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宛如一记耳光响亮掴在玉汶的面上,她这才醒悟到,原这一切,皆是容悦的诡计。
可皇上如何还能再容她辩驳,怒至将桌上的花樽都掷在了地上,冲玉汶喊道:“胤禔若再见你,来日还不知晓要做出如何大逆不道之事!你,即刻给朕滚出去!往后,再不许见胤禔一面!”
话落,不顾母子二人相拥而泣,命梁九功唤了内监来,生生将玉汶同胤禔拉扯开。
胤禔扯着嗓子含着额娘,玉汶极力挣扎着内监,扑上前去牵住胤禔的手,彼时人声音都哑了,却不时喊道:“儿子!不!皇上!您不能这样!胤禔是嫔妾的亲生骨肉,您不能这样!”
皇上色厉,拂袖呵斥一声:“快些将人拉开!送大阿哥回宫!”
这一声落,几名内监簇拥而上,生生将胤禔与玉汶紧紧牵着的手掰开。
在眼睁睁瞧着胤禔被内监们抱走的时候,玉汶宛若山涧重创绝望的小兽,仰天长啸嘶吼着,半分不成人形。
未几,人便虽一声凄厉尖叫昏厥了过去。
梁九功见着她如此,两下为难,便问道:“皇上,这......”
皇上怒目摇头,背过身去:“晕了就抬回宫去寻太医,朕又不会医病!”
紫禁城的闲事传的最快,彼时胤禔还未被送回承乾宫,这消息已然传入婉媃耳畔。
彼时婉媃本正同琳兰与寝殿闲话,乍然闻听此事,不觉奇道:“惠嫔为人向来谨小慎微,怎会教大阿哥这些?”
入殿回话的霜若连连摇头:“正是说呢,惠嫔伤心过度,登时晕厥在了尚书房。”
琳兰道:“怕着别又是佟氏的诡计。”
婉媃泠然一笑起身,琳兰忙拉了她一把:“姐姐去哪?”
婉媃挑眉看她:“坐的久了身子乏累,起来松泛松泛。怎么?你以为我要去瞧瞧惠嫔?”
“惠嫔昔日那样求姐姐,姐姐都不愿理她,现下如何会招惹这样的祸事?”
婉媃悠然一叹,肃声道:“各人皆有各人的命数,有时错事做多了,总要尝着报应。胤禔原是她最在意的,她昔日为着保全自身夺去了她堂妹最在意的东西,如今这般,总算是天道轮回。”
琳兰越听越觉着不对劲,于是问道:“惠嫔的堂妹便是君答应.....姐姐是说......”她一捂嘴,满面惊异道:“胤禶是......”
“嘘。”婉媃食指轻点琳兰唇齿,淡漠摇头:“知道了便好,不必宣之于口。”
“她怎忍心?”琳兰满面愤恨:“她的孩子是命,君答应的便不是吗?”
“这宫里向来不都是如此吗?”婉媃轻巧微笑,忽而忆起胤禶的音容笑貌,不禁心头一痛:“佟氏为着强留胤禔在自己身旁,倒是下了不小的功夫。只可惜,做多错多。”说着,牵起琳兰的手,郑重道:“待明日,你悄悄将惠嫔请去你宫中,我有话要同她说。”
“姐姐有话便要她来长春宫回了便是,何以要去我哪儿?”
婉媃无限喟叹:“这宫中,如今只有你的永和宫,还算是干净地方。”
另一头,胤禔被几名内监强行抱回承乾宫时,容悦正定定在正殿坐着。
他方一回承乾宫,便带了怒容一把将正殿房门推开,怒而以质问的语气向容悦吼道:“为什么?母亲!您为什么要这样?”
这是胤禔头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这般凌厉模样,不见半分乖觉。
容悦心头不由一紧,脸上却还是如常笑道:“什么呀?”
胤禔抹一把泪,上前两步扯着嗓子喊道:“母亲要儿子与皇阿玛说那些话,皇阿玛动了大怒,往后再不许儿子见额娘了!”
容悦泠然道:“你很想见你额娘?”
胤禔用力点头,泪水大滴大滴落在地上。
容悦端正容色于座上起身,摸了摸胤禔的额头,一把将他拥入怀中:“跟着母亲,你心里可是觉着不快?”
胤禔哑口不做声,身子微微颤抖,一排整齐皓齿用力咬着嘴唇。
容悦不禁满身酸楚,拥胤禔更紧些:“可是母亲比不上你额娘?”
胤禔只顾呜咽,仍是不语。
无尽的妒火与愤恨如山涧重云压在了她的心头,这么些年无微不至的照料与宠爱,终究是付诸流水。
想至此,容悦用力一把将胤禔推开,稚子受了这样重的推搡,足下不稳跌在地上。
从旁立着的雀珍见状忙上前搀扶,却听容悦怒容呵斥道:“不准扶!他既愿意哭,便要他哭个够!”
“娘娘......”雀珍紧两步至容悦身前,遽然跪地道:“大阿哥还是个孩子,尚不懂事儿,您莫同他计较。”
“坏人!你是坏人!”胤禔俯地痛哭,指着容悦道:“你不是我母亲,我不要同你住!我要额娘,我要额娘!”
这样的一番话,令雀珍震惊不已,眼瞧着容悦双眸圆睁遍布着血丝,那神色近乎是要将胤禔生吞活剥了去,忙上前捂住胤禔的嘴。
怎料胤禔满腹委屈,因着习武气力又颇大,一把将雀珍推开,哭着向殿外跑去。
殿门方启,却正正撞在了茹歌怀中,茹歌见他灰头土脸哭成个泪人,忙问道:“呦,大阿哥这是怎么了?”
胤禔见了茹歌似是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茹歌的衣摆,躲在她身后怯懦道:“卫娘娘,儿臣要去寻额娘,儿臣不要再住在承乾宫!”
见着容悦面色幽若寒潭炼狱似能噬人,茹歌旋即明了当下缘由。
她本是依附容悦之人,又有着把柄落在容悦手中,即便她势颓,自己也断不会为了一不得圣宠的阿哥与容悦反目龃龉。
于是斜眼看了身旁侍奉的桐笙一眼,生生将胤禔擒住,交给桐笙抱着。
“大阿哥听话,你母亲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莫闹了,可要惹你母亲伤心。”
桐笙是辛者库做惯了劳力的,任凭胤禶与她怀中如何挣扎,也不得逃脱半分。
胤禶见着她面上可怖胎记,吓得直叫:“你们和佟娘娘一样,都不是好人!”
茹歌闻言,也不知哪里来的气性,抬手便是用力一记耳光掴在了胤禔面上:“大阿哥说话可别失了分寸,你是皇子,佟妃娘娘与我皆是你皇阿玛的后妃,你念了这么多年的书,是白念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