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读者小可爱们见谅,作者在开篇前一百三十章将所有嫔妃的自称都写成了臣妾,这个问题后面已经更正了,前面正在慢慢改,现在改到了这一章,慢慢会改完。见谅,爱你们,么么)
那宫女又将头埋的深了些,几乎是颤抖着双唇回道:“回皇上的话,今日我们小主本是同皇后娘娘一起在梅苑赏梅的,后来因为身子不适便请辞先行回宫。一路上小主走的急了些,奴才们紧跟在身后惦记着雪天路滑不敢怠慢,可谁知到了宫门口,小主刚踏上偏殿台阶,却忽然窜出一直雪白色的猫儿,直扑小主而去。小主生性怕猫,惊呼一声脚下不稳便从台阶上跌落下来,这才......”
她又猛磕几记响头,夹杂哭腔呼喊道:“皇上恕罪,都是奴婢的错未能护得小主周全,望皇上开恩,皇后娘娘开恩!”
“你从实招来,本宫和皇上自会留你性命。”皇后厉色再问:“事发之时,可有何蹊跷之处?”
那宫女身后跪着的太监见此状也忙俯地叩首,慌张道:“今日皇后娘娘邀六宫嫔妃同游赏梅,独独婉贵人称病为至,且奴才瞧着,那窜出来的猫儿同婉贵人所饲养的雪绒简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来......想来或是婉贵人一时不慎,让猫儿跑了出来,这才......”
“一派胡言!”婉媃伏案冲那太监怒道:“自我入宫以来,因知晓李常在有孕忌猫,一直将雪绒养在自己殿内不许它随意走动,你是侍奉李常在的人,你又如何知道我养的猫儿唤做何名,生得何模样?”
太监表情明显一滞,支支吾吾了半晌方才说道:“奴才......奴才常听贵人宫里宫人唤猫儿名字,如此便记住了。再者猫乃畜生不通人性,又身子轻巧灵活,一时偷溜出来被奴才瞧见,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婉媃闷哼一声,冷笑道:“你既然说你见过雪绒,那便说说它生得什么模样。”
太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是只浑身雪白的猫,婉媃又问他今日所见扑在李常在身上的猫是何样,太监斩钉截铁道自己看的真切,亦是一身雪白。
婉媃轻巧一笑,悬着的心即刻放下不再言语。
一旁跪着的云杉突然向太监发问:“雪绒前几日被炭盆燎了面,留了道极重的焦褐色燎痕在脸上,可明显的很。你方才如此斩钉截铁说那猫浑身雪白,想来定不是雪绒了。”
“这......可若不是雪绒,贵人宫里的猫儿怎地如此巧合寻不见了?姑娘是贵人的贴身婢女,自然是向着贵人说话的。”
董文茵手上摆着娟子起了身,足下生风走到太监身前嚷嚷道:“我日日去婉姐姐宫里,那猫儿脸上有烫痕我是见过的!你这奴才安得什么心,竟敢胡乱攀扯主子,为了脱罪把这浑水泼到婉姐姐身上?”
婉媃心中不觉一惊,瞳孔略微放大盯着董文茵。
今日入冬落雪以来,雪绒常卧在角落取暖,见人来也不出来走动。莫说是她,即是婉媃也见不得雪绒几次面,雪绒脸上有烫痕一时,应是只有云杉与霜若知晓,她怎会清楚?
可只细想一瞬,心中便旋即明了。董文茵如此说,无非是急于为婉媃脱罪罢了。
平日里二人同处一宫,私交是好。
但婉媃也总有心提防她,却不想危难之时她竟也挺身而出偏帮自己,相比之下倒显婉的心胸狭隘了些。
听董文茵一席话,皇上动了大怒,喝令梁九功即刻将太监拖下去乱棍打死。
御前的人办事向来利落,尽管太监口中直呼冤枉,却还是被梁九功拖下去三两下料理了。
再回正殿复命时,梁九功又沉声向皇上提及另一事:“皇上,御前番子细探了此事,发现李常在落足之处,似有不妥。”
说着,他双手过顶奉上一沾了油污的素布呈给皇上,皇上接过放于口鼻轻嗅,即刻面色凝重问道:“从何处得来?”
梁九功道:“回皇上的话,这素布上沾染的,是栀子花所制用来篦发的头油。此头油最为清澈,洒在平地上仿若清水般,更何况近日雪落连绵,若洒在雪地上,更是无法察觉。也是御前番子探查之时不慎踩在了李常在失足的地方脚下一滑跌倒,这才发现了此物。奴才已反复探过,那台阶上的头油挥发的极快,若是再晚些被雪完全盖住,恐怕便会丝毫不剩,再难查究。”
容悦与婉媃相视一眼,面色皆是说不出的难看。
栀子花所制头油乃是佟氏一族独门秘制,合宫里只有容悦用此油篦发。
若再说旁人,也只有赠过婉媃一瓶。
如此细巧的法子,环环相扣,分明就是冲着婉媃而来,要皇上坐实了她的罪行。
殿内寂静良久,才听皇后徐徐向婉媃道了句:“婉贵人,本宫没记错的话,这栀子花头油合宫里只有你与娴嫔宫里有,这事你如何解释?”
容悦面色沉着,丝毫不慌乱回道:“臣妾有,不代表那头油是臣妾撒上去的。臣妾宫里有茉莉头油,合欢头油,为何独独要用这栀子头油给自己招祸端?”
“你既不认,如今只有搜宫才能一证清白。”皇后转头向皇上温婉道:“皇上,您瞧这......”
皇后话还未落,只见皇上一扬手,口中淡淡道了一个‘搜’字。
这一字说的极轻巧,却如同锋利匕首直刺在婉媃心头一般。
她无奈苦笑,从前不知母亲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何意,入宫来皇上的宠爱情话言犹在耳,可如今他却疑心自己至此。
想来那些令她暖心的言语,令她安心的说辞,也不过是皇上随口一提罢了。
‘你安心’
‘朕必不疑你’
‘有朕在你莫怕’
如今想来倒是自己天真。
总以为天子之言一言九鼎,却不想伴君如伴虎,这世上的誓言,启齿之时总是肺腑用心,但日子久了,就如同正殿紫檀桌上奉着的那顶香炉腾起的乳白色烟雾,说散,也便散了。
只是婉媃想不到,它会散的如此之快罢了。
婉媃神情恍惚,命云杉去她妆台屉子底下将盛着栀子头油的玉瓶取来。
云杉去了许久,回来时捧着个嵌金边的玉瓶神色凝重道:“小主......这瓶中的头油,一滴也未剩下......”
这话犹如惊雷般在婉媃耳畔炸开,她抬眼望着皇上,从他目光中再不见一丝柔情,取而代之的则是无限的猜疑与寒意。