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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媃垂下脸,苍白面容上隐了一缕沉着:“这事儿白太医需得替本宫瞒下,即是皇上跟前也漏不得半点风声。每日本宫在太医院的药案记档,你只写寻常坐胎药即可。至于那稳着本宫胎像的汤药,不作记档偷偷煎好了送来本宫这儿。容悦遭毒一事本就冲着本宫,若再让人得知了本宫如今胎弱,还不知要闹出什么恶心事来。”
白长卿自然明白婉媃的顾虑为何,他不多言语,应下此事后匆匆退去。
云蝉与霜若端了熬煮好的清粥与几碟小菜,婉媃进了两口更呕吐的厉害,所幸将碗筷置在一旁,命云蝉替自己更衣。
虽说琳兰的死与自己腹中龙胎危殆二事已令婉媃焦头烂额,可到底容悦于这事中,是比她更为无辜之人。现下转醒,无论她心中是否怨着自己,自己也总得走这一遭,好好儿安抚她的情绪。
容悦本是心思极重的人,从前慧妃的事儿用了许久时日方从牛角尖里走出来,如今这般,怕是更要令她难以释怀。
待简单的更衣梳妆后,云蝉本要同她一并前去,可想起莲心那日对待她与琳兰的态度,想着去多了人反而不妙,于是便寻了个可有可无的差事吩咐云蝉去做着,独独一人乘轿至承乾宫。
来时容悦宫门紧闭,婉媃轻敲了数声才有宫女应声来启。
宫门由内向外启开,忽而一阵热浪袭来,熏得婉媃眯上了眼。
那宫女见来人是她,虽是恭谨福礼,可面上却挂了一丝嫌恶神态:“奴婢给婉嫔娘娘请安,娴妃娘娘如今正歇着,您还是择日再来探望吧。”
婉媃向殿内瞥了一眼,见竟是连着正殿也生了不下十数的炭盆,心中更急,便道:“娴妃娘娘身子如何?”
“娴妃娘娘万安,劳婉嫔娘娘挂心。”
宫女回话声刚落,莲心尖锐刺耳的叫喊声便由内传出:“福心你是作死吗?门敞着那样大,若是凉了娘娘,仔细自己挨了板子!”
福心骤然一凛,推着宫门便欲合上,却此时婉媃生硬出手搭在门缝上,阻了她的动作:“娴妃病着,本宫心里总不安稳,本宫进去瞧一眼。”
她大步跨入殿中,福心哪里又敢拦她?闻听了动静的莲心愤然掀帘而出,她自上而下扫了婉媃一眼,也不福礼请安,只顾口中淡淡道:“你怎来了?贱婢的尸骨还未凉,婉嫔便忘了教训吗?仔细下回落难的轮着自己,那才叫个痛快!”
短暂的愕然之后,婉媃的脸色旋而不豫,她微微蹙着眉头,泠然道:“莲心,本宫念你是打小跟在容悦身旁的婢女,已然对你多番忍让。如今你这般咄咄逼人出言狂妄,可是觉着本宫性子好,不会拿你怎样?”
婉媃半挺着小腹,迈着悠悠步伐凑近莲心,目光透着寒气,语气森然道:“本宫再与你说一遍,无论你信与不信,容悦这事儿不是本宫做下,你若仍要拦在主子身前,休怪本宫以宫规将你处置了去。”
莲心正色道:“婉嫔要杀要剐奴婢悉听尊便,可若想再害着我们主儿分毫,奴婢也断断饶不得你!”
窗外的寒风瑟瑟扑在菱窗上,虚开着的殿门骤然被吹开敞着。
莲心本还厉色的神情转而急切,再顾不得与婉媃拌嘴,只斥责了福心两句,后匆匆上前闭上了殿门。
婉媃怔怔望着她局促的背影,心中倒觉半分释然。
若这事出在自己身上,云蝉与霜若忠心护主,必然会疑心容悦,若是琳兰还在,更说不准会做出什么比莲心更甚的疯魔事来。
如此,自己又怎能责怪莲心此刻对自己的姿态?
这事儿自己都证不得清白,难道还不许旁人念道吗?
只是容悦呢,她又会是如何想?
这合宫诸人如锋利刀刃的言论其实并刺不痛婉媃的心,可每每想到从前因着仁孝皇后的挑拨令自己与容悦生分的那些时日,便觉锥心不已,不寒而栗。
趁着莲心闭门的空挡,婉媃紧两步撩开寝殿帘帐入内,身后莲心不住叫喊着,伴着这儿声音,婉媃瞧见躺在榻上,裹了三床被衾,旁燃数盆炭火的容悦。
本是初秋微凉的天,婉媃额间的汗却止不住涔涔落下。
想来容悦的身子,应是虚极了才会如此畏寒。
她瞧着容悦惨白的面容,皲裂的嘴唇,眼眶顺然泛红,浅仰起头缓着泪水。
莲心撕扯着嗓子闹出了极大的动静,紧跟婉媃入内时竟也不顾她有着身孕,强行拉扯着她的臂膀便要将她向外面拽。
许是二人争执声太甚吵醒了熟睡中的容悦,她侧目见此景,使足了气力出言制止道:“莲心!婉儿有着身孕,你这是要作甚?还不撒手?”
莲心恨得齿根发颤,瞬时哭出泪来:“娘娘,婉嫔她如此待您,您还......”
“本宫要你撒手你听不见吗?”容悦愈发心急,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起身,可人还没立稳,便重重又跌回了榻上。
婉媃与莲心见此状齐齐收了动作,一并向容悦奔去。
“姐姐,你无事吧。”婉媃搀着容悦斜靠在窗沿,正欲掖好被角时,却忽然被云蝉重重将手撩开:“起开,我们主儿不用你这般虚情假意。”
容悦喘着粗气,心砰砰地跳着,显然因莲心此举气的不轻。
她身子微微颤抖,连带声音都变得不似以往柔顺平滑:“你出去,在门外候着。”
云蝉挂着泪,目光恶狠狠瞪了婉媃一眼,才道:“娘娘,奴婢不肯,奴婢得守在您边儿上。”
“你如今是要气死本宫才算安稳吗?”容悦这话落声极淡,却犹如一根根锋芒毕露的针戳在莲心心尖儿上。
莲心的气血拼命涌上头来,再忍不住心中委屈,哭着跑出了寝殿。
可人虽撩帘而出,但总归心里记挂着容悦安危不敢走远,只定定杵在帘帐后小声啜泣。
殿中这才随她离去静谧许多,容悦沉沉喘息,偏头看向双目灼红的婉媃,极力柔声道:“你来了,出了这样的事儿,你可还好?”
听得容悦这一句,婉媃再抑制不住内心的愧疚,轻捂着鼻尖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