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月前,她好像被人记起来了。
不知道蓝镜做了什么,她恢复了记忆,记忆里,雪清秋拿着一把长剑在雪府大开杀戒,年迈的父母,嗷嗷待哺的小侄儿全都死于她的剑下,血流成河。
雪清秋一下就疯了,可是蓝镜犹觉不足,她日日都回来一趟劳烦,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曾经做过的事情,雪清秋痛不欲生,但蓝镜也不会给她自我了断的机会,只是折磨,不停的折磨。
“杀了你?”
蓝镜像是听了什么好听的笑话“杀了你,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就能活过来了吗,雪清秋,你跟我开玩笑呢?”
“一个晓轻寒,让你惦记这么久,蓝镜,你该不会是跟那个晓轻寒有什么把?”
雪清秋这一个月来,竭尽所能的激怒蓝镜,就希望蓝镜能一怒之下杀了她,只可惜,蓝镜从未上当,甚至,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这一次,她话音才落,就被隔空扇了一巴掌。
蓝镜目呲欲裂“雪清秋,你这张贱嘴不配提他的名字!”
“呵呵,这么激动,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吗?”
雪清秋侧脸肿胀着,脸上还带着笑“这么护着他,也不怕北堂君临知道吗?”
蓝镜定定的望着雪清秋,忽然起身“既然你想死,那我成全你,夜殇,找个百草堂的弟兄来,将她挂在外面,让她的血一点点的流干,我要她亲眼看到自己的死亡过程。”
“是,夫人。”
夜殇连忙应声,蓝镜这些天一大半的时间都耗在这里,他们都担心不已,雪清秋的死,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蓝镜走到门口,忽然说了一句“对了,那个被你骗的一无所有的百里傲风,死了,褫夺王位,略去封号,贬为庶人,骨灰都撒在了盛京城墙下,雪清秋,对你好的人,还真都是不得好死啊!”
话说完,蓝镜一步都不停留,转身走了出去。
人到院外的时候,就听到雪清秋一阵凄惨的吼声,歇斯底里,彻底崩溃。
夜霜几个听了,莫名想起晓轻寒死的那日,蓝镜的样子,比雪清秋这般,只怕也不遑多让吧?
雪清秋吼完那一声后,就像是被夺去了魂魄。
她这一生都在为家族荣耀努力,可是她的家人全都死在她手里,唯一一个对她好的夫君,也因为她而一无所有,如蓝镜所说,她身边的人,还真是全都不得好死。
“卿卿。”
北堂君临牵着崽崽站在地牢外面不远处的小路上等着蓝镜,见她过来,一大一小都露出了笑脸。
蓝镜微微扯了扯嘴角“走吧,不是说要去筹采购吗,咱们一起去街上转转。”
“可是娘亲,崽崽稍后要进宫,今日夫子要考核我们的功课的,考完了功课,天都要黑了。”
崽崽撅着小嘴儿,有些为难,他倒是想跟着爹爹娘亲去逛街,可是夫子的考核也一样重要啊!
“那崽崽就和小安然一起进宫去参加夫子的考核,爹爹和娘亲改日再去陪崽崽去玩儿好不好?”
孩子是人最好的慰藉,这段时间,崽崽除了在宫里上课的时候,几乎时时刻刻都陪着蓝镜,和北堂君临一起将蓝镜从晓轻寒离世的阴影中带出来,小家伙功不可没。
同样的,也因为这段时间的亲密相处,母子感情突飞猛进,现在的小家伙对蓝镜是又依赖又黏糊,整个儿就一小棉花糖,比三四岁的时候还要讨人喜欢一些。
此刻,便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蓝镜“娘亲和爹爹不去看崽崽考核吗?我听说国子监幼学的同窗们考核的时候,家里人都会来看的。”
“那是国子监,大家的爹娘父母都是同僚,你们在宫里不一样,你们的爹娘去了,夫子都要跪着见礼,还如何考核,对吧?”
蓝镜循循善诱,让小孩儿意识到自己身份的特殊之处,却也不会仗势欺人。
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每次进宫时那些人的反应,也是觉得自家娘亲说的有道理。
于是,跟个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那好吧,娘亲你和爹爹好好玩儿,崽崽先去考核,回来要给崽崽带好吃的。”
乖乖答应,还不忘给自己谋福利,机灵的小模样儿把蓝镜和北堂君临都逗笑了。
“行,给你带好吃的。”
蓝镜抱起小孩儿,刮了一下小孩儿的鼻尖,说笑着向前面走去。
钟离和萧寒已经收拾好了小孩儿的东西候着了,蓝镜把小孩儿放在地上“今日初一,大臣命妇都进宫给皇后和太后请安,人多眼杂的,你们多上点心,切勿让崽崽冲撞了旁人。”
钟离小心应下“属下记得了,夫人且放心,咱们小主子机灵着呢,宫里上上下下都喜欢小主子,生不出事端来。”
“那是最好。”
蓝镜微微颔首,摸摸崽崽的脑袋“去吧,晚上早点回来去看看奶奶。”
小孩儿软糯糯的答她“知道了。”
然后就跟着钟离和萧寒迈着小短腿儿离开了。
蓝镜看着小孩儿的背影,脸上尽是为人母的温柔慈爱“崽崽如今也六岁了,如今钟离和萧寒照顾着,年纪再大一点,是不是得找个侍卫了?两个姑娘家照顾,总归是不方便。”
“我让夜殇留意着,挑两个合适的给崽崽当侍卫,另外,你之前说过,要给崽崽找个伙伴的,已经找到了,如今芸娘和商胤正教导着,学了规矩,便送来给崽崽作伴。”
“好。”
蓝镜笑“你这爹爹当的也太合格了些,我这娘亲都无用武之地了。”
“照顾崽崽的事情,自有我这当爹的来管,你只管陪着崽崽开开心心的长大便是。”
北堂君临牵了蓝镜的手往门口走,没走几步,就见夜霜迎面走来“公子,夫人,你们来了,属下还想问问今日还出不出去了呢!”
“要出去的,窝在府里多久了,再不出去,连这夏日里最好的风光都瞧不上几眼了。”
蓝镜抽了抽夜霜“怎么只你一人?”
“雁雪和夜雨昨日醉酒,闹的动静不小,被芸娘抓去受罚了,其他人,各有事情做。”
夜霜憋笑道:“夫人请放心,驾车的人还是有的,总不会让公子和夫人走着进城。”
蓝镜闻言,也笑了起来“昨晚的动静,是不小,那两个家伙,酒醒了没有?”
夜霜摇头跟着蓝镜和北堂君临“早上倒是按时起了,脑袋还迷糊着呢,步伐飘飘忽忽的,眼神都是呆滞的,把芸娘气的够呛,这不,拎着受罚去了?”
“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没?”
蓝镜倒不是要问罪于那两个姑娘,只是雁雪和夜雨虽然性格有些跳脱,却也是守规矩的人,在卿园里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昨晚却喝的酩酊大醉的回来。
强迫几个暗卫与她们打了半个晚上,还把所有的男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连暂住卿园的轩辕澈都未能幸免,这就让蓝镜很是好奇了。
夜霜失笑“问清楚了,说是之前在明镜军与她们相好的一个姑娘嫁了人后被夫家嫌弃粗鄙,怪那姑娘不够温柔,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关键是那男人的家还是靠那姑娘的饷银养的,姑娘气不过,又不知道怎么办,找了雁雪和夜雨倾诉,这不,三个姑娘就一醉解千愁了!”
蓝镜咂舌“明镜军的姑娘居然会受这种欺辱,八公主不管啊?”
当初把明镜军送给北堂君逸后,明镜军的统帅就成了八公主北堂冰清,按理说,明镜军人不多,北堂冰清那么护短的性子,也不会让麾下之人受欺负才是。
三人走出卿园,十七站在马车旁,蓝镜摆了摆手“先走一会儿。”
然后对夜霜道:“你继续说,究竟怎么回事。”
明镜军是她一手创立,虽然现在她并不在明镜军中,可那些人是她带到军队里来的,若是可以,她也要为那些人出点力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再者说了,那个姑娘,成婚七年,只剩下三个女儿,没有儿子傍身,偏生那个外室最近怀了身孕,所以她夫家才敢如此猖獗的。”
“愚蠢!”
蓝镜抓着北堂君临的手臂忍不住捏紧“这也能成为受欺负的理由,你且说来听听,那个姑娘作何打算?”
“她是想和离的,但是,夫家不肯,若是她非要离开,也只能写修书,且每个月都得给三个孩子足够的银钱去生活。”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吃软饭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人?”
一巴掌拍在北堂君临手臂上,蓝镜瞪眼“你们男人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败类?”
北堂君临无奈“卿卿,一两个祸害不代表所有的男人,更不代表我,旁人做的恶心事,你打我做什么?”
蓝镜斜眼看他“你不会也在外面给我养了个小三小四吧?”
用了点儿时间消化蓝镜话语里的意思,北堂君临果断黑脸“卿卿,是不是最近太平日子过够了,想找点事情做啊?”
蓝镜敏锐的察觉到危险,松开北堂君临的手就想跑“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
北堂君临把人拽回来,长臂揽住“你要给你的老下属撑腰,尽管去便是,何必拿了我来做筏子,我待你如何,你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