良善之人,怎么,你表哥在九州皇宫,生活不如意?”
“明皇后的确是个良善之人,可皇宫是什么地方,那是比城主府还要复杂百倍的地方,表哥不到八岁,明皇后就被害身亡,表哥又身中剧毒,中了神之血印,为九州皇宫中人所不容,为了活命,表哥十一岁就上了战场,拜高人为师,忍常人所不能忍,历经千辛万苦才活下来。”
“然后呢?”
君清雅又是心疼,又是开心,眼神复杂的看着君砚溪“你既然能查到这些,是不是已经找到他了?”
让君清雅失望的是,君砚溪却摇了头“我们查到他消失在了九州国的皇陵,后来,就没有踪迹了。”
“没有踪迹了?这是什么意思?”
君清雅眼中的失望肉眼可见。
君砚溪有些不忍,但是想到蓝镜和北堂君临每次面临的巨大危险,自己一旦泄露了他们的身份,违背北堂君临的意愿,提前让君清雅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倒是其次,若是给北堂君临和蓝镜带来了危险,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君老城主板着一张脸,好像充满威仪的审判官,言语间皆是挑剔和怀疑“关于你表哥的情报,都是你自己查到的?”
“当然不是,我哪有这能耐?”
君砚溪对于老城主一再的怀疑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这是我和蓝镜相熟后,求蓝镜帮着查的,他们也是自云州大陆而来,对于云州大陆的许多事情的都熟悉的很,对我来说,难如登天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即使如此,你又如何能确定他们说的是真的,而不是在胡乱编造一些情报来骗去你的信任?”
君老城主大马金刀往太师椅上一座,就厉声训斥道:“砚溪,你是临渊城的大小姐,你兄长身体多有不便,未来,你要助力你兄长撑起临渊神境来,如何能这般轻信于人?”
“爷爷!”
君砚溪气愤的站起身“说来说去,您就是不相信蓝镜和姐夫是吧?”
君老城主板着脸,不为君砚溪的言语所动“他们还没有让老夫相信的资格。”
“爷爷,您是我的爷爷,我一直都尊重您,可是您不能这样侮辱我的朋友。”
君砚溪之前还只是作为一个晚辈在向家中长辈抗争,听到君老城主这番话,就认真起来了“君天寒包藏祸心,下毒谋害爹娘和大哥,是蓝镜和姐夫帮我救的人,大哥双腿不良于行,是蓝镜帮他治好,大哥经脉被神之血印压制,是姐夫帮着疏通经脉,大哥才能略微修炼。”
君砚溪的话越说越急促“还有,姑姑被秋雅囚禁二十余年,是他们前前后后找了一年多,才找到蛛丝马迹,如若这样的人还不能相信,那爷爷请告诉我,什么样的人才是我能相信的?”
君老城主显然也没想到蓝镜和北堂君临居然做过这么多事情,那颗多疑的心稍微有所动摇,君砚溪看的新生暗喜。
然而,下一刻,他的话却让君砚溪彻底失望了。
“那照你说的,既然他们夫妻二人如此能干,又为何要屡屡帮助临渊神境,只求付出而不求回报,岂不是很不合理?”
“我也想说啊,为什么我这么无能,在他们帮了我那么多后,我什么都帮不到他们,我请来相助的亲人竟然还要对他们百般猜忌?”
君砚溪说着就不由自主的流起了眼泪“既然我说什么,爷爷都不肯相信他们,那我也不用跟你说太多了,明日,三爷爷就会来朝天阙,届时,我们一起去找醉云开,至于蓝镜和姐夫那边,就这样吧,反正君家找上去也只会是他们的累赘,如此,正好让蓝镜和姐夫摆脱了我这个累赘。”
话落,君砚溪摔门而去。
君老城主气的拍桌子“你听听,这孩子说的都是什么话,为了两个不相干的外人,连老夫的话都不听了!”
“爹,其实,北宸公子和北宸夫人的确对我们君家的确是恩重如山,您这样,着实过分了!”
“荒谬!”
君老城主怒瞪着君清雅“砚溪年幼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君家是什么地位,往年对君家胸怀叵测者有多少,就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给收买了,若是他们往后对临渊神境有多图谋,你们岂不是要把君家拱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