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泰东此时看着尤喜凯,禁不住傻笑起来。
“你个孩子,懂什么。”他口中带着满满地嗔怪。
就仿佛只有他和他家的孩子都懂一般。
不过,尤喜凯也不是喜欢事事深究的人,此时她嘟着嘴巴,神色带着几分嫌弃:“找我救人的时候,就不嫌弃我是个孩子了。”
江泰东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望着那个大门。
这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见他们了。
江晚晚去接江书言的时候,江书言将将躺在床上,江晚晚都没让他换衣服,直接拖走了。
到了车上的时候,江书言就皱着眉头问道:“是不是小天又闯什么祸了?这么着急?”
江晚晚摇了摇头,她转头看向江书言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两人就这般对望着,江晚晚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情。
江晚晚如此沉默,江书言一下就猜到了几分。
“有关……你爷爷?”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他的目光都开始有些躲闪了。
江晚晚一双眼睛红了眼圈,她微微点了点头:“是。”
一直在逃避的江书言,忽然就顿住,好一会儿才问道::“爷爷他怎么了?”
江晚晚说道:“这一次,爷爷怕是真的挺不过去了。”
她这般说着,车子里都沉默了下来。
就这样一路开到了绿灵基地。
他们一到,江晚晚和江书言还有肖夜寒就被迎了进去,秦朗在外面停了车子。
他们一路走着,肖夜寒都揽着江晚晚的肩膀,他怕江晚晚会站不稳。
等到他们走到最后一间实验室的时候,江泰东正坐在那里等着他们。
“晚晚,书言,你们来了。”江泰东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口中艰难的说道。
江晚晚点了点头:“爷爷,我们来了。”
江书言见着这一幕,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来,他马上上前问道:“爸,这都是怎么回事?”
此时,江泰东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书言,爸爸来不及告诉你了。”
江书言握住他的手,然后摇了摇头:“不会的。”
尤喜凯此时说道:“会。”
室内的气氛陡然凝固。
江晚晚几乎是用眼神剜了一下尤喜凯。
而尤喜凯脸上还带着委屈:“本来就已经不行了啊!你这么看我,他也是要死的。”
还不等江晚晚开口,江泰东率先开了口:“是,我已经不行了。”
江晚晚那双眼睛,一下就不争气地掉下眼泪。
上一次,她已经以为自己过不去了。
这一次,她还是觉得自己过不去……
“爷爷……”
此时,尤喜凯说道:“不能再耽误了,现在必须要给江书言先生做大脑的部分移植,然后替代肿瘤的部分。”
他的话音刚落,顿时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
尤喜凯此时顺手给自己嘴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随后他递给江晚晚一个电推子。
“晚晚姐姐,麻烦你给江叔叔推一下头发吧。”
江晚晚看着自己手中的推子,目光缓缓移到爷爷身上。
而此时,尤喜凯已经开始用推子推江泰东的头发。
那银白色的头发缓缓落在地上,同时落下来的还有江晚晚的眼泪。
在给江泰东推头发的间隙,尤喜凯就看向江晚晚:“晚晚姐姐,你要快一点,要不然首领死了以后,就没有用了。”
此时的他口中的首领仿佛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还可以废物利用的东西。
江晚晚手中的电推子一下摔在地上:“不行!”
如果是爷爷的大脑移植给爸爸,那么爷爷就必死无疑了。
尤喜凯微微皱起眉头:“首领都没有意见,你激动什么?”
江晚晚此时完全不搭理尤喜凯,而是蹲下身子看着江泰东:“爷爷……”
江泰东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捂住她的嘴巴:“晚晚,这是最好的办法。”
江晚晚此时转过头看向江书言,江书言缓缓跪了下来:“爸,我不能……”
江泰东此时说道:“书言,爸爸亏欠你太多了,就让爸爸做一次好爸爸。”
江书言抬起头看着江泰东,他使劲摇着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江泰东也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如果还可以再来一次,爸爸一定会去看你演的话剧。”
江书言顿时瞪大眼睛,是,他说过他最怨恨的就是他在演主角的时候,江泰东却没有来看他的戏。
“爸……”江书言厉声道。
但,江泰东指了指地上的电推子:“晚晚,要快,要不然爷爷撑不住 了。”
江晚晚看着这一幕,缓缓弯下腰,重新捡起地上的电推子,然后转头看向江书言。
江书言此时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江晚晚只得问道:“爸,我现在就要给你剃头发了。”
江书言一下抓住江晚晚地手。
此时,江泰东看着江书言说道:“求你,让爸爸在死之前能有点用。”
江书言听着这句话,那强忍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他的眼泪一滴滴落下,随后,他也缓缓松开了江晚晚的手。
江晚晚手中拿着电推子,缓缓将江书言所有的头发都剃了下来。
此时,江晚晚看着他们两个,像极了双胞胎。
她竟是没有好好看过爸爸和爷爷,他们长得这么像。
然后,两个人都就都躺在了手术台上。
此次做手术的医生只有尤喜凯一个人。
尤喜凯此时说道:“这个手术的成功率最多只有百分之四十,最乐观的情况下。”
江晚晚闻言,双手捂住嘴巴,那么有很大的几率,爷爷会死,爸爸也会死。
她伸出自己的手腕,上面挂着那条手链:“我可以……”
此时尤喜凯看向她说道:“我是把你算上,才有百分四十。”
江晚晚听了他的话,脚下踉跄了几步。
此时,肖夜寒双手抱住她的肩膀:“晚晚,冷静。”
可是,现下要她如何冷静?
此时,尤喜凯穿戴好医护用品,然后开始给两个人注射麻药。
渐渐地,江泰东和江书言都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们两个都失去知觉之后,尤喜凯问道:“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要不然怕你等下会受不了。”
江晚晚吞了吞口水,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万一是最后一面呢?”
所以,她要一直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