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增这才忽地止住了哭,却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此刻的他依旧是魔化的模样,云增却是忽地坐在地上,却见他慢慢运行了功法,过得半柱香的时辰,云增终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云沁亦是第一回见魔化之人恢复,亦是有些惊奇。
云增恢复了之后,睁开双目第一句话就是:“沁儿,伯父委实不想让你看见我变成了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但,但我没有法子啊……”
云沁看着云增,适才,他见云增伯父魔化了,心中却是又难过又失望。然,他无意中暴露了行踪,云增伯父以为他是燕云阔时,叱骂的那几句话却让他一下子知道了,云增伯父依旧是那个心地醇厚站得直行得端的云增伯父。
故而,他才敢露出了真面目与云增伯父叙谈。
云沁扶起云增,道:“莫非,是云厚逼迫于你?”
“云厚,他……他趁我不备,暗下的黑手,令我中了毒。”云增气道,“自中了这毒,我每日都恨不能自行了断,每日里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哪里是我等修士该有的样子!”
云增说着锤形顿足,又要哭起来。
“沁儿,你不知道,自中了这毒,每日只能靠这些盅丸,若没有这些盅丸,说不得那天就变得如外面那些魔人一般,失去心智了,但这盅丸只有云厚有,他这样做就是想将整个云家掌控在他手上!”
云厚就是用了这个法子,将整个洛南修仙世家都捏在了手中。
云沁微微蹙眉,却是看向桌子上那两盒盅丸,问道:“云增师伯,这蓝色盅丸是能触发魔血之毒,令人魔化的是吗?”
云增点点头,道:“魔化之时,修炼倒是极快,修为也增强了很多,但却仙魔不分,有时是魔功,有时是仙法,我只觉着心里乱得很。”
原来竟是如此,魔化之人竟能同时修行魔功和仙家功法!这却是云沁第一回知道,难怪修为会暴涨。
云沁又看了看那黑色的盅丸,这盅丸他也自云厚那里得了,却一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便问道:“这黑色的盅丸却是做什么用的?”
云增看了看,道:“控制魔血之毒不乱发,若是没有这黑色盅丸,我们就如外面那些没有心智的魔人一样,不知几时就会毒发,发作之时失去心智。”
原来这黑色盅丸是压住毒性的,云沁想了一想,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两种盅丸,黑色盅丸日常用来压制魔血之毒,而蓝色盅丸却能催发魔血之毒的威力,用来修炼或打架之用。
竟设计得如此好,连云沁都有些佩服这些人的心思缜密,只是这心思也着实狠毒。
却听得云增又道:“我如今唯有拼命修炼,只期望有朝一日能大乘了,或许能寻到克制这毒的法子。”说话之间,云增眼中却是放出希冀来。
只云沁见了云增这情形,心中却是愈发难过,大乘,只怕也解不了魔血之毒……
云沁却不忍心说破,只朝云增点点头。
云增见云沁亦朝他点头,便益发觉得有望了,面上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忽地云增又道:“沁儿,你回来就好了,你定要救我们云家于水火之中。如今,整个洛南的修仙人士都视我们云家如猛虎野兽,都是因为云厚这个丧心病狂的。”
云沁蹙了眉尖,缓缓问道:“云厚究竟做了什么?”
“云厚,将洛南修仙世家的子弟都诓骗了来,都令他们中了魔血之毒,若是有人不肯来,他就……就逼死人家全家,洛南多少修仙世家因此满门陨落了啊!”云增说到此处,咬牙切齿,云厚的手段之毒辣,委实令人发指。
“更可怕的是,许多人魔化之后,又去感染了旁人,如今洛南城外还有许多中了魔血之毒失去心智的人。”云增又气道。
便如那些厄奴尔族族人一般,云沁撰起了拳,何其无辜,却成了云厚等人的牺牲品。
“沁儿,你一定要带着云家走出云厚的掌控,我洛南云家怎能沦落至此?我等云家人怎能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云增越说越气恼。
“伯父放心,我这回既然来了,就不打算放过云厚。”云沁宝石一般的眸子中放出光芒来,云厚,国仇家恨,新账老账,总之,我来了,你等着。
然,下一刻,云增忽地却剧烈地摆起手来道:“不行不行,我可不是老糊涂了罢,怎么唤你来赴险?沁儿,你听伯父的,云家已然这样了,你保重你自己就好,如今唯有你身怀云家水刀绝技,唯有你安好,云家水刀之技才不会失传。”
“伯父,若为藏一技,而失人心,失去云家,绝非我云沁愿意的事情!”云沁却是断然拒绝了,又安慰云增道:“况乎,我如今也大乘修为,与云厚当可一战。”
昔年,修为不及云厚,但今日已然不同。
“沁儿啊,你有所不知啊,那云厚一旦魔化了,修为会比现在高出数倍,便连感知能力都强出许多来。适才,我能察觉你匿了身形在外面,便是因魔化了,能力提升了数倍的缘故。”云增却是摇头担心道。
原来如此,云沁一直想不明白,明明他的修为高出了云增伯父许多,怎么用了隐匿符还会被他发觉,原来竟是因为魔化了修为提升了,且感知也提升了。
云增伯父尚且如此,那已然大乘修为的云厚该是何等恐怖?
云沁眸光一沉。
云增立时又道:“沁儿,你听我说,你速速离开洛南,从此再不要回来了,保全了你便是保全了我云家。”
然,云沁如何肯?
云沁宝石一般的眸子看向云增道:“堂伯,我云沁岂是那等丢下家人只为保全自己之人?况,如今天下大乱,修仙界惨遭魔血之毒荼毒,我自师父处学艺归来,岂能袖手旁观?”
云增听得此处,蓦然一凛,再看眼前的云沁。
眼前的云沁郎朗叙话,大义凛然,如玉一般的面上更是霁月清风,这样的云沁早不是昔年那个牵着他衣角的孩子了,如今的云沁已是一名为天下大道愿逆风而行,哪怕以身赴险亦舍得的少年了。
却听云沁又道:“云增堂伯,我云沁必要将云家救出水火,也定要查明魔血之毒的蹊跷。”
云增听了这豪言壮语,立时亦面上放光,一拍云沁道:“沁儿,堂伯果然没有看错你,好样儿的,说罢,堂伯要如何助你?”
云沁立时展了郎朗的笑,却似忽地想起什么,问道:“堂伯,那云厚能制盅丸,必是有母盅,但必不是他自己养的,您可知是谁人给他的?”
云增听了这话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那一日,我偶然撞见一个陌生人来寻云厚,我恰恰听见了那人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