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公,货银两讫,晚辈就不多打搅了,告辞。”
孙园镇齐府的大堂上,一身红装的萧兰香默默地品着茶,直到几名齐府家丁仔细地验过了参宝之后,这才起了身,冲着孙园镇镇长齐国忠拱了拱手,语调淡然地请辞道。
“慢,听闻贵帮这一路行来颇多磨难,折损不少,老朽心实难安,且再加一成保费,还请萧姑娘万勿推辞。”
银货是两讫了,然则齐国忠却并不打算占“枪帮”的便宜,很是豪爽地便又多给了萧兰香一成的保费。
“多谢齐公了。”
“枪帮”乃是猎鸭人组织起来的一个水上帮派,除了猎鸭为生外,更兼着镖客的生意,帮中并不富裕,此番保镖下来,因遭高铸九所部之伏击,人手折损过半,扣除掉伤亡弟兄的抚恤,这一趟镖的保费虽不低,可真算下来,“枪帮”其实没赚反亏了些,正因为此,萧兰香并未拒绝齐国忠的好意。
“呯、呯呯……”
就在萧兰香刚从一名齐府家丁手中接过装满了大洋的托盘之际,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枪声,萧兰香的手不由地便是一顿。
“怎么回事?来人,快去看看。”
枪声一响,齐国忠可就稳不住神了,霍然而起之余,紧着便断喝了一嗓子。
“老爷,不好了,魏友三、刘金然二贼联兵杀来了。”
齐国忠派去查看动静的家丁未归,倒是有一名团丁气急败坏地闯上了堂来,这一见着齐国忠的面,连行礼都顾不得,便已是高声嚷嚷了起来。
“什么?来了多少人马?说,快说。”
魏友三与刘金然都是悍匪头子,在湖区一带无恶不作,更曾干出过屠杀一镇老幼之事,这一听此二匪联袂而来,齐国忠的脸色顿时便难看到了极点。
“很多,小的没看仔细,估计应不少于六百人枪,大少爷正率部据守城头,老爷,您赶紧拿个章程吧。”
这一见齐国忠失惊若此,前来禀事的团丁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赶忙将所探知的敌情简略地报了出来。
“啊,这……”
孙园镇虽尚算富裕,可毕竟不是大镇,团练兵力也就八十余人而已,武器装备大半是旧式的单打一,只有少量的汉阳造,机枪也就只有一挺,对付魏、刘二贼中的一股都极为吃力,更别说眼下二贼齐至,齐国忠的心顿时便乱成了团麻。
“齐公,我枪帮在此尚有三十六人,足可拖住二贼一段时间,还请齐公赶紧派人向外求援。”
萧兰香虽是女儿身,却巾帼不让须眉,根本无惧两股匪徒的势大,昂然便从旁自请了一句道。
“好,那就有劳贤侄女了,放心,若是镇子能守得住,老朽断不会叫贤侄女吃亏了去,若是不能,贤侄女何时想走皆可,拜托了。”
这一听萧兰香肯出面援手,齐国忠的心顿时便是一定,赶忙致谢了一番。
“齐公客气了。”
“枪帮”自成立以来,就没少与各路湖匪作战,萧兰香的爷爷以及几位叔伯皆是因此战死沙场,个中就有着魏、刘二贼的手笔,正因为此,在抗击湖匪一事上,萧兰香从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但见其冲着齐国忠拱手致意了一下之后,便即领了人一路向镇墙处急赶了去……
“二少爷,庄队长派了人来,说是孙园镇遭土匪围攻,已派了人前来求援。”
在意外得知自家兄长那特派员的身份之后,盛家龙几乎一夜不曾合眼,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能尽快打开局面,直到凌晨时分,方才小眯了片刻,便又早早起了床,随意地用了碗白粥,便即将鲁明等一众武工队员们都叫了来,就目下之局势召开紧急会议,正自商榷间,却见一名仆人匆匆赶到,给盛家龙带了条口信。
“大家抓紧时间做好出击准备,我去去便回。”
盛家龙本正愁着局面不好打开,此际一听有土匪围攻孙园镇,立马便敏锐地意识到机会已然出现,自是一刻都不愿耽搁,丢下句交待之后,匆匆便往主院赶去,这才刚从院门的照壁处转将出来,入眼便见盛乾正自眉头紧锁地在大堂上来回踱着步,而庄啸天则是面无表情地地侍立在一旁。
“爹。”
只一看自家老父的神情,盛家龙便知其心中的纠结之所在,无非是想去救援老友,又担心寡不敌众罢了,心念电转间,便已有了主意,但却并未急着开口言事,而是故作不知详情状地行上了前去。
“嗯。”
听得响动,盛乾立马便抬起了头来,这一见是次子来了,盛乾虽正自心烦意乱,可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爹,您这是……”
尽管明知盛乾在忧心些甚,可盛家龙还是耍了把明知故问。
“孙园镇处,你齐伯伯派了人来求援,说是魏友三与刘金然那两老贼联兵六百余,正在合攻镇子,龙儿看此事该当如何是好啊。”
听得盛家龙有问,盛乾倒是不曾隐瞒,略一沉吟之后,便即将实情道了出来。
“国难当头,这帮湖匪不单不思抵御外诲,反倒屡屡干出欺压百姓之恶行,当诛!”
魏友三与刘金然都是无恶不作的惯匪,本就在必剿之列,反倒是孙园镇的团练队伍可引以为用,于盛家龙来说,选择自是不难做出。
“说的也是,只是二匪势大难挡啊,若是有个闪失,那……”
盛乾与齐国忠乃是多年的好友,从道义上来说,盛乾自是乐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拉对方一把,问题是两股湖匪加起来多达六百之众,盛乾自不免会担心救人不成反遭贼咬。
“爹,您实无须担忧过甚,那二匪看似兵强马壮,实则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只消战术得当,败敌不难。”
要说担心,盛家龙其实也不是全然无忧,然则为了能尽快打开湖区之局面,他却是不得不冒险一试了的。
“荒谬!”
盛家龙话音刚落,这都还没等盛乾有所决断,就听一声怒叱暴然响起中,盛家豪已是满脸晦气地从堂下抢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