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魏友三既然吩咐的是押上来,下头那些匪兵们自然不会将盛家豪的特派员身份当一回事儿,一路推推搡搡不说,这一上了堂,毫不客气地便齐齐出脚踹向了盛家豪的腿弯,只一下便将盛家豪踹得趴在了地上。
“魏友三,你个老小子,不想报仇,不想拿回山炮、机枪,你就接着横,小爷看你能横到几时!”
盛家豪的才干虽是不及其弟,可胆略却是半点都不差,哪怕魏友三等土匪们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之状,可盛家豪却并无丝毫的惧色,人尚趴在地上,威胁之言便已无所顾忌地道了出来。
“哟,误会,误会,呵呵,老弟快快请坐,来来来,坐下再说,混蛋,都愣着作甚,还不赶紧上酒菜,给盛老弟压压惊。”
盛家豪这么句话虽不中听,可无疑却是恰好打在了魏友三的软肋上——魏友三为匪二十余载,一直是洪泽湖区的扛把子人物,尽管历年来没少遭官府围剿,其部众几次都被打得半残,可每回用不了多久,魏友三就能再度崛起,各路湖匪大多乐意与其联手作案,靠的可不是魏友三的勇武过人,而是魏友三其人向来重然诺,只要是答应旁人的事儿,那便是吃大亏都要做到,这也正是陈佩华尽管与其关系一般,却肯借出大炮的根由之所在,可眼下炮丢了,魏友三根本没地方去找炮来还给陈佩华,眼瞅着多年培养起来的信誉就要这么丧尽,他又怎能不急的,故而一听盛家豪愿意还炮与机枪,魏友三哪还顾得上摆甚大掌舵的架子,一骨碌便起了身,好说歹说地便将盛家豪往桌前让了去。
“魏司令就不必瞎张罗了,明了跟你说吧,那炮与重机枪目下就在我家里摆着呢,可惜啊,家里如今却轮不上我做主喽,魏司令若是真想拿回炮,那就得帮我办一桩事。”
盛家豪根本没在意魏友三的刻意讨好,一压手,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提出了个要求。
“您说。”
魏友三重诺,故而他从不轻易许诺,在没搞清盛家豪来意前,魏友三根本不可能给其一个保证。
“很简单,我要你杀了这个人。”
盛家豪伸手从怀中取出了张相片,往桌子上一拍,摁着便推到了魏友三的面前。
“是他?”
相片虽不大,可以魏友三的眼力,却是一眼便认出了那相片上的人赫然便是前几日率盛家团练悍然杀来的主谋盛家龙,眼皮子不由地便是一抽。
“办得到么?”
盛家豪根本没管魏友三的脸色有多精彩,寒着声便追问了一句道。
“这……”
魏友三可是个很记仇之人,盛家龙此番可是将其得罪狠了的,只消有一丝的可能,魏友三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干掉盛家龙,问题是面前这位可是盛家龙的亲兄长来着,在没搞清盛家豪的葫芦里所卖的药之前,魏友三自是不肯轻易表明态度。
“哼,据可靠消息,明日一早,此人将会去成子湖东岸,找‘枪帮’谈事,魏司令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对魏友三这等温吞水的态度,盛家豪显然已是不耐了,但听其冷冽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嗯,明白了,盛老弟只管等着听好消息便是了。”
成子湖东岸可是“枪帮”的地盘,那都是些二愣子似的人物,错非必要,魏友三根本不想跟那些不怕死的家伙硬拼,正因为此,哪怕心中已然有所定算,他也自不曾明说,也就只是笑呵呵地给出了个简单的承诺了事……
“站住,此路不通,先生请回罢。”
成子湖东岸的六岔甸子芦苇密布,河道纵横,不单是藏兵的好所在,更是猎鸭的好地方,“枪帮”的大本营就藏在这密布的芦苇甸子中,从陆上走的话,就只有一条弯曲小路可通往“枪帮”之所在,很显然,要想悄然从陆上接近“枪帮”总舵,是断无此可能的,这不,伪装成算命先生的盛家龙这才刚在芦苇荡中走没几步,就被两名突然从芦苇中闪将出来的年轻人给挡住了去路。
“萧老弟,这才几日不见而已,不会如此健忘吧?”
面对着满脸肃杀之色的两名年轻人,盛家龙不单不慌,反倒是笑了起来,一边随手将戴着的墨镜取下,一边满不在乎地打趣了左手边的那名年轻人。
“龙哥,哈,还真是您啊,快请,我叔他们可是早等着您来呢。”
左手边那名年轻人正是萧晓,在山神庙一战中便已曾见过盛家龙一面,而在随后的孙园镇一战中,因仰慕盛家龙的勇武与胆略,可是专门跑去跟盛家龙寒暄过几句,此际一见盛家龙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其紧绷着的脸当即便乐开了花。
“呵,那就请萧老弟带路好了。”
听得萧晓这般说法,盛家龙不由地也是一乐,摆手示意了一下之后,便即由萧晓陪着一路向芦苇荡深处行了去。
“你就是盛家龙?”
在芦苇荡中七弯八拐了好一阵之后,终于来到了个不算太大的寨子前,这才刚走进寨门,都还没等盛家龙看清寨内的景致,就见一名满脸阴霾之色的年轻人已大踏步地迎了上来,毫不客气地挡住了盛家龙的去路。
“王鹏,你想干啥?”
盛家龙定睛看了看,却愣是没搞懂面前这主儿到底是何方神圣,刚想着拱手盘个底儿,却不曾想萧晓已是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拦在了盛家龙的身前。
“老子干啥,关你屁事,滚开!”
那叫王鹏的年轻人显然没将萧晓放在眼中,毫不客气地便一拨手,试图将萧晓拨到一旁去。
“混蛋,这里是枪帮,不是你鹰帮的地盘,要耍威风,滚回你家去。”
萧晓个子虽不算矮,可毕竟才十七岁不到,身体发育明显不足,哪经得起那名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之拨弄,只一下,便险些摔倒在地,当即便激得萧晓忍不住骂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