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皆空不同的是冷风所坠入的秘道没有设秘门,也没有琉璃灯。一进入秘道就有一团火焰出现在前方,这团颜色赤红的火焰看起来十分诡异。他在疑视着这团火,这团火似乎也在注视着他。
并且还在缓缓向前飘动,是在引导自己向前走吗?
虽有犹疑的冷风并没有停下跟随的脚步,他也必须追上那团火焰的光亮,否则将会陷入一片黑暗。刚开始还无需施展轻功,只需以平常的速度便不会被落下。很快这团火焰变成桔黄色,要命的是除了火药的味道内中还夹着毒气的味道。类似于三真山上所遇毒刺者那种毒气。冷风立刻屏住呼吸,看来自己的速度必需快到能够跟上甚至超过那团火焰,将毒气甩在身后,否则后果便是被毒死!
这时火焰向前的移动却突然加速,以至于冷风必须施展轻功才能追上。如果说之前在这团神秘火焰引导下一直走下去没有什么令人担忧的,那么现在他渐渐有了紧迫感,这才有点游戏开始的意思。
随着速度的加快,前方火焰的光芒越来越灿亮了,甚至变成一团白色炽光。应该只有适当的火药才能在瞬间暴出这种一闪即逝的强光。
原来之前只是自己双眼的错觉,火焰并非依靠什么力量前行,其实是自己不得以的前进触动了机关,从而使埋设在前方的火药点发并不断暴出了新的火光,这才产生了错误视觉,以为那是一团在迅速飘动的火焰。
因此冷风尽量加快了速度,以至使出了十剑刺的极速时,几乎追到可以踏着那团炽热光焰了。
二者依然在加速。
也许是炽热光焰产生特别的效果,让冷风竟生出些许快感,他觉得从未有过如此快的速度,已经突破了任何一次十剑刺。
砰!
终于就在他快要追不上的时候,一团巨大的白色炽焰猛烈腾起丈余高,随之一声巨响,冷风甚至来不及闭目掩耳就被那刺眼的白光和声音深深震撼住,似乎发梢也被烧到,让他闻到了一丝焦臭。
这团光焰却像是打开了秘道的门,冷风一气冲了出去。眼前不再有任何光焰,而是灿烂的阳光。
难道就这样走出了秘道?
顾不了许多,他凝神提气,让一股真气巡遍周身经脉,确定没有毒气侵入体内,方才迈开步子。
奇怪,眼前出现了一道黑色牌坊,上面刻着“玄门探幽”四个腥红大字,这是类似于某些前人占卜用的刻于龟甲上的古老文字,虽然冷风并不认得,但凭着在常宁寺青霞山所学的文字功底,他可以勉强推测出这四个字。
这是进到幽云山庄了吗?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断他不得不进入这道牌坊。想不到牌坊之内还有门楼,一样的让人压抑的黑色,像一只怪兽张开的大嘴。但这道门楼并非终点,随着一道道门楼的深入和阳光下莫名出现的雾霭,让人很容易明白这是一个玄门疑阵。
但冷风不懂疑阵,只能硬闯。谁知这一闯便彻底迷失方向,迷雾就似长在双目中的眼障永远都挥之不去。而迷雾中无数门楼与牌坊就像是一片幽深的森林,并且永远走不到尽头。行走在这片神秘得令人窒息的“森林”中,冷风感到莫名孤独,甚至希望能够有幽云山庄的人发现自己,哪怕是从某个角落发起偷袭,可惜只是死一样的沉寂,似乎连雾霭都凝滞在空中,没有丝毫的流动。
也许这死一样的沉寂让他感到了压抑和威胁,他手中一直紧握着剑。也曾经几度以双手举剑的姿势朝着一个方向狂奔,但一样的结果仿佛说明没有尽头,或者从未走出过。迷阵就是如此,愈是强行硬闯愈是容易迷失。
大概在这里耗了有三日,筋疲力尽的冷风才第一次吃东西。一包烤熟的野猪肉,在平时一餐便可吃光,但他打算至少做三餐吃完,是三日一餐的三餐。也就是九天,这是由他另一只手中皮壶所剩的水决定的。
吃了几口肉饮了一口水后他足足躺了一整夜,似乎也清醒了些许。昨夜的梦境浮现了来时秘室中棋盘上的长生劫,但他没有对解局冥思苦想,而是对四劫连环的棋局做出了复盘。
此时提起冷风兴趣的不是棋局,而是棋子,若不论着子的先后,长生劫中每一粒棋子在脑海中变成了一条道上的节点,像极了迷阵中的门楼和牌坊。不论黑子还是白子,如果寻着棋子形成的路径走应该是有尽头的,虽然环环相扣的节点或许就是个死节,但终归是个了结。
于是冷风不再漫无目的,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死认一个方向。果然,选择棋盘上棋子形成的某一条棋路,他几乎能预测出下一个门楼出现的方向。这样很快就找到了死节,虽然出现在眼前的不是门楼而是一道红色牌坊,但这个点的方位完全没有出乎意料。
冷风冷笑,再次抽出剑来。
长生劫,四劫连环,死局。这些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清楚。
只不过当他闯入红色牌坊依然没有遇到埋伏与偷袭。可以看到这里有很多红色牌坊,因为雾气所以一时不能确定数量,能确定的是所有红色牌坊形成了一个圆圈,都面对一个中心点。
这个中心点就是一座精致的垂花门。
死劫的结点!
可以推断,每条路径以黑色牌坊开始,又以红色牌坊结束,中间门楼相互错杂,所以朝一个方向才永远走不出去。
但这个垂花门就是走向生还的出口吗?
抑或是死亡的终点?
看着这座绿色琉璃顶上檐角高挑,两扇朱红色严丝合缝的垂花门,冷风不禁驻足。
猜是永远猜不透的,只有试了才知道。
所以他不再犹豫,进入了垂花门将那朱红色秘门上的黄铜门钹轻轻拔动,门开了。门内有一个可以容下数人的空间。看起来这座垂花门似乎只是一个通透的空门而已,并非什么入口。
意义何在?
正思忖,突然随着秘门的关闭,脚下却动了起来,显然这垂花门在转动!
很快垂花门停止转动,并打开。眼前又是一道红色牌坊。一样的红色牌坊,根本无法判断是不是来时的那道。如果是,那一定有所变动,因为牌坊内出现了一开一合两道黑色门楼。
真是恼火!
此刻的冷风无奈之极,早已无心思虑的他径往那开着的门楼奔去,当面前出现四张木门时,他几乎要崩溃。但四门尽开门楼紧闭的瞬间冷风终于盼来了偷袭。
可惜不是什么冷枪冷箭,而是火攻。
四门喷出的是丈余长的火舌,夹杂着火枪火箭,火舌充斥四周的空间,霎时衣服被点燃,他只得施展轻功不断向上跃起逃避,数次纵跃人已到了门楼之上。
迅速将身上火苗拍灭,低头望着脚下一片火海,冷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四门火势渐停后,门楼又是一闭一合,倒是不必浪费功力纵跃,冷风直接从开着的门楼逃了出去。此时,他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露出焦黑的皮肤,更不用说面具后烟熏火燎过的那张狼狈不堪的脸。
一阵钻心的疼痛,又让他发现左腿上还插着一支几乎被烧成黑炭的残箭。抬眼望去,眼前又是那垂花门,冷风长叹一声,不知此番是不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