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到,她难得大着胆子作一次案,就被曝光得这样快速。
早知这份傀儡印记会被曝光得这样迅速,当初她还不如……
鲁东芸面色沉凝,眼底快速滑过一抹血色的艳光。
她垂下眸子,手指轻动,还想要和卓远再发讯息确认一下,却又大概能想到他的答案,动作中止。
她现在的小命之所以会留下,应是族中也使了力的缘故。
原想着借用自己毁容的舆论逼迫对方一下,却未想到对方竟然拿出来了证据,到底是什么证据?!
鲁东芸越想心情越是焦灼,最终到底还是大着胆子和父亲发过去讯息询问。
然而这一次,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父亲,却没有很快给她回复,鲁东芸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贺进站在鲁东芸洞府不远处,反复给身上打了几遍清洁咒,清除了身上的血腥气,这才肃着张俊脸,触动了鲁东芸洞府前的禁制。
半晌,禁制打开,贺进走了进去。
一踏入洞府,贺进就看到面色苍白,泪水涟涟的鲁东芸,他眉梢一皱:“鲁师姐,你怎么了?”
鲁东芸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唇瓣紧抿,许久,才勉力笑道:“无事,贺师弟你怎么来了。”
贺进拧眉看着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极品解毒丹:“这是我刚刚换到的,师姐之前不是说体内还有余毒残留吗?”
鲁东芸看着面前那支丹瓶,余光看着贺进干净白皙的左手腕,半垂下眼睑,苦笑道:“已经不重要了,我刚刚得到族内消息,我与卓师兄已经退婚了。”
贺进猛地抬头看她,又迅速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急欲迸射而出的喜意。
他稳定了下心绪,嘴笨地讷讷开口:“师姐,你别伤心。”
鲁东芸默然无语,半晌道:“贺师弟,你能否再帮我一个忙?”
贺进想问帮什么忙,先说说看,嘴巴却似有自己的意识般,已经脱口而出:“师姐你只管说,能帮的我都帮。”
*
御兽宗,刚刚从外面历练回宗的富香,回到乌雁峰后,神情还有些阴郁。
她想要比楼青茗更快一步筑基,以进入师父的视线,但是,她越修炼到最后就越发现,每一次小境界的
晋阶,都不容易。
牛晓煌看着她的有些恍惚的茫然神情,伸手将人拦住:“富师妹,你是不是最近压力有些大?!”
过于焦灼的心态,于修炼百害而无一利,作为修士,必须要学会适当调节。
富香怔了一下,而后恍然回神,弯起眉眼强自笑道:“就是有些焦急,很焦急。”
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牛晓煌“嗐”了一声,“富师妹,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你在内门弟子里,已经是修为晋阶比较快的了。”
“你看我,还比你早入门几年,这不直到现在也卡在这里吗?放平心态,不要着急。”
富香连连点头,她接受了牛晓煌的好意,但心底的焦灼却没有半分缓解。
她知晓她应该是心态出了问题,也知晓症结所在,但她就是没办法调解。
这种心态上的失衡,让她本来就不甚平稳的心境,越发混乱失序。
牛晓煌见她面色好些,也就点到为止,不再多提,转身继续与其他人说着最近的八卦:“所以,卓远和鲁东芸的婚约解除到底是谁先提出来的,你们知道吗?”
富香豁然抬起头,看向他的背影。
“是卓远提的。”另一位弟子见富香似有兴趣,说得更大声,“你们说这鲁东芸前脚刚毁容,后脚就被退婚,这卓远的态度转变也太快了些吧。”
“你是说卓远无情无义吗?不能吧,我觉得里面应该还有什么隐情,卓远可是玄天宗的青竹郎君,人品心性都是得到公认的。”
“你们不会是在同情鲁东芸吧,啊呸!你忘了鲁东芸是怎么算计二师兄的?!让我说她就是活该。”董美娟义愤填膺。
“好好好,是我口误,我错了,我就是美色一上头,嘿嘿嘿。”
“其实说到底,鲁东芸现在脸上的伤势已经治愈,只耳朵上还有些伤势,用头发遮一遮差不离。我就是弄不明白,都说玄天宗的卓远风华霁月,他忍过这段时间再退,不是对他的名声更好吗?!”
“搞不懂,搞不懂。”
“人家卓远说不定要走无情道,不需要这种名声的吧。”
……
富香站在一侧,听着师兄妹们的讨论,只觉得胸腔砰砰跳得厉害。
半晌,她干涩开口:“卓
远和鲁东芸退婚了?”
因为过于惊讶,她的声音甚至艰涩到有些失声。
董美娟闻言回头看她,大力点头:“是啊,刚退婚,就三天前。”
富香僵硬地站在原地,她面上神情持续变幻,半晌嘴角停驻在一个微妙的弧度,似惊非惊,似笑非笑:“怎么会?!”
这个退婚的时间,要比梦中早好多年。
“不仅会,它还真切发生了,想当初咱们多少人羡慕他们郎才女貌,哪想到,这才过去多少年,他们就吹得这么干脆利落。”牛晓煌嘿嘿直笑。
富香怔怔的看着他,半晌,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的眼睛开始发亮,胸腔逐渐被喜悦盈满。
她现在就要出宗!
她要比梦中更早结识他!
什么修炼,她不修了,她要过去将卓师兄套到手中才是正经!
*
既然已经来到了师澜城,二师兄这边的问题也不算太大,楼青茗就放下了心。
她在和沉迟在切磋完后,就回到房内恢复完灵力,精神一待饱满,就抱着鸡,溜着狐,去城内买了一份详细的醉梦海分布图。
这厢她还在拿着分布图玉简细细研究呢,却不想一转身,就看到了无影阁的那位井廷。
她原先以为,在经过之前溪口郡城那档子事,这位修二代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跑回无影阁,去找他那位太上长老亲爹去告状诉苦,讲述一下自己曾经发生的那些委屈。
没想到,他竟没有直接回宗,而是选择继续历练,还历练到了师澜城,看来他还没有她想象中那般不可救药。
如此想着,她嘴角的笑容逐渐盎然,眉梢一挑,大声唤道:“哟,井道友,好久不见。”
按照两人之前的赌约,只要两人一见面,井廷就需先给她来一个时辰的马屁吹捧。
原先还没觉得怎样,但是现在这一见面,她这心还有点小期待呢。
其实,楼青茗并不知晓,井廷不是不想要回无影阁告状。
只是这件事说起因由,他这面子上不好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之前在楼青茗那小悔过阵中,实在是对他那位往日对他关爱有佳的老父亲,产生了心理阴影。
这嚼一颗糖豆,直接崩掉了一嘴牙;吃一粒灵药,将肚子给开出
一个血窟窿。
哪怕他出了阵法、下了比斗台后,心中也清楚,他之前经历的那些都是幻境,但他在幻境中连续经历的那些事,短时间内却无法消弭阴影。
甚至现在,他每每取出一粒聚灵丹,想要用灵丹快速增加修为,嘴巴都会莫名一疼,牙齿一酸,好像只要他将这丹药放入口中,下一刻他的半条舌头和两瓣嘴唇,都要被砰的一声化为碎末飞出去一样。
就连路上遇到的小美女,都没有了去调戏的心情。
可以说,这段时间是他难得按部就班修炼、不依靠丹药这类外物的修炼时间。
却没想到,他这刚坐传送阵抵达师澜城,心里想着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他的心理阴影消淡,就能回宗门找老父亲告状、肆无忌惮地啃灵丹时,会在这师澜城中重新遇到楼青茗!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即使面上强壮镇定,井廷的眼中还是有一丝没有遮掩完全的惊恐。
井廷回头瞪了眼身边的筑基弟子一眼,与他传音:“不是说她去了熙来海吗?为什么会在醉梦海边上看到她?!”
那位筑基弟子也很是诧异。
他在打探消息上一直很有一手,现在这是翻船了?!还是第一次翻船?
“井道友?”
井廷抬脚想要后退,却又感觉自己这样太怂,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这种冲动,半晌,他坚.挺地挺直脊背,开口道:“楼道友。”
楼青茗笑得和煦且温柔,明明是一副妩媚中透着些许英气的好相貌,却硬生生被她笑出一股悲天悯人的慈爱:“如果你还记得自己承诺过什么的话。”
井廷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身后的其他七位筑基期弟子一边沉思,一边嘴唇翕动给他传音做小抄。
井廷张了张嘴,想要照搬彩虹屁,却说不出口。
半晌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也不理会楼青茗打趣的眼神,怒哼了一声,带着人转身就走。
楼青茗也没有追上去强人所难,只是瞅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砸吧了下嘴,莫名感觉他这副怂样难得的顺眼。
对于井廷这种人而言,让他去张口夸一个讨厌的人,真的比打得他哭爹喊娘都难。
白幽失望地从楼青茗身后现出身形:“我
还以为,他会连续奉承你一个时辰呢。”
楼青茗想起井廷那副好像要吃屎一样的表情就乐:“这次没有,下一次一定,我会记得他欠我一个时辰。”
白幽想想楼青茗的行为处事,也跟着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佛洄禅书此时却在楼青茗的识海中展颜轻笑:“其实这种好色之徒,收入我的本体空间进行熏陶教导也是可行的,但那种,在人多的地方到底不方便。还是小友这般,更富有趣味性。”
楼青茗却摆手:“那不过是因为他这种情况,刚好适用于我那种阵法。”
“再说,他这种情况如果不持续跟进,不用多久,就会恢复原样,还是前辈的本体空间那种,能够一劳永逸的,才是更厉害的。”
佛洄禅书深以为然:“所以你赶紧地抓紧时间。”
楼青茗:“……一样样来,等我先去找个异火先。”
楼青茗再次回到驻点时,陈奇也已从外面宣扬完八卦回来。
“小师妹。”
“二师兄,今日可还顺利?”
陈奇骄傲的挺起胸脯:“那还用说,我这一出马,谁能争锋?!现在大家的八卦重点都被我带跑偏了。”
楼青茗微抿了抿唇,想想即将要离开的历练,到底还是开口道:“二师兄,上次你们起冲突的地点,能带我去看看吗?”
如果看过这最后一处地点没有问题,她就该告辞离开了。
“没问题,明儿个叫上陶季,师兄带你们历练去。”
次日,他们就相约一起去瘴气林。
刚到师澜城东门,就看到不从远处井廷一行八人神色匆匆向东城门口赶来。
楼青茗这下是彻底乐了。
井廷这是运气有多不好,才会在两天内遇到了她两次。
“井道友,这是要离开?”
井廷身子一僵,他这次看到楼青茗的眼神虽说还是忌惮,却已能掩饰得很好,他矜持地向她颔了颔首:“尚有急事,楼道友,就此告辞。”
楼青茗挑眉笑:“那就祝愿井道友一路顺风,我们后会有期。至于这欠下的两个时辰……”
井廷直接嘴巴一歪,黑了脸。他带着人目不斜视的快速穿过人群,走出城门,转头就与身边七人一起祭出飞剑,踏剑而去。
井廷现在
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当初是哪根神经没搭对,去招惹那个邪性的女修,这一遭遭的,差点没坑死他。
楼青茗看着他们急速撤离的模样,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这群修二代就是不经吓。
她这还没怎么地呢,他自己就把自己吓跑了。
不过这样也好,等到他将心理阴影去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再去吓上他一回,相信到时候他一定会对她印象更加深刻。
走出东城门后,陶季想着刚才几人的反应,寒下脸庞:“小师妹,你认识他们?!还是有仇?”
刚才那群人打头的,他和陈奇都认识,无影阁井浩太上长老的独子井廷,嚣张跋扈,爱好女色,坏胚之名如雷贯耳。
他们小师妹乖乖巧巧的,肯定不会欺负别人,那就只能是那个坏胚欺负他们小师妹。
楼青茗揉揉鼻尖,随口将她和井廷之前发生的矛盾说了一遍。
话才刚说完,陈奇就炸了:“什么玩意儿?!那王八羔子还想要占你便宜,他也不好好撒泼尿照照,他是多大脸?!”
楼青茗有些不好意思了。
按照她的思想,这就是一出小郎君太过大胆,不知羞耻地往她身上倒贴求关注的一般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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