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的那场灾难开始,卡莎一点点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当然,她抹去了一些细节——以免自己父亲心痛。
关于自己的身体,她只是说自己在机缘巧合下吸收了虚空的力量,并且发现它们能为己所用,她也得以借此在虚空之地存活。
卡萨丁当然清楚事情的真相绝不像卡莎说的那么风轻云淡,但他并未戳破这层窗户纸,只是欣慰地抚摸女儿的脑袋。
“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这一刻,他是开心的,尤其在得知卡莎已经在这个鬼地方战斗多年之后,铁血如他也感到一阵不可思议,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喜悦。
这里可是虚空之地啊,卡莎能在此存活多年,能力绝对非同小可,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爸爸,现在已经没有凯莎了,只有卡莎。”
将自己的经历讲述地差不多了后,卡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她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接受她的改变,但没人能改变她的决定。
但卡萨丁却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表现出惊讶,只是微微一笑。
“与过去告个别,我懂你的意思,凯莎也好,卡莎也罢,都是我最优秀的女儿。”
他的目光很慈祥,这样的目光已经有许多年没在这个男人眼中出现过了,但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他将自己所有的温柔的掏了出来。
卡莎也笑了,父亲还是从前那个父亲,事事依着她,事事支持她。
也只有在父亲身边,她才能感受到久违的宠溺。
“老天真是跟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啊…”看着与自己相视而笑的女儿,卡萨丁忍不住仰天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我们父女俩一直在‘并肩战斗’,哈哈哈…”
听到他的话,卡莎眺望远方,那是虚空之地深处所在的地方,也是他父亲这些年来战斗的地方。
他们或许可以早点见面的,如果自己能再强大些的话。
虽然深处的大部分虚空物她都能对付,但终究是实力有限,仍有许多她暂时应付不了的麻烦,因此更多时候卡莎都是在外围游荡,很少深入进去,也就错失了与父亲相见的机会。
“刚才与你一起来的那两位是——”
自己的事情都讲完了,卡萨丁开始问起夏伊泽两人的情况,自己女儿身边的人,还是两个男人,他作为父亲必须打听清楚!
卡莎秀眉微微蹙起。
“怎么回事,他们经常欺负你吗?”
卡萨丁见女儿表情不对,立马感到不安,还以为是夏伊泽两人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要不是卡莎拉着,他几乎都要站起身去找那两个兔崽子了。
“没有没有。”卡莎连连摇头,“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就在卡萨丁提起夏伊泽两人的时候,卡莎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为什么自己早不遇见父亲晚不遇见父亲,偏偏是在这时候遇见呢?
联系自夏伊泽两人出现之后的种种事情,卡莎总觉得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夏伊泽……
原本她是不相信‘命运’之类的说法的,但是夏伊泽这个家伙,似乎正在证明这两个字的真实性。
“那两个家伙,勉强算是我的战友吧。”
对于卡莎而言,这样的评价已经算是很高了,至少能被她称为战友的,都是被她认可的人。
“他们也跟你一样吗?”
透过两人的穿着,其实很容易看出来并不是,但卡萨丁还是这样问道。
“不,我是在一处山洞里偶然发现他们的。”因为担心不必要的麻烦,卡莎还是省略了一些事实,让事情显得更合理些。“当时他们都处于昏迷状态,在此之前的经历我也不清楚,或许是误入这里的游客吧。”
不过卡萨丁可不像阿克尚那样好糊弄,通过卡莎的只言片语,他依旧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既然能成为你的战友,那实力相比也不会差,我看他们的穿着一个应该来自恕瑞玛城邦,另一个不好分辨,但都不像是普通人,再加上突然的出现……”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虽然他们的出现有些可疑,但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应该都是可交之人。”
卡莎有些头疼,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有偏袒这种情绪才是,但是夏伊泽两人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像是……朋友的感觉。
朋友啊,这个字眼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太过久远了,久到她快忘记这个词语的存在。
在虚空出现前,她也有过许多朋友,但在那场灾难后,都无一例外地丢掉了。
之后的她是孤独的——除去那个名叫伊丽的小女孩——没有人愿意接近她,所有人都把她当作怪物,她也渐渐变得冷漠。
直到不久前,夏伊泽两人的出现打破了卡莎心中那道壁障,让她重新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并肩作战的感觉,真实让人痴迷啊……
因此,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一下两人。
“我看那个黄头发的小子与你挺亲近的,不过我相信你的眼光,既然你觉得没问题的话,为父自然是支持的。”
卡萨丁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他也舍不得女儿总是一个人战斗,有人陪着当然更好。
卡莎没听出卡萨丁的言外之意,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好了,经过这些年的成长,我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小女孩了,还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我。”
虽然是为了打消父亲的忧虑,但卡莎这么说确实不无道理。
在虚空之地,没有绝对冷静的心是绝对存活不下去的,这些年的摸爬滚打,虽然少与人交流,对于人心的把握或许不是那么准确,但是没有人比她更懂如何保护自己。
终日与野兽为伍,这样的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动他们,有着绝对的谨慎与小心。
对于这些卡萨丁自然是清楚的,之所以有这样那样的疑虑也是处于对女儿的上心。
另外一点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卡萨丁的脑子里,对卡莎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十年前,难免会处处担心。
“哈哈哈,说得对说得对,是为父多虑了”
……
“我们还要在这等多久啊,那边可还是有一群大怪物等着处理呢。”
耐不住性子的阿克尚已经在夏伊泽面前饶了不知道多少个圈了,要不是夏伊泽拖着,他已经跑到那两人面前去了。
“人家父女好不容易相见,得多留出点时间给他们叙叙旧嘛。”夏伊泽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惬意地靠在石头上,时不时还打个哈欠。“五分钟,再过五分钟,我们就去找他们。”
“行,那就再等五分钟,可急死我了…”
阿克尚絮絮叨叨地念着,依旧打着转儿。
结果仅仅过去不到三分钟,夏伊泽就站起了身子。
“好了,这下不用五分钟了,他们已经来了。”
“你怎么知道?”阿克尚立马将脑袋探了过来。
“喏。”
夏伊泽走出两步,指着不远处两个模糊的身影说道。
虽然他的灵识范围还不超过二十米,但夏伊泽发现哪怕两人出现在离自己几十米外的地方,他也能够隐隐察觉到。
他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总之是一件好事。
“走吧”
不再多想,夏伊泽招呼阿克尚前去与两人汇合。
“叔叔(瓦洛兰大陆或许没有这样的称呼,不过翻译过来是这么个意思就对了,包括前面的‘爸爸’等称呼都是一个道理)。”
夏伊泽很客气地打招呼,显得十分有家教。
阿克尚颇为不屑,对于夏伊泽这种装模作样的行为十分厌恶——他很清楚对方的为人,真有那么客气就见鬼了。
像他阿克尚就不一样了,堂堂正正不在乎这些表面工夫,比如现在,他只是对着卡萨丁点了点头而已。
但是在卡萨丁的眼中,两人的差距已经一判高下了。
礼节这东西,说重要也不是很重要,说不重要却也有点儿作用。
就算这里的人们不太注重礼节,但良好的休养总是能让人有个更好的第一印象,且发自内心地感到舒服。
卡萨丁也很客气地回应,面上始终挂着微笑。
对于自己女儿的战友——或者说朋友,他自然会友好对待。
就算心中有些怀疑,在真相暴露之前,他也都会压在心里,顶多留个心眼罢了。
“我已经从卡莎口中听过你们的故事了,还得多谢你们这些天的陪伴呐。”
卡萨丁呵呵笑着,语气十分热情。
夏伊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给阿克尚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开口:“哪里哪里,要不是遇见卡莎,我们可能已经葬身在虚空物的腹中了,要说帮忙,一路上也都是卡莎在照顾我们。”
阿克尚下意识露出鄙夷之色,但在夏伊泽的瞪眼下又悻悻地收了回去。
卡萨丁自然知道这都是客套话,但听在耳中确实让他很舒服。
“哈哈哈,总之不管怎么样,是我女儿的朋友,那么也就是我卡萨丁的朋友了。”
卡萨丁大笑着拍了拍夏伊泽的肩膀,看起来对他颇为满意。
夏伊泽看似谦虚地低头,实则是在掩饰自己控制不住的笑意。
作为一个现代人,这点话术他自然是有的,比这个眼前几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咳。”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卡莎突然出声了,弯弯绕绕的东西她听不懂,但父亲刚刚那句话她可是实实在在听明白了。
自己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那这辈分不久乱了吗!
“爸爸!说什么呢。”
她拍了拍卡萨丁手臂,竟然有些娇嗔的味道。
这下几人都笑了,一片其乐融融。
夏伊泽甚至还暗中咽了咽口水。
……
以下插入一段对于阿克尚背景故事的补充~~~
在恕瑞玛东部的阴影之中,有人正四处奔走,追索恶人,他手持一把形制怪异的武器,行事迅猛果决,以雷霆手段“帮助”他的敌人赎罪。
阿克尚自小在玛尔未城长大,生来就耳濡目染了种种不公,当地的各路军阀任意横行,巧取豪夺,因此许多人为了生存只能低头苟活,自顾不暇。
面对这些恶行,年轻气盛的阿克尚没法视而不见,一旦目睹任何暴行,他就会立刻挺身而出,如此一来,阿克尚就给自己树立了许多劲敌,终于有一次招来大祸,他被人殴打成重伤,奄奄一息。
不过他运气不错。一位名叫莎蒂娅的老妇人恰好在自家门口撞见了这个不省人事的少年,虽然玛尔未人一向奉行事不关己的习惯,她还是把阿克尚带进了家门。
也是阿克尚命不该绝,他挺了过来。
等到阿克尚逐渐恢复之后,他发觉这个老妇不是普通人。
莎蒂娅告诉他,自己是名为“光明哨兵”的组织的一员,这个成立自远古的组织立志于对抗蚀魂夜,根除黑雾的流毒。
在她眼中,阿克尚是个问题少年,顽固非常,目中无人,但心底又很脆弱,是一个叛逆但可爱的孩子。
虽然阿克尚与莎蒂娅因为哨兵的种种规矩产生了激烈的冲突,但她很快便发觉阿克尚其实有很多可取之处,他有胆量,也有良心——两者兼备的人在玛尔未实在罕见。
莎蒂娅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巨大的潜力,她与阿克尚约定:阿克尚可以留在她这里,躲避诸多仇家的追杀,作为回报,他需要加入哨兵组织。
莎蒂娅将一个哨兵孤狼所需要掌握的一切技巧倾囊相授,两人也由此结下了深厚的亲情——超越师徒情的亲情。
出身自穷街陋巷的顽童渐渐成长为了令恶人败类闻风丧胆的阿克尚,然而,虽然他的能力日臻强大,他却发觉自己的导师越来越疏远,也越来越愁闷。
最终,莎蒂娅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又一次蚀魂夜要来了,而且规模之大与往日完全不同,将从暗影岛带来一支由怨灵与恶鬼结成的大军。
唯一能够阻止这场天灾的希望就是那些深埋在恕瑞玛地下古墓之中的古代哨兵武备,如果想要将世界从破败之咒中解救出来,他们必须找到这些装备,而且要快。
可是莎蒂娅非常沮丧地发现,那些武器已经被当地的军阀抢掠一空,她恳求他们让出这些武器,帮助对抗迫在眉睫的蚀魂夜,可是军阀们拒绝了,反而打算将这些武器中蕴藏的神秘力量据为己用。
时间紧迫,阿克尚和莎蒂娅情急之下只好利用现有的物资进行战前准备。
在清点武备库的时候,阿克尚在地下的密室里找到了一把颇为奇异的枪,可是莎蒂娅十分警觉,当即抢了过来,并且告诫阿克尚绝对不能擅用。
这把枪名为“开恩者”,因为灌注了古老的秘术因而获得了难以解释的古怪能力——如果有人死在这把枪下,那么他们生前最后杀害的人将会复生。
“任何人都不能动用这件武器,”莎蒂娅说,“生与死的问题最好留给命运来决断。”
然而阿克尚对哨兵的规矩始终颇有微词,而且他对所谓的“命运”抱有更加激烈的观念。
有生以来,他一直在目睹无辜的人受到恶人的残害,而后者又从来都那么随心所欲,不顾忌任何后果。
他不相信命运,更相信自己的双手。
如果命运真的存在,那它绝对需要指引——来自开恩者的指引。
阿克尚对开恩者的兴趣越来越大,在经过一番深入的调查之后,他不无震惊地发现:当年莎蒂娅在街头发现了不省人事的他之后,就是用开恩者把他救活的。
莎蒂娅用这把枪杀死了当时几乎害死了阿克尚的人,也因此让阿克尚回复了生机。
他不禁疑惑,为什么只有他自己一人有资格被开恩者所解救?一定还有别人也配得上再来一次的机会。
在阿克尚怀疑光明哨兵的教条的同时,莎蒂娅则在继续向军阀们施压,希望他们交出偷走的武器。
两方之间的矛盾逐渐变得一触即发——终于有一天,阿克尚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莎蒂娅的尸体,几乎与多年前他自己倒下的位置一模一样。
阿克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他为开恩者进行了一些必要的改装,然后带着这把禁忌的武器,和一颗急切渴望复仇的心,一头扎进了炙热的沙漠。
虽然他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个军阀杀害了他的尊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将找到这些败类,挨个儿清算,直到莎蒂娅重新回到符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