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脸汉子不知怎么动作的,却见自他手掌中忽地便生出一道劲力,奇妙的是那劲力竟如水一般,却是朝那一叶梅花车而去,待水一般的劲力触及一叶梅花车,诸人便见到那硕大的一叶梅花车竟在动。
准确的说是在变动,那车竟像拼砖块一般被人前后左右的拼动了一番,而其间有一双手以极快甚至双目很难看清楚的速度在动作,便是这双灵巧得没有天理的双手令那一叶梅花车疾速变动着。
云厚见此人竟动了他的一叶梅花车,立时急了,却是手中灵力便朝此人拍去。
只云厚的手还未拍到那人跟前,蓦然一柄雪白的玉剑却挡在了云厚跟前。
挡住云厚的是一名女子,这女子云厚却识得,尤其这一身仙衣坊的衣衫,才从仙衣坊回来的云厚怎能不识?
“你是……仙衣坊的人?”云厚蓦然收回了灵力,却是蹙眉道。
“云家主好记性,我们在仙衣坊见过。”
来人正是良素,此刻她已然去了燕云娆的易容,变回了自己的模样,眼见云沁动作,良素立时便知云沁要以水刀之技当场改那一叶梅花车,令云厚心服口服。良素心知云厚必定要出手,此时唯有她能替云沁挡上一挡。
云厚自然记得良素,当日兀连风求娶云洛,在仙衣坊与兀连雪吵架的不就是眼前这名女子吗?
然,令云厚忌惮的却是良素仙衣坊娘子的身份,因云洛之事将将得罪了仙衣坊坊主大人,云厚哪里还敢伤仙衣坊的人?是以适才那劲力着实是生生收回来的。
良素却是挑眉道:“云家主,众目睽睽之下,不待人将东西做完就要动手,莫非云家主心中有鬼?”
云厚却是面色阴沉道:“此人来历不明,却妄动我云家的东西,我不该出手?”云厚说着手中的灵力又燃了起来,因他眼见那“黄脸汉子”分明用的便是水刀之技!
旁人不识,他云厚如何能不识?
此人必有蹊跷,且不能留!
良素却是轻轻移动了脚步,又不露声色挡在了云厚跟前,道:“此人驾有无相飞鸟,又有那般厉害的弓弩,必与云家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云家主动手前,真的不用问问在座的云家族人?”
云沁需要的是时间,良素只能尽量拖延。
云厚见良素虽不动声色,然分明就是护在了那“黄脸汉子”跟前,一时闹不清良素与此人究竟是什么瓜葛,仙衣坊与此人又是什么瓜葛,却不敢冒然下手。
亦在此刻,座上的云增却出声道:“二弟,且待此人做法完成,若是妄动了我云家的东西,那时再动手不迟。”
良素听了这话,回头朝云增看了一眼,却见云增面上虽沉静,然一双眼眸却片刻也没有离开云沁,眼中的疑虑却是越来越重。
一时云家又有极为族人道:“家主不防且看看,此人这手法,倒是有些蹊跷。”
“嗯,倒是有些像昔年大伯用的手法。”
“你大伯,云博用的可是水刀的技艺,此人……”一时云家诸人面上都露出了疑虑之色。
然,云厚越看云沁的手法,心中越生疑,此刻那一叶梅花车眼见便要被改装完成,云厚面色却是一狞,道:“这位仙衣坊娘子,我云家之事与你无关,你让开!”
“不让!”良素却是轻轻一笑,忽而却用只有她与云厚听得见的声量小声道:“云家主,若是要打架,少不得我赔上性命与你打一场,不过,你可是修魔的,你确定不会露了马脚?”
云厚听了此话却是一愣,转而面色一狞道:“你如何知晓?”
“你管我呢。”良素面上又是轻轻一笑。
亦在此刻,一旁的云沁手上动作却蓦然停了,那手边如水波一般的劲力也消失了。
云沁手轻轻一抬,一叶梅花车竟开始变化起来,那硕大的一叶梅花车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哐啷啷”变得只得巴掌大小!
这一幕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
所有人都知晓,一叶梅花车不可能是这“黄脸汉子”的本命法宝,未经温养。
然,一叶梅花车变小了!
场中一时鸦雀无声!
忽地,有人惊呼:“云家水刀!刚才此人用的是云家水刀!”
所有人都恍然过来,可不就是云家水刀吗?唯有云家水刀能做到!
此时,云增却是急速御风飞入场中,蓦然抓住了云沁的胳膊道:“你是?”
面前的“黄脸汉子”忽而便去了易容,露出一张清秀绝伦的少年面庞,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轻轻扬起,在这烈日骄阳之下,少年面上竟生出奕奕光芒。
“沁儿?你……你真的是沁儿!”云增忽而眼眶便红了起来,抓住云沁的手左右看看,惊喜交加地唤道。
“沁儿见过堂伯父。”云沁却是朝云增一礼道。
“沁儿,果真是沁儿,真是老天开眼,老天不亡我云家,沁儿,我就知道你不会是那不念族恩的孩子,你定会回来看我们的。”云增说着竟是老泪纵横,一把抱住了云沁。
“谁说我不念族恩?谁说我枉顾云家?我云沁生或死都是云家的子弟!”云沁眸中蓦然冒出寒光,凛然看向一旁的云厚道。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好孩子,好孩子啊!”云增更是哭得不可自抑道。
亦在此刻,云广、云涛、云汉,并云家其余一些族人纷纷上前,见到云沁却是神情各个不同。
云涛上前一拍云沁道:“沁弟,你可是回来了,都说你重新现身,且不回云家,今儿可见着你了,你那一手可是水刀技艺,果真漂亮得紧。”
云广却是一拉云增道:“大哥,你是如今云家最年长的了,反倒像个孩子。”
云增却是忙忙擦了擦泪道:“我是高兴啊,沁儿终于回来了,这一回再没人说我们沁儿是那不顾家族的孩子了。”
云广听了这话,却是不露声色扫了云厚一眼,又道:“哪有人这么说,你是多心了。”
“如何没有人这般说?不仅有人这般中伤我,还有人欺世盗名诓骗天下!”却是云沁蓦然冷声道。
“云沁侄儿,这话可不能乱说,如今你既然回来了,以前种种不过是场误会,便是有什么,也是我们云家的事,这里人多,切不可丢了云家的脸面。”云广却是急急道。
“这倒奇怪了,做的人不怕丢了云家脸面,反倒是说出真相的人丢了云家脸面,我倒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道理。”却是良素轻轻笑着道。
听了良素这话,首先沉下脸的却是一旁的云厚。
他大张旗鼓地办这么一场收徒大典,无非有两个目的,一则将云沁诱出来,却不想在栗家堡便吃了憋,既然云沁不来,他便换了个想法,这一场所谓收徒大典,便可令世人相信他云厚握有云家水刀之技。
故而才有了那一场一场极为“专业”的测试,又有了这早就打算展示与人的“一叶梅花车”,只他到底不识真正的水刀之技,这“一叶梅花车”亦不是真正的“一叶梅花车”。
不过,谁又能知道呢?
传说中的云家“一叶梅花车”世间并无人见过。
却不想,云沁竟蓦然现身了,且,还展露了真正的云家水刀之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