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有Q到甄嬛哈哈哈O(∩_∩)O)
太皇太后是瞧着懿德从小长大,她的性子自己如何能不明白?
那般的刚烈倔强,决定的事儿便是皇上来劝也无果。
于是因着心中对她的亏欠,到底也没拦着她处置珞馥。
只在她情绪见平静后,浅声一句:“你可以恨着哀家,可以恨着皇帝,可你不能恨着你自己。你这条命,你这条路,从一开始便是自己选的。若说怨恨,便该去怨遏必隆,去怨鳌拜,昔日他二人送你入宫,鳌拜府邸探子来报,亲耳听见了鳌拜与你阿玛说‘若懿德产子,当为皇后,他赫舍里氏算是什么东西’。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这事儿传至哀家耳畔,自然要为着险事早做准备。”
“皇祖母慧眼,明智极了。只是若一早知晓如此,为何不令皇上冷着儿臣,如此儿臣便也没有那般痴梦好做。”懿德苦笑转头,静静道:“皇额娘何以不也赠其贵人一枚扳指?左右皇上也不想要她怀上子嗣。”
太皇太后目光似水,澄明通透:“若不是皇帝几次三番求着哀家,诉说对你的真情,你以为哀家会要皇帝亲近你半分?皇帝对你的宠爱,即便是你当日做出大不敬之事,仍护着你,不忍责罚。哀家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若不是你那亲妹婉妃入宫,皇帝这一生,最钟情之人,便是你。”
懿德微微怔住,忽而忆起昔日皇上与她的点滴,若说全然虚情,也是谎话。
太皇太后所说大不敬之事,乃是从前懿德初入宫闱恃宠而骄,只因皇上多去了仁孝皇后宫中几次,便大发雷霆性情乖戾,更在请安之时出言羞辱仁孝皇后‘生而为人妻,貌若无盐德行有亏’。这事儿传入皇上耳畔,自然要训斥她不安分,更令她向仁孝皇后致歉。
奈何懿德从小在府邸便是养尊处优的性子哪里懂得低头?因此事更与皇上龃龉争执,这才伤了彼此情分。
这事错在自己,后来幡然悔悟却是为时已晚。
也为着此,之后仁孝皇后才会对她百般刁难,一雪前耻。
闻听太皇太后提及旧事,懿德平静的面色渐泛起了波澜,她眸光中有一瞬的迷离,喃喃自语道:“他若真的在乎,鳌拜身死之后,便应与我开诚布公,坦白一切。我如何是不通情理的人?我心里恨得,只是他明知钮祜禄一族在前朝势颓再不会危及到江山社稷一星半点,却还是由着我戴着那枚象征彼此情谊的扳指,戴了整整七年。”
太皇太后目光定然瞧着懿德,徐徐道:“哀家知晓,你这性子,怕是此生也不会原谅皇帝。可你纵是不为着自己,也总得为着婉妃思量不是?人常说,爱屋及乌,这话反过来也是一个道理。若你总一味恨着皇帝,怨着皇帝,做出许多不合体面的事儿,皇帝碍着心中对你的愧疚,自然不会将你如何。可往后呢?皇帝见着婉妃,便想起你,届时‘厌屋及乌’,你可要婉妃如何自处?”
见懿德并不回话,太皇太后微微一笑,兀自感叹道:“哀家选你为皇后,自然知晓你的好儿。你原是极聪颖的人,往后的路该如何行,行至哪儿,皇后心中,自有定数,断不用旁人染指半分。”
自太皇太后离宫后,懿德便独将一人锁在寝殿内,任谁来探也不见。
她倚在暖座上,以手扶额就这般静静思忖了整整一日。
在她心目中,太皇太后向来是这后宫之中活得最明白的人,也因着她三言两语的点拨,令自己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的固执,迟早会害了婉媃在宫中的处境。
其实这样的一个人男人,正如容悦昔日与她言说那番话一样,总是不值得女子真心实意托付终生的。
可婉媃与皇上情真,相比自己,皇上对婉媃,终究没有过那些波谲心思算计。
若自己将这事儿告知了婉媃,才是彻底断送了婉媃的一生。
换着想法,她得不到的东西,婉媃能得到,总也不算是一件憾事。
可前朝无人,后妃如何能在后宫之中安稳立足?
这无休无止的算计,指不定哪一日便又会落在她姐妹二人头上。
晚些时候,懿德唤了阿琼入内,人来时正端着一碗热好的燕窝鸡丝粥置在懿德手边案上:“娘娘一日没怎么进食,多少用一些吧。”
懿德颔首,却瞧也不瞧粥食一眼便顺手推到了一旁,而后沉声道:“昔日府邸遭难,同宗之人皆冷眼瞧着,本宫曾要你私下留心有谁肯帮衬一把,那日你说,那人名讳为何?”
阿琼思虑须臾,犹豫道:“好似是......叫吴禄①。”
“吴禄?”懿德顿了顿,又道:“可是额亦腾②的次子?”
“正是此人,他祖父为娘娘祖父额亦都③的伯父,算起来,辈分是要比娘娘高一些。”
懿德微眯了眼,沉声道:“人在前朝做什么?”
“礼部小官,与咱们从前的风光可比不了。”
懿德冷笑道:“风光不风光的,能活命才是最紧要。你替本宫给他传句话,他在前朝安分守己,本宫自会想着法子提拔他。总不能要钮祜禄一族在前朝无人。”
“娘娘......”阿琼似有忧虑,吞吐片刻才咬牙道:“后妃不得干政,您这般......”
“后妃不得干政,可本宫可以。”懿德双眉挑起,赫然冷笑:“有时候,这人一旦没了痴念,唯求利益时,许多事儿原是犯不上顾忌的。一味瞻前顾后,惦记着情分,惦记着宠爱,惦记着子嗣,临了了,反倒什么也抓不在手上。左右本宫这一生,都是为着旁人而活,如今,总也想由着自己的性子活一回。”
阿琼被懿德的冷言冷语吓得直打颤,她自幼伺候在懿德身旁,从未见她如此失意过。
“娘娘可是遇着了什么糟心事儿?若是娘娘心里有苦,便对奴婢说,奴婢虽没有本事替娘娘分担,可总能时常宽慰娘娘,不至于要娘娘憋在心中无处宣泄。”
“本宫心里苦吗?”懿德苦笑,顺手端起那碗略凉了的燕窝鸡丝粥进了两口,摇头道:“不苦。往后,再也不会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