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馥一时惊恐的瞪大了双目,任她如何也想不到,昔日柔顺如娇兔的容悦,竟还有这如此狠辣凌厉一面。
虽心中有所忌惮,但她的性子哪里又肯服软,于是强装镇定道:“你以为会怕你?凭你那点儿本事,自保且堪虞,少在这”
容悦轻笑如细微的风:“本宫有没有本事,宫中时日还长,有你领略的时候。往后你是要与本宫为敌,还是安安分分做你的皇帝后妃,你仔仔细细的,想明白了。”
珞馥正欲回嘴,遥见远处仁宪太后仪驾正从御花园琼苑西门姗姗而出,于是生硬退了莲心一把,便哭丧个脸向仁宪太后跑去。
莲心瞧见了动静,一时情急拉扯着容悦衣袖:“娘娘,是太后!”
“是便是,你慌什么?”容悦镇定自若,背过身去向莲心道:“用力掴在本宫脸上。”
莲心惊道:“娘娘您说什么呐?”
容悦厉色向她呵斥道:“本宫要你打便打!”
莲心见容悦并非玩笑,遂狠下心来,重重在容悦俩上掴了一记耳光。
容悦身子虚寒本就面色灿白如雪,骤然受了掌掴,面颊自然落下了一道极深的巴掌印,且因着莲心做惯了粗活手下没个轻重,更生生将容悦嘴角打出了血迹来。
见此状莲心遽然以娟替容悦拭去血渍,然容悦却将她的手臂拦下,狞笑不语。
“太后!太后!”
远处,珞馥正拦下仁宪太后仪驾,哭得梨花带雨扒开了一众伺候在其身旁的太监宫女,‘噗通’一声跪在凤轿前痛陈:“太后,您可要为嫔妾做主呐!”
仁宪太后懒懒掀开轿帘睇了她一眼,略不耐烦道:“什么呀?”
珞馥一手捂着红肿面颊,一手指着不远处立着的容悦:“佟妃娘娘她无端责打嫔妾,太后您瞧,嫔妾脸都肿了。”
仁宪太后‘哦’了一声,这才将目光落在珞馥脸上仔细端详起来。
见她脸上果然带伤,虽不甚明显可这事儿也总是有个由头,自己虽打心底里不喜欢赫舍里一族后送入宫的这个小女儿,可到底碍着自己太后的身份,这事儿她也得出面管着。
于是在几名嬷嬷搀扶下落了轿,随珞馥行至容悦身旁。
容悦赶两步迎着仁宪太后,恭谨跪地礼数周全一拜:“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她头低垂极深,言语中略带了几分哭腔。
仁宪太后奇道:“你埋着个头作甚?把头抬起来。”
容悦道:“回太后的话,臣妾......臣妾......”
“方才那般泼辣,如今见了太后装什么柔弱!”珞馥仗着太后撑腰,发了性子竟端直上前将容悦的额头生硬抬起。
抬首一瞬,珞馥见其脸颊红肿更甚于自己,且唇角噙血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不觉愣住。
太后见容悦伤至此,蹙眉问道:“佟妃,你这是怎么了?”
容悦捂着烧红的脸颊呜咽摇头:“回太后的话,臣妾无事。”
仁宪太后见她性子柔弱怕是问不出什么,转而目光狠辣向莲心,怒色道:“她不肯说,你说!”
莲心被仁宪太后此举吓得不轻,登时跪地哆嗦回话:“回太后,娘娘......娘娘脸上的伤,是.......是......”她目光畏缩瞥向珞馥,反惹珞馥乾指怒目:“你瞧着我作甚?”
莲心紧要皓齿,半晌才长出一口浊气道:“是珞贵人,她比着从前婉嫔娘娘小产的事儿出言侮辱佟妃娘娘,佟妃娘娘本就蒙冤心中委屈,自然要与她分辨两句,怎料贵人她忽而发了性子,便掴了佟妃娘娘两记耳光。我们主子向来柔顺不欲惹事,受了委屈也不敢支声,谁知贵人她不依不饶,还要发难。奴婢......奴婢也是为着护着主子,这才失手伤了贵人!”
莲心话落,旋即叩首如捣蒜:“求太后、珞贵人饶恕奴婢死罪,奴婢再不敢了!”
“作死的贱婢!满口舌的胡言乱语!”珞馥沉不住性子,竟当着仁宪太后的面扑上前去责打莲心。一旁立着的容悦哭得更为伤心,却不出手阻拦,只口中一直劝着珞馥息怒。
仁宪太后勃然大怒,拂袖训斥道:“放肆!珞贵人,你那眼里还有哀家吗?”
珞馥一愣,忙停了手上动作辩解道:“太后,嫔妾没有,是她们......”
“住口。”仁宪太后怒目瞪她一眼,转而将目光投向啜泣不已的容悦问道:“你位份在她之上,怎可要她这般随意欺凌,岂不坏了规矩?”
容悦惊惶之下,不由目中生畏望了珞馥一眼,而后才颤抖着声音怯懦道:“珞贵人,珞贵人说,若是臣妾敢还手去,现如今太子是她外甥,他日一朝临朝,便要臣妾仔细着自己的性命,臣妾......”
“大胆!”仁宪太后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指着珞馥骂道:“太子身份尊贵,莫说是你,即便是赫舍里一族也不敢胡乱攀扯关系!嘴上每个遮拦,哀家倒不知你阿玛将你送进宫来,是赫舍里一族的荣光,还是为着断了赫舍里一族在前朝的仕途!”
珞馥欲辩,可如今这局势,仁宪太后哪里还容得她多言语一句?
“张嬷嬷,李嬷嬷,给哀家狠狠掌她的嘴!哀家瞧她那张‘口灿莲花’的犬嘴还敢再吐出半句妄言来!”
话落,几名太监登时上前将珞馥压在地上,容不得她再伸冤一句,两位嬷嬷的巴掌就已然在她脸上招呼起来。
仁宪太后瞥她一眼,闷哼一声乘轿而去。
人还未走远,珞馥已然满嘴鲜血,眼珠子不停向后翻着白眼。
行刑的嬷嬷见人已经被掴失了神,便悄声向容悦问道:“佟妃娘娘,您说太后这也没交代个时辰,老奴这也不知该什么时候停手不是?”
容悦一改方才我见犹怜神色,指尖轻抚脸颊泪痕,口中淡淡道:“嬷嬷们只管打着就是,人何时昏过去,何时抬回宫里就成。有着太后懿旨,还怕什么?”
嬷嬷得了容悦这话,巴掌抽在珞馥脸上也更为用力些。
容悦居高临下满眼讥讽瞧了珞馥一眼,口中‘啧啧’两声,继而俯身贴她耳畔轻言一句:“如何?本宫这点儿本事,可还够贵人你好好儿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