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陵城,封家,是一个传承已久的世家。
这个世家也曾有过波折,也曾经历过差点灭绝的危机,但总体来说,发展还算平稳,在别的城池都不知换过多少位城主的背景下,他们封家在凤陵城的位置,一直稳固且牢靠。
究其原因,一是因为封家修士的血液中,拥有牵丝酒藤的植修血脉,他们的寿命对比普通人族,要更加悠长,在修炼时,也拥有更多走上岔路、撞撞南墙机会。
二也是因为封家修士中,好资质者层出不绝,从来没出现过长时间的断档,甚至在封家的发展历程中,还飞升了不止一位族人。
每一位飞升的封家族人,都会在飞升前,为凤陵城出上一份力,将之布置得更加坚固安全,也为他们留下了更多保命的后手。
也是因此,在如今的岁月中,即便他们体内的植修血脉越来越薄弱,寿命也几乎快与普通人族齐平,但他们前期那几十万年累计下来的先期优势,却是谁也无法轻易赶超、并将他们从城主之位拉下来的。
除此之外,封家还有一种祖传的血脉感应之法,几乎每一位族人都从小修习,这让他们在外行走期间,能够更加轻易地发现流落在外的血脉,也更加地团结,让封家随着岁月的流逝,越发壮大。
自然,与封家这些悠久的历史、与厚重的修真底蕴相比,封氏族人在感情上的浪荡,也是传遍整个修真界的独有特色。
封云灯作为封氏族内的金丹修士,她身形纤细匀称,气质慵懒,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内,随意一挑,就仿似荡出了层层多情的秋波,在花阿州内追求者众,但她却早对花阿州内千篇一律的美男们,看得有些腻烦。
为了猎.艳,她这次特地跑到了松纳州,开启自己的露水情缘之旅,几乎是一城一个小白脸,每日玩耍、历练得不亦乐乎。
这日,她带着自己将要一拍两散的男修在城内闲逛,双方本就是出色的骨相,并肩行走间,吸引来了不少探视目光。
封云灯的表情惬意,眉宇慵懒中带着些许惑人的餍足,一看就是最近过得不错的缘故。
她转头看了身边的男修一眼,勾起唇角。按照老规矩,对方这段时间既是出力不少,那她也不会小气,直接带着人就往多宝阁内领。
“这里三层以下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挑,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帮你将它买下。”
那男修喜不自胜,眸光微转间,询问:“封道友不与我一起?”
封云灯摇头:“原也是打算在这里陪你的,但我刚才感到有族人过来,可能先要过去打个招呼。”
男修颔首,面上表情随之变成了依依不舍:“那也行吧,封道友以后若对我还有几分心思,可随时与我联系。”
封云灯轻笑一声,伸手抚了抚他的手背,笑:“这是自然,只要届时你还没被别人碰过,我自然会优先考虑你。”
男修眼眸半抬,伸手抓住她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那我便等你到确定道侣为止。”
这话封云灯听得多了,因此此时也并无什么反应。
她只是又对男修哄了又哄,才与店内的掌柜开口:“他稍后购买的东西,三层以下的,都可记在我账上。”
掌柜麻利应声,直到封云灯转身离开后,他方才开口道:“不愧是封家族人,这真真是……好魄力。”
那位男修收敛了表情,大概估量了一下自己今日能从这里拿走的法器、丹药数目,也跟着翘起唇角:“我就喜欢这种有气魄的女修。”
有了这些东西,再多的花样他都能玩得下。
另一边,一踏出多宝阁、就已经迅速将自己这位露水情缘忘到脑后的封云灯,就迅速向着血缘线的感应方向移去。
封家的血脉流传至今,已经过去了几十万年,由于大家植修的血脉已经过于稀薄,与人族几乎无异,因此,有许多人已经失去了被血缘线感应到的能力。
在封家的族规中,能够被血缘线感应到的,才是封家的主支,剩下的族人则统统算作旁支。
偶尔在封家的旁支中,也会出现一位血脉返祖、重新被血缘线感应到的状况。在这种时候,按照封家族规的要求,他们就具备了迈入主支大门的资格。
这次,封云灯是在同一时间感应到有两位族人入城,现在赶往的是距离她最近的一位。
路上封云灯还在猜测,这次出现在城内的,会是哪位族人,等她循着血缘线来到了被她感应的源头,却是忍不住心下一跳,惊讶不已。
“竟然不是熟人?”
不仅不熟,还根本就是位她没见过的陌生男修。
那男修的相貌精致,气质清雅,身姿挺拔,此时他正噙着笑容与人笑吟吟地说着话,那姿态仿若春风拂面,极其地文雅而有礼度。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这位男修都已经金丹初期了,竟还是枚处男,而且还是位变异风灵根的处男。
封云灯不自觉地眨了两下眼,迟疑上前,想要将人再多观察几眼。
她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族内的那些调皮鬼行走在外,故意伪装的相貌与元阳,只为在外面猎.艳。但等她来到楼青蔚身边、看清他的骨龄后,又立马排除了心中的怀疑。
这般年龄的金丹修士,与她族内的那几位风灵根修士都对不上。
应是位流失在外的族人,并且还是高修为、好相貌、没有被污染过的,封云灯不由咽了口口水。
她心中胡乱想着,面上却没有暴露出分毫,对上楼青蔚疑惑看过来的视线,干脆上前一步,笑道:“这位道友,我与你一见如故,再见倾……呸,是再见投缘,不知我可否邀你来我家中小坐?!”
楼青蔚:……这就很离谱,怎么听怎么不像个正经邀约。
“承蒙道友厚爱,但在下已有其他行程。”
封云灯:“没关系,你有行程就先忙你的,等你忙完再来我家拜访也是一样,你觉得这建议如何?”
楼青蔚:……他不觉得这样如何,甚至觉得这女修仿佛有些大病。
封云灯看清了楼青蔚表情的含义,她表情顿了顿,而后突然尴尬。
她与族人们说惯了这种暗带歧义的话,出行在外也没打算改过风格,但对上这位族人冷淡的目光,她却莫名觉得自己有些猥琐,有种不小心调.戏到良家男修的窘迫。
封云灯轻咳一声,当即为他解释:“不知道友可曾听说,花阿州凤陵城的封家?”
楼青蔚眸光闪了闪,没有吱声。
封云灯:“我便是封家族人,我族内有一血缘查找功法,无论身在何地,都能准确地察觉到周遭是否有我族之人。现在,我便感应到小友身上就有我封家血脉,不知小友父母是谁,家在何方,若是询问一番,自会知晓。”
楼青蔚无趣转身,似对她的这番解释不太信任,随口说道:“我没有父母,是孤儿长大,小友可能认错人了。”
说罢,他就将手背在身后,似慢实快地消失在她的眼前。
封云灯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连忙抬脚去追。
只是她一边追,一边睁大眼睛,面上满是那种发现了惊天秘密的兴奋:“我的天,封家竟真的有人往外扔孩子!”
是谁这么大胆?!他们封家的那个思过堂,看样子是终于要有用武之地了。
楼青蔚稍微用了些手段,便轻易地将后面那位女修甩开。
只是甩开之后,他又仍觉不大稳妥,毕竟见不到人,还有那个他们没琢磨透的血脉线功法呢,鬼知道是不是只要他们尚在城内,就会被其察觉。
这样想着,楼青蔚便向外探出神识,确定没在外看到封云灯的身影后,才舒出一口气。
只是这气他还没能舒出一半呢,就被突然冲出来的蛮蛮一下子撞入怀中。
蛮蛮兴奋地嗷嗷大叫:“蔚宝,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这是终于有人追了,还是个极度漂亮型的。”
楼青蔚:……
楼青蔚大力按下他乱蹦的身子,笑眯眯咬牙:“瞎说什么鬼话,那人我根本不认识。”
在说这话时,楼青蔚的心情还算平静。
毕竟在来无涯小世界时,他就想到了总有与封家人相遇的一天。
但那又如何,只要他们不愿相认,那封家想必也拿他们没办法。
“这样想来,我以前真是天真。”楼青蔚又揉捏了蛮蛮两把,轻声感慨。
曾经他为自己是孤儿而暗自神伤过,但是想想,孤儿也挺好,他也不需要更多亲人。
蛮蛮嘿嘿笑道:“那是因为蔚宝你长大了吗?”
楼青蔚怔了一下,而后轻笑颔首:“没错,那是因为我长大了。”
而在楼青蔚所在的院落外,与之相隔了半条街道的距离,封云灯正身姿慵懒地躺在枝头。
因为她身上有隐藏法器的缘故,当她待在这里,一般人很难发现她的踪迹。
她仰头望天,原本正在想着这位新发现族人的资质,思索自己应不应告知家族,就突然察觉到又一道封家血脉的靠近。
封云灯舒出一口气,她就说,这么大一个陌生的封家血脉游历在外,怎么会就被自己首先发现?!现在看来,他的身边定是早就跟随有其他的封家族人。
再然后,她就眯起眼睛,耐心等待。
没过多久,她就从暖红的夕阳暮光中,看到了远远走来的一位妩媚女修。
那女修的形容精致,气质独特,周身一股让人见之忘俗的种天然上位者气场。
“这、这、这个是……”封云灯被惊讶地差点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之前的那位男修她不认得,但这位楼青茗可是在前段时间分外有名,就连她都知晓的重要人物。
所以,这位因为契约有净世青火、而遭到魔族疯狂打击报复的御兽门主宗少宗主,竟也是他们封家的血脉?!
封云灯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感觉有些虚幻,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眼见着楼青茗越走越近,她连忙收回视线,做出自己之前的关注只是无心之举的表象,直到楼青茗在她栖身的树下走过,也踏入院门后,她才舒出一口气,轻巧地跃下树冠,转身离开。
路上,她迫不及待地就从储物袋内取出传音玉简,将这个最新发现给族内发送了过去。
此刻,她也反映过来楼青蔚的身份,但这却已不是她能三言两语拉回族内的人物。
因为御兽门要用楼青茗的身份,给自家宗门增强竞争力,因此,关于楼青茗的一些简单资料,也在无涯小世界流传,她也曾因好奇,去单独买过一份。
想想那资料上说的,什么完美筑基,什么炼气期契约云渺海巅火、筑基期契约芳粉醉心焰,还有一结金丹,就迅速爬上了太许小世界的百岁榜,并且维持了十数年的第一,直至其下榜,也无人能够超越……
封云灯越想,就越是觉得自己难以呼吸。
这样的天才!不,是两个天才!就这样白白丢在外面了。
还住什么思过堂?!直接去思过石窟内住着,再也不用出来得了。
且不提封家那边,在接到封云灯的消息后,都是什么反应,只说楼青茗这边,她回去时,乖宝等人在外面闲逛还没有回来,院内只有楼青蔚一人。
楼青蔚邀请她进屋,启动结界,等楼青茗坐下后,将刚才出去采买的灵酒放在桌上,为两人各自满上,温声道:“我有事要与茗茗说一下。”
楼青茗就笑:“刚好,我这边也有一件。”
楼青蔚动作顿住,抬头看她,突然就笑了起来:“看来咱们不愧是同胞姐弟,茗茗你为长,这次便你先。”
对此,楼青茗也没有推辞,她想了想楼青蔚近来越发沉稳的行事风格,斟酌过后,也没有铺垫,直接就将手中的玉简递了过去。
在他探入神识阅读的过程中,她为他解说:“之前出妻我沼泽时,我就收到了依依的讯息,里面有提及咱们生母的身份,刚才我就去百知堂查了一下,拿到了这枚玉简。
“现在已知,对方即将举办道侣大典,蔚宝可想过去看一下,进行观礼?”
楼青蔚没有马上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玉简反复观看了几遍以后,才拧起眉梢,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半晌开口:“关于这位楼宫沁,茗茗你是怎样想的?”
楼青茗也没有隐瞒,直接就将她之前与佛洄禅书、莫辞他们的讨论分析稍做汇总,与他大概说了一遍。
最后道:“所以,咱们即便是去,也就是去看看,了却个念想而已。当然,你若不想去,也没有什么,这件事,总归我都尊重你的想法。”
楼青蔚敛下睫羽,幽深的眸子静静盯着茶盏内自己破碎的倒影,许久,他沉吟道:“那就去吧。”
他将自己手腕上的凤镯收起,那是因为他不想陷入被动,让我在明,敌在暗。
但若敌在明,我在暗,那他的排斥心理就会大大削减。
“咱们去那边看看就走,绝对不暴露身份。”
楼青茗颔首应声,之后楼青蔚便与她提及他遇到的那位封家女修一事。
她心头一动:“可是穿了身竹青色法衣,左边眉梢下有颗小痣的金丹期女修?”
楼青蔚点头:“没错,就是她!”
楼青茗:……
她豁然想起之前在并蒂涟漪视线中,看到的对方表情。
“那没关系。”反正大概率对方已经发现,剩下的,接招拆招就行。
之后数日,众人便在这座城内打探着消息,很快就在无涯小世界的地图上,确定了他们之后想要经过并历练的地点。
楼青茗推算着时间,将静盐城添加到其中,确保他们能在半年内抵达,亲眼见证楼宫沁的道侣大典,此后没过多久,他们就结束了此轮的休憩,整装出发。
*
另一边,御兽门。
楚容终于在时隔数年之久后,赶回了宗门,一回到主峰,就受到了等待已久的御兽门长老的一致欢迎。
“宗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宗主,您之前又去哪里玩了,就连宗门大招这样重要的事,您都没有出现。”
“总不会是因为脸长得太好,被哪个小姑娘被拐回去做什么压寨……入赘道侣了吧,咳咳,你们懂的。”
能够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主殿内的,基本都是与楚容关系比较好的,因此此时他们打起趣来,也是相当得随性与不客气,几乎都将看笑话的念头摆在脸上。
对此,楚容倒是习以为常,只是惬意地坐到了自己的主位上,饮下了杯茶水,无奈笑道:“我这次在外还真发生了些意外,历经了些波折,让大家担心了。”
之前在那处妻我沼泽之下的空间,若后期没有楼青茗他们赶去的话,他虽也能想办法出来,但那就可能需要花费些功夫。
到那时,需要的时间就有些长了,而且,还不一定能顾及到古喜喜的安全。
依依坐在一旁,认真地看着他的表情,半晌不知发现了什么,竟是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恰巧被楚容收入眼底,他在与其他人寒暄过后,便询问她道:“小丫头,你在笑什么?”
依依笑容未敛,只是停下了吃果子的动作,转头看他:“倒是也没什么,只是想起宗主之前还坑过我,情不自禁就笑起来罢了。”
楚容:……
他之前在与古喜喜交谈时,确实无知觉间坑了依依一把,但是他觉得依依应该不会介意才是,但是现在看来……
“莫非你一直留在宗内处理杂事,就是想顺便给自己报一把仇?”
依依晃动着小腿,突然弯起了眉眼:“哪里算得上是报仇这样难听,依依只不过用尽全部实力,为御兽门的飞速发展好好地出了一把力而已。”
在此之前,御兽门的发展一直处于迎难而上、与随遇而安并存的矛盾状态,但是自从楚容露出真面容、以及魔族出现,让御兽门的名声大噪以后,御兽门的发展就越发快速起来。
而现在,依依只不过是趁着楚容带着古喜喜离宗的两年半年时间里,稍微动用了些手段,让御兽门的发展对比原本楚容预期中的,又再次提升了一个速度。
这个发展速度对现在的御兽门而言,并非是说有什么不好,只不过,若想让其发展平稳,不出现差错,就更需一个聪慧并强大的主导者坐镇。
而放眼整个御兽门,能够跟得上依依思维速度,并将这个烂摊子收起好的,就只有楚容,就算是原先被他委以重任的储熹与蓝灵等人,都完全够不上这其中的波折变化。
“相信宗主也能够理解依依的一番关爱宗门之心,大家都是为了宗门好嘛。”
只不过按照现在宗门这边的状况,以后楚容若是还想像以前那般悠哉悠哉地出宗历练,短时间内看,是不可能了。
楚容:……
他看着依依那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半晌突然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我再给你提升一下金额?”
依依:“那到时传出去坏的,可不是我的名声。”
毕竟关于镇宗神兽的提前考核金额,他已经公布出去了,若是再往上提,只要邹存不是个傻的,就不会同意。
其他人没听明白两人在打什么机锋,但像是储熹等知晓楚容就是邹存分.身的,却是明白得分外透彻,此时看向两人,皆是眼含笑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姿态。
所幸楚容与依依也没有让大家看热闹的想法,短暂的交锋,一触即止,而后两人便一齐转移话题,进行工作交接与探问。
在一开始听取时,楚容面上还是有着几分平静的,但等他越是听到后来,就越是对这位玉雪可爱的小妖修刮目相看。
直至最后,他忍不住感慨:“看来你确实看得起我的能力。”
依依笑眯眯的:“这是自然,您是最厉害的。”
楚容:……
依依:“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与您提,之前大日宗那位不成器的少宗主非要过来找茬,然后依依一个不小心,将他的人给废了。”
这个废的过程,很简单。
就是一把收敛了热度的净世青火,差点将这位混血魔族给直接烧到脱形。
当时的情况有些惨烈,但是,所有人都站在那片收敛了热度的净世青火中,大家都没有问题,只有这一位少宗主有问题,那其间的结果可就不言而喻。
楚容转头,饶有兴致看她:“你是故意的?”
依依表情正经:“依依是有意的。”
这么个玩意儿,也配和她的少宗主比,她当即就送他上了天,撕扯掉了他的脸面。
“因为占理,接下来的处理过程想必也简单,就麻烦宗主了。”
楚容:……
前期简单,但后续的处理过程,却一点也不简单。
他揉了揉额头,颔首表示知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依依:“等其他人一起,他们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听少宗主说,您答应给古喜喜在商行内添加个兽肉收购任务,此事我总要见证着完成了才行。”
楚容:……
楚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好笑道:“行,就是都交给你处理都行。”
*
封云灯自从将消息传回到族内后,就没再也主动出现在楼青茗与楼青蔚面前。
因为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她一时竟连原本的猎.艳计划都全部终止,只专心致志地每日用血缘功法,感应楼青茗与楼青蔚两人的位置。
两人一从她的感应范围消失,封云灯就迅速去贿赂传送殿的修士,询问他们二人的去向,紧跟着追了上去。
并且由于她之前有着充沛的躲藏遮掩经验,连续时日里,她一直远远坠在两人身后,即便中间稍有跟丢,但只要给她时间,她也总能重新发现他们的踪迹。
这日,正好在松纳州游历的一位封家族老,终于赶了过来,与她汇合。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封礼图眉梢微拧,询问,“你这段时间可还有发现什么异常?”
封云灯斟酌过后,开口:“异常倒是没有,但就是因为他们的表现太平静了,才是反常,我怀疑,他们可能早已知晓自己与封家的血缘关系,只是不想相认罢了。”
封礼图往身上甩了几枚清洁咒,稍微整理了下周身赶路的狼狈,道:“你的猜想很有道理,而且像他俩这种情况,本身就不太好办。”
对于一对流落在外的正常孤儿,封家或许可以许之以利,许之以财,总之肯定能寻到打动他们的东西;但这些应对方式,放在楼青茗与楼青蔚身上,却有些不太适用。
封家在接到封云灯的传讯后,就让人调查过他们的消息,并进行过了解与分析。
楼青茗与楼青蔚二人虽起于微末,但也背靠师承,在成长过程中,并未当真缺少过什么。尤其是现在,他们已经凭借着自身能力,将什么都混好了,也什么都有了,并不眼馋他们封家的任何东西,在对方一味推拒的前提下,就更无法达成一致协议。
封云灯迟疑道:“那补风丹呢?”
封礼图摇头:“楼青茗没有风灵根,楼青蔚虽隐藏得很好,我之前却已过去看过,已是纯净的风灵体,不再需要咱们的补风丹供应。”
封云灯:……
她戴上痛苦面具,表情一言难尽:这样的资质都能丢,到底是封家的哪个二傻子?!
封礼图:“罪魁祸首族内已经查了,你也不用想太多。”
封云灯攥紧拳头:“那可一定要严查!”
就算这人与她的关系再好,她也一定会铁面无私,不讲情面。
对此,大概知晓封云灯与封礼图身份的楼青茗,倒是对于他们的跟踪行为相当想得开。
在尝试过数次,都没有将他们完全甩掉后,楼青茗就干脆不再管他们,继续早就规划的历练路线。
数月后,楼青茗估计着对方已经放松了警惕,带着人去皇宫空间内躲避了几日,由莫辞移动着白刺玫戒指更换地点,等他们再次出来后,就方向一拐,前往了静盐城。
静盐城,是在松纳州中心地域的一座小城。
这座城池虽位于松纳州的中心地域,但因为灵气不充足、环境恶劣、修士凶悍等原因,其内存在的世家基本都是些盘根错节已久的老牌世家,每一个的背后势力,其实都不容小觑。
毕竟真正实力弱并脑子不好使的,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楼家在静盐城中,属于存在已久的世家,规模在城内虽算不上前几,却也是中等,让人不敢招惹。
此番为了族老楼宫沁即将举办的道侣大典,整个楼家早从几年前就开始筹备,越到时间邻近,族内的气氛也越发热闹。
楼家老宅的族老居所,楼宫沁坐在自己院落的房顶廊角上,远远看着族内四处忙碌的族人。
她圆润的杏眼仔细看着下方族人们面上天然的喜悦,以及欢欣的声线,她面上平静,眸色却有些幽深,仿似带着些许忧郁般,与外面的楼家族人是处于两个世界。
直至夕阳将落,夜色将暗,楼宫沁才脚尖微旋,自房顶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轻巧地坐在最近的妆台上,看着镜内自己那张并未有多少喜悦与期待的脸,叹出一口气,精致的面上郁色更浓。
“一百五十多年了啊,时间过得好快。”半晌,她如此开口。
蹲在她妆台上的雪白兔子闻言,动了动它的三瓣嘴,粗声开口:“确实很快,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那两个当初的小家伙,竟是都已金丹了。”
楼宫沁唇瓣微抿,心情越发低沉。
作为一个对儿女名字极度敏.感的女修,她早在楼青茗这个名字刚刚传扬开来时,就去购买过他们的影像,也因此看到过楼青茗腕间的凰镯。
但是现在,即便她已知晓了他们的身份,却不能认,也不敢认,只能当做陌路般的处着,仿若是无关人那般对待。
雪白的兔子抬头端量了她一会儿,半晌开口:“宫沁,你可是后悔了?!”
楼宫沁摇头,目光倔强:“我在当初离开时,就已经做好了抉择,所以之后,无论发生了何事,我都无甚后悔。”
她从太许小世界紧急赶回,经过很短一段时间的闭关,就去了太穴秘境,历经千辛万苦寻到了曾经母亲陨落之地,为她成功收取了尸骨。
也是在那里,她与她的未婚夫玉幼安重逢,与他说明自己已非完璧的情况,就欲与他解除婚约,只是最后她的念头被他成功劝阻,并达成了一致共识……
雪白兔子:“其实,你就算现在与玉幼安坦白,他应该也不会去说什么。”
对此,楼宫沁却是眸光闪了闪,没有马上说话。
但是现在去与他坦白之后,他们之间这段历经了不知多少波折的情缘,就有很大可能胎死腹中。
曾经,她没有与玉幼安说,一是因为陡然保住婚约的庆幸,二也是对玉幼安的为人不放心,生怕他会对两个孩子不利;
但是现在,她相信了玉幼安的人品,并在一系列寻找罪魁祸首的行动中,相互之间产生了感情,她却是不知要如何对他说起。
“现在的时间太长,我已经不知要从何说起。”最终,她如此说道。
这般说着,她的心绪百转,神思飘忽,一时心神越飘越远。
突然,她敛下眉宇,从储物袋取出震动中的传音玉简,探入神识阅读。
很快,她唇角扯出一抹讽笑:“这可真是……”
她与玉幼安刚确定了幕后之人的身份,还未来得及商议撕破脸的日期,这些人就找上了门来。也是可笑至极,更是大胆如斯!
果真在以往的交往中,他们都是拿她当傻子耍。
“既然对方都主动相约了,那我便也跟着出去见上一见。”
这般说着,楼宫沁也不着急,只是在房内又多走了一夜的神,直至眼见着外面的天色大亮,才慢条斯理地取出传音玉简给对方回复。
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她的唇角讥讽,眉眼眯起,整体气质一反之前的阴郁,突然鲜亮起来。
“走吧,”她起身,将桌上那只缩成一个团的雪白兔子揣入手中,在即将走出房门前,她突然动作顿了顿,开口,“不过你说得也对,他们既已出现,那此事想必便已瞒不了多久,总归还是要与他说清楚。至于时间,那就暂定在大典……之前吧。”
能够打出提前量,就不要事到临头,被逼得措手不及、百口莫辩,这一向是她的行事准则。
只是因为对玉幼安太过在意,她才会变得如此举棋不定,踟蹰难安。
雪色兔子叹出一口气,粗声道:“你能想明白就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对方接受不了,也算及时止损,没有必要弥足深陷,最后让自己落得难看。”
楼宫沁敛下睫羽,仿似对这话有些不赞同,但是想想雪色兔子一直以来的立场,她也没再多言,只是在口中含混地应了一声,便抬脚踏出房门。
距离楼家不远的青盐食肆内,田晓已经在这等了一个晚上。
因修士们经常一入定修炼就不知时间,故而即便楼宫沁那边回复得晚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在接到消息后,迅速将原先面上的沉思丢开,转为温和的恬然。
没过多久,伴随着吱呀的房门声响,一位五官精致的娇.小女修从门外缓步踏入,她在看到门内的田晓后,眸光微闪,上前淡声招呼:“田晓。”
田晓欢快地招呼她入座,关切道:“怎么见她这么疲惫的模样,可是最近发生了难解之事?”
一边说着,她眼睛一边紧紧盯着楼宫沁,生怕放过她的一丝神色变化。
楼宫沁摆手:“没有,只是最近族内的小辈们有些黏人,笑得多了,现在就有些笑不起来了。”
田晓颔首,当即表示了理解:“这点我懂,虽然咱们修士长时期微笑,肌肉也不会有什么酸痛,但还是会有一种心理上的厌烦。不过咱们到底是好友,你在我面前便不用装了,今日随便你用什么表情都可。”
楼宫沁面无表情颔首,静静看她:“多谢体谅。”
田晓就笑:“不用不用。”
之后,两人坐在一起便略作寒暄,大概说了下.身边的近况,田晓便将手中的果盘一推,开始转入正题:“宫沁,你之前在匡天海域内得到的那对镯子,你不是说早就卖了嘛,那那枚与之配套的转盘,不知你可有转卖的想法?我有些想要购买。”
楼宫沁摇头:“那个现在也没在我手上了。”
田晓眸光微动,笑意收敛,脱口道:“怎么会?你前一阵不是还说,因为喜欢上面的凤凰花纹,要留在手里做个念想吗?”
楼宫沁淡淡瞥了她一眼,声音平静:“你既知晓我喜欢,缘何又跑到我面前提出购买一事?”
田晓神色一噎,正欲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理由道出,就见楼宫沁已经转移了视线,径自回答:“就是因为我喜欢,所以我之前已经转送给幼安了。”
田晓恍然大悟:“原竟是在玉表哥手中啊。”说罢,她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大对,又急忙挽救,笑道,“我就说怎么雅安姐之前会与我说,在玉表哥手中看到过那枚转盘,原来就是你那枚啊。”
楼宫沁手指轻敲了敲桌面,笑意甜美:“那可能是吧,不过雅安道友是何时见到的,我怎么不知道?!明明我才给出去没多长时间。”
田晓就笑:“就是昨天啊,她昨天晚上刚与我发送讯息说的。她现在人就在汉釜宫,见到玉表哥的面也相当容易,想必是偶然吧。”
“哦?”楼宫沁挑眉,唇角笑意扩大,“我这边其实是让人转交过去的。我今早刚收到那边的消息,说刚刚送到,她又如何会昨晚就提前瞧见?!”
田晓再次噎住:竟是这般巧的吗?
这个楼宫沁不会是为了诈她,故意骗她的吧。
“那我现在就发送讯息问问表哥?”她不动声色试探。
楼宫沁取出传音玉简,三两下将信息发出:“不用,我这边已经发出去了,等我问问情况再说。”
田晓:……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她现在这种情况。
她连忙也取出传音玉简,开始发送讯息:“那我也问问雅安姐,看看她是不是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